第50章

第50章

不知道過了多久,獅獅依偎在熟悉的懷抱裏,呼呼大睡了過去。

眼角還嗜着眼淚,一看就是偷偷摸摸又光明正大地哭過,看起來可憐極了,偏偏手裏死死拽着塊布料不放,倔強地讓人發笑。

在嘗試把他抱開、卻發現這小家夥還在這“藕斷絲連”呢的索吉:……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無語,原本朝着外婆方向睡着的小朋友扭過頭,熟練地朝向索吉,在黑皮壯漢的胸肌上蹭了一把,轉頭還是要外婆。

換回自己原本殼子的男人低着頭,差點沒笑出聲來。

可要這樣把小鬼和他手裏拽着的東西拆開肯定是會把人驚醒的。

但要是繼續讓凱瑟琳打開“結界”,只會加劇她體內的衰變。

思及此,索吉想了想擡起手,正欲将獅獅緊緊抓住不放的那截衣服撕開,卻見凱瑟琳朝他搖了搖頭。

“但……”

話未出口,神色疲憊的白發之人便将幼崽給抱了回去。

她低垂着眼眉,目光細細地描摹着獅獅的面目輪廓,雖然很想像是每一個長輩一樣覺得這孩子瘦了,但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卻明确地反駁着這一觀點。

要是在這孩子醒着的時候說這句話的話,大概會眼淚汪汪地控訴着自己吧。

因着體內基因鏈衰退的緣故,凱瑟琳的記憶力已經大幅度地衰退了,許多人和事情她都不太記得,連帶着住處各處都得寫上諸如“記得關燈”的提示語,能認出索吉都是因為這家夥和她實在是相識已久,大概到了最後才會遺忘的那一批人。

獅獅也是。

分明已經過了一個月不見,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對于她來說早已經就像是過去了半輩子一樣漫長又模糊,可是在抱住嗚嗚哇哇大哭的幼崽的時候,凱瑟琳的腦海中還是能浮現出幼崽一個月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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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一個月前的,兩個月三個月一年乃至于她最初抱住這個孩子時的模樣,她都記得。

随着索吉關門離去,凱瑟琳輕輕地拍着獅獅擡起頭,發現往日留下的燈光程序還在運行之中。

如果索吉還在的話,應當也還是會為眼前的景象所驚訝的。

原因無他,在一片黑暗的房間中,唯有凱瑟琳頭頂的燈光一直常亮。

埋于下方的機器投影出一張張照片,不斷在天花板上交錯出現,而每一張照片都擁有着同一個主人公,正是凱瑟琳身旁,正在沉沉睡眠的幼崽。

白發紫瞳之人擡着頭,目光從一張又一張的圖片中閃過,最終落在沉睡在自己身旁的幼童身上,溫柔而含蓄,藏着不為人知的念念不舍。

獅獅吧唧吧唧着嘴,嘟囔着什麽。

凱瑟琳一愣,湊近了去聽。

原以為會聽見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呓語,可是湊近了,卻聽見這孩子口中念着的不是別的,而是某個稱呼。

軟軟小小的爪子捏住手中薄薄的衣料就像是拽住了全世界,在凱瑟琳靠近的時候,就像是知曉對方的到來一般嘟起了嘴。

“外婆。”

已經不是今天第一次聽見這個稱呼了。

可是再次聽見,不知為何,凱瑟琳卻有一種想要落淚的沖動。

可她還是忍耐住了。

她溫柔地、一遍又一遍的輕輕撫摸着幼崽的腦袋,在小孩一遍又一遍委屈地叫着“外婆”的時候,輕聲地給出回應。

就像是聽見了這些近在咫尺的溫柔回應,過了一會,獅獅果然不再繼續呼喚。

凱瑟琳收回了目光,定定地看着天花板上,清明的紫瞳湧上渾濁,有那麽瞬間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為何在此身邊的孩童是誰。

“外婆……”

“我在。”

——可是下意識的,在身旁孩童呼喚着她的名字的時候,幾乎毫無考慮的就回應了對方。

獅獅再醒來的時候連天花板都覺得是新的!

他警覺地豎起小耳朵,在發現外婆就在自己的身邊的時候高興就絲毫掩飾不住地表露在了表面上。

“早早外婆!”

小朋友高興地搖了搖腦袋。

外婆也很高興地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了一聲“早上好”。

床邊紅色的按鈕被按下,不過一會,就像是醫院的醫生會被小小鈴聲召喚一樣,索吉來到了這間卧室。

見着兩個人還親親蜜蜜地靠在一起,男人露出了不贊成的目光,嘴上卻說的是外面已經大亮,只有小懶蟲還在賴床。

獅獅當即就跳了起來。

“我、我才不是小懶蟲哦!”還沒學過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句話的小朋友飛快地說道,還沒忘記給自家外婆也打一個補丁,“外婆也不是!”

看着他這幅着急又心虛的小模樣,兩個成年人都笑了起來。

洗漱和早餐過後,獅獅就被外婆帶去了外面!

昨天來的時候雖然也觀察過了“外面”,但兩個人都是直直朝着凱瑟琳的所在地來的,就是從來沒來過這種地方對四周都充滿了好奇的獅獅小朋友,也只不過草草看了一下。

因此當他外婆笑着提議說“獅獅要不要和外婆一起出去散步呀”的時候,小朋友就飛快地應了下來。

當然當然要啦!

眼巴巴地看着索吉叔叔将外婆放在輪椅上,三個人這時候都又穿上了厚重的防護服,走出這個基地的時候獅獅的一只手放在外婆的膝蓋上,好奇極了地看着外面的世界。

以前獅獅也經常在吃完飯之後和外婆一起出門散步。

不過那時候一般都是晚上——畢竟他可是要去幼稚園的小朋友!等吃完飯飯散完步再去幼稚園的話就會遲到啦——而像是現在這要一大早的就出去的時候,一般只有假期才有這樣的機會。

更不用說獅獅已經足足一個月都沒有見到外婆了!

別說早上一起散步,就是晚上也已經足足一個月沒有一起散步了!

這樣一想,小朋友就變得雄心勃勃(?)了起來。

今、今天一定要把這個月的都補上!

——這樣想着,他眼巴巴地看向外婆。

“外婆外婆。”小朋友跳了跳,看起來很是急切地問,“我們要去哪裏散步鴨!”

幼崽童稚的聲音就算經過防護服的過濾也依舊可愛,細細軟軟的嗓音在經過介質後發生了些許的變動,傳入耳中的時候,竟然讓人無端地想起了曾經的摯友。

大概也是這樣歡快的語氣,撲着抱住自己的手臂,歡快又急切地問,說琳琳我們去哪呀。

凱瑟琳便笑了起來,無聲地勾了勾唇,面罩下的表情滿是溫柔。

“外婆帶獅獅去看那個。”她擡起手,獅獅便循着外婆手指的方向,茫然地看了過去。

正是那道白光的屏障。

就像是極光一樣,安靜地在遠處注視着他們。

獅獅第一眼看過去,就有一種奇怪的親切。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發出很捧場的聲音。

“好诶——!”小朋友的眼睛亮閃閃的,毫不猶豫地誇贊,“好好看哦!”

反而是聽見這話的兩個成年人露出了奇妙的表情。

凱瑟琳甚至愣了一下,腦子好像都沒轉過來一樣,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

她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這好像是一件很令人高興的事情,連獅獅都能察覺到從外婆身上傳來的喜悅。

小朋友歪了歪頭。

但凱瑟琳也沒跟他解釋,只是将小朋友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自己握住他的,驅動着電動輪椅前行。

黑色的地面依舊讓獅獅感到疑惑,但是這時候和昨天匆匆到來的時候不一樣,是不着急而且還有外婆在的時候啦!

所以疑惑了一小會也還是沒想通的小朋友索性就放棄了思考,快樂地詢問外婆自己關心的問題。

“外婆外婆,這裏的地面為什麽是黑色的呀?”

“外婆外婆這裏沒有其他人在嗎?”

“外婆外婆我們走了多久了呀?”

“外婆外婆——”

約莫是太久沒見的緣故,被放出來的小朋友幾乎一句話一個外婆,就是蹦蹦跳跳的時候也不會把手從外婆的膝蓋上抽回,反而就着這個別扭的姿勢,快樂地問天問地。

一時半會還好,在外面“走”了一會,凱瑟琳的目光就有了瞬間的模糊。

可是這樣的模糊與恍然不過剎那就會被幼崽的問天問地給拽回來,恍惚了一瞬之後她還能不緊不慢地回答幼崽的問題,也就只有默無聲息把自己當做機器人的索吉,在察覺到她短暫的沉默之時,神情算不上號的皺起了眉。

獅獅也逐漸察覺到外婆似乎已經累了。

他往回望了望,為此找到了原因——畢竟他們已經走了很遠很遠,走了這——麽遠了嘛!

體貼的乖寶寶是能學會閉嘴噠!

于是接下來的一段路,小朋友就使勁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讓自己別再能這麽叭叭叭。

但走過來的時候他嘀嘀咕咕念叨着還好,驟然之間這麽個小喇叭停止叭叭了,不論是凱瑟琳還是索吉,都有了些奇妙的不适應。

就在索吉思索着要不要起個頭重新讓小家夥開始叭叭的時候,突然見到笨拙的一小團突然跑開。

因為穿着厚重的防護服而變得格外圓滾滾的小家夥簡直是“滾”到不遠處去的,兩個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見到圓滾滾的一團跑到了某地,側過身,露出身後開在岩石縫中的一朵小白花。

“外婆外婆!”他的聲音激動極了,活像是在這裏發掘到了什麽特級寶藏,“外婆你看,這裏有花花!!”

這也難怪小朋友如此驚訝。

畢竟從他們出發到現在,這一路上不說是花了,就是雜草沒不曾見過。

凱瑟琳便笑了起來,招一招手,蹲在小花邊上愛憐又小心翼翼地撫摸着花朵的小朋友便站起身,屁颠屁颠地晃了過來。

“看來是快要到了。”凱瑟琳說道。

獅獅不明所以地歪頭:“咩?”

但他壞心眼的外婆卻什麽也不說了。

直到又走了一會,獅獅才知道外婆所說的是什麽意思——當他們越過這一處小小的山峰,在山谷的另一邊,竟然全是這種白色的小花!

獅獅:“哇!!!!”

眼睛都亮起來的小朋友幾乎是瞬間就紮進了花海裏,剛才見到的開在岩石縫上的小花只有不到他膝蓋那裏那麽高,可是這裏的花花就不一定了!

有只有膝蓋甚至腳踝那樣的小花花,更多的卻是比幼崽還高的大花,獅獅一只小朋友撲進去,不過一會就只能在一片白色中看見一點黑色在到處游動。

看得出來着實是很高興了。

他高高興興地在裏面周游了一圈,很注意地沒有踩到那些小小的花朵們,過了一會才回到外婆的身邊,露出嘿嘿的傻笑。

隔着防護服,幼崽白白的小臉蛋倒是沒有受到污染,但是面罩上卻灰一層黑一層的,從花叢中蹿出來的模樣簡直就是帝星最近流行的表情包——“媽(外婆)!我從外面鬼混回來了!”。

可小貓咪有什麽壞心眼,小貓咪只不過是撲進花叢中找不着北而已。

仍由他胡鬧,等到小朋友噠噠地回到自己身邊,凱瑟琳才試圖給小孩擦臉(面罩)。

往常在格林星一同出行的時候,她是不會忘記給小孩帶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可是到了這時候想起來,凱瑟琳才發現自己忘記了這件事情。

不僅是這一件事,這些天她已經忘記許多事情了。

抿了抿唇,女性陷入煩不厭煩的微惱之中。

沉默地守衛在她們身後的索吉卻往前一步,蹲下身,變魔法似的掏出一塊黑布。

因着不是直接接觸幼崽的臉蛋,所以他也沒像是往日給幼崽擦擦臉那樣輕手輕腳,活像是洗碗一樣扒拉着幼崽的臉蛋随手給收拾了幾下。

然後才站起身,又默無聲息地站了回去。

獅獅乖乖地仍由他索吉叔叔給他擦臉。

雖然沒有直接接觸到他的臉蛋,但小朋友還是露出了“媽,你捏的我的臉有點緊”的表情,在索吉松手之後趕緊嘟嚕嚕地搖了搖頭,就差伸出舌頭吐氣感嘆自己還活着了。

他仰起頭,發現這裏已經距離拿到白色的屏障極近了。

那些白色的小花,在白光的照耀之下都仿佛散發着細弱的白色光芒一樣,看起來溫柔又寧谧。

獅獅扭過頭,看向他的外婆,沒等對方招手,就快樂地蹦跶了過去。

“外婆外婆,我們是來看這個光光的嗎!”

在某些時候小腦袋瓜會變得聰明的小朋友幾乎是在看見這道光屏的瞬間就知道了外婆和他的目的地——畢竟從一開始,他們就是朝着這裏出發的嘛!

外婆點了點頭,問他,“獅獅喜歡她嗎?”

小朋友眨眨眼睛,很認真地看了看不遠處的光的屏障。

在格林星的時候,雖然受到這裏的影響,能夠看見一片白光,但大抵是隔得太遠了,最多也就只能看見光。

但是距離近了,就會發現這裏也不僅僅是單純的光——屏障上的白光也有着明與暗,交叉重疊,組成了奇妙的繁複的、但又十分美麗的花紋。

獅獅看不懂花紋,但這也并不妨礙他覺得這裏十分美麗。

更何況還有被光芒哺育的花朵們,那些散發微弱白光的小花們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都很漂亮。

于是小朋友重重地點了點頭,大聲回答:“喜歡!!”

話音未落,凱瑟琳便笑了起來。

那是十分發自內心的笑容,就像是下一刻就這樣死去也滿足了一樣。

可是笑着笑着她就開始了咳嗽,內在的衰退已經長時間侵擾她,來到這座星球便是為了在最後的時刻能夠與自己的摯友靠得更近。

原本的計劃,是就這樣和這道阿妮亞死後留下的光幕融為一體的。

可是獅獅還在這裏,她不能讓這個孩子見到自己的死狀。

狠狠咳嗽、幾乎要将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咳出來的時候,凱瑟琳還能冷靜又狠厲地想這些事情。

她抓住索吉的手臂,顫抖着在對方的幫助下拉開手背上的防護服。

曾經也很有力的雙手已然枯瘦得不成樣子,從戰争結束開始,凱瑟琳的衰退就開始了,最先表現的就是外表——這也正是明明是同樣的年紀,她卻被原本應該叫她姨姨的幼崽叫做外婆的原因。

而那只是一個開始。

在多年前的大戰當中,最後的時刻,聯邦使用了生化武器。

無數士兵死在了這座星球,最初只是針對帝國,可是後來即使是制造“武器”的聯邦人也無法控制“武器”的擴散,聯邦人也好、帝國人也罷,在可怕的生化武器面前,都成了狩獵的目标。

她的摯友阿妮亞,擁有着少見的治愈能力——雖說如此,她本人卻并非待在後方的花瓶,莽起來比守衛她的戰士還能打,上頭了就是一個營的人來了,也得一個一個車輪戰消磨她的精力才能罷休。

但在這場戰争中,身為珍貴的治愈系、又是板上釘釘的未來皇後,原本擁有着率先撤離的阿妮亞卻放棄了這個機會。相反,為了抑制不斷擴散、甚至于有着洩露到其他星球去危險的生化武器,她選擇了獻祭自己,淨化整座星球。

這道白色的光幕,就是她留下的治愈系的屏障。

而在屏障之中,不是別的,正是當初留下的最後的生化武器,随着時間的推移将會被光幕淨化,直到內裏的武器完全失去活性,這道光幕也會消失在天地之中。

随着液體的注入,凱瑟琳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

白色的光幕落在她裸露在外的皮膚上,不讓人感到刺痛,反而是一種輕微的溫暖,像是她多年前逝去的老友,如每一次見面時一般輕快地同她在打招呼。

獅獅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知道外婆突然變得很痛苦的小朋友整個人都手忙腳亂,在眼見着又不知道為什麽似乎解除了的外婆身邊急得兜兜轉,最後只能笨拙地給她裸露在外的那一小塊皮膚吹吹。

吹一吹就不痛啦——這還是外婆教會他的。

可是隔着面罩,連吹出去的氣都不能吹到外婆的手上。

沒想到這一點,小幼崽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連帶着回去的時候也都是蔫巴巴垂頭喪氣的,連外婆哄都哄不好,只是在分別之前埋着腦袋在外婆的懷裏拱了好一會,才垂頭喪氣蔫巴巴地問,“外婆,獅獅是不是很沒有用呀quq。”

委屈得小哭音都快出來了。

外婆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發。

“才不是。”她說道,聲音中帶着無法掩飾的疲憊,就好像去了一次光幕,就把這個人的精氣神都抽掉了一樣,“我們獅獅啊,是最厲害的小貓咪了,對不對?”

——是重複了無數次的臺詞。

每一次聽見外婆這樣說,獅獅都會高興地翹起尾巴。

可是這一次卻沒有。

露在外面的小耳朵蔫巴巴地垂下,就跟小貓咪的飛機耳差不多。

幼崽在外婆的懷裏依依不舍地依偎了好一會,可是終究記得外婆已經很累了,不過一會就爬了下去。

“外婆要好好休息。”他從門縫裏露出一個小腦袋,就像是預感到什麽一樣努力又急切地看着外婆,希望從此得到一個确切的保證,“明天、明天我們再一起去散步好不好?”

聽了這句話,外婆就笑,可是卻沒有應下。

她擡了擡眼,卻說,“明天你就應該回去了,獅獅。”

外婆還是那樣溫柔。

可是獅獅卻從外婆的話語裏面,聽出了不容拒絕的意味。

就跟他夏天的時候讨要冰淇淋、外婆卻不允許的時候一樣。

每當外婆露出這樣的表情,獅獅就知道,自己是一定掰不過外婆的。

可是這一次他也不是想要吃冰淇淋,他只是、只是想和外婆一起散步而已。

想到這裏,離開了外婆房間的小朋友就不由得委屈得快哭了出來。

一陣急切的腳步聲響起。

在這裏只有他、外婆和索吉叔叔三個人,按理來說是沒有這樣的腳步聲的。

可是難過的小朋友并沒有警惕地豎起耳朵,等到那道腳步聲近了,才後知後覺地擡起頭來。

到底不是奇怪的壞人到來。

見到那個人,小朋友愣了下,旋即方才的委屈和更早一些時候見到外婆那副模樣的後怕湧上心頭,大哭着撲進對方的懷裏。

“哥哥嗚quq——格、格溫哥哥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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