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事情應該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因為是臨時決定邀請路昭軒來家裏吃飯,等白堯三人邊走邊聊回到家時,白母新添的菜剛剛端上桌。
路昭軒在白堯見鬼的眼神裏禮貌問候了白母,還對自己沒有帶禮物一事表示出了十足十的歉意。
“阿姨不用弄這麽多菜的,我和白堯是朋友,您不必和我客氣。”
白母按了按眼角:“這怎麽行,小軒你坐下慢慢吃,不夠的話阿姨再給你做。”
她說着給路昭軒舀了一勺清炒蝦仁,還體貼地将蘸料往他面前推了推。
“媽你可真懂他,”白堯看得直樂,“路大學霸吃清炒蝦仁就得蘸這個,沒有他不樂意吃。”
白母沒好氣地給白堯夾了塊辣子雞丁:“吃你的雞去,別廢話。”
白堯“哦”了一聲,想起自己剛剛說的話,忽然反應過來什麽,心虛地往嘴裏扒了兩口飯。
墨菲定律好死不死地在此時應驗。
白父樂呵呵地笑聲響了起來,不遠不近,卻足夠讓白堯緊張起來。
“哪有你懂,連人家愛吃什麽都這麽清楚。”
白堯幹咳兩聲,連忙喝了口湯壓壓驚,借着被碗遮住臉龐的空隙,裝出一副沒聽見白父說話的樣子。
最好只是他爸随口開個玩笑,就這麽一說就過去了。
他可一點也不想讓爸媽知道自己高中和路昭軒還有那麽深層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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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某人從來沒讓他如願過。
“是這樣的,我和白堯現在是同事。”路昭軒頓了頓,似乎在等在場三人消化他的話,“平時我們偶爾會一起吃飯。”
他說的都是事實,卻和真相完全沒有關系,偏偏引得旁觀者往那方面去想,絲毫不在意自己抛下了怎樣一個重磅消息。
白堯麻木着臉,不知是該跳起來搖着路昭軒的衣領哀嚎他怎麽可以說出來,還是應該雙手作揖感謝對方口下留情,沒直接說他是自己上司。
高中同學是現任同事,總比前男友是現任上司來得好聽些。
在路昭軒口中,自己也和昔日“別人家的孩子”成為同事,是一個層級了呢!
真棒……個屁嘞!
果然,白母第一個反應過來。
“小軒你和我家堯堯在一個公司上班啊?”
白堯跟她說過找了個同城的實習工作,白母也不太清楚他做的是什麽,沒想到居然是和路昭軒在一家公司。
她拍了拍胸口:“那我就放心了。”
白堯不樂意了:“媽你放心什麽啊?”
是嫌棄她兒子太不靠譜,還是嫌棄她兒子太不靠譜?
怎麽說他也是個考上重本,有腦子的大學生吧。
白母點了點他的腦袋:“我怕你給什麽傳銷公司拐騙了。”
白堯撇撇嘴,這種事想也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
一頓飯下來,路昭軒面色溫和,耐心地回答白父白母的問題,打消了他們對白堯實習所有的顧慮,很快收獲了二人的喜愛。臨走的時候如果不是他極力拒絕,白母還準備把家裏那些水果零食都塞他後備箱裏。
看得白堯眼紅不已。
天可憐見,他每次在家吃個零食,都是要嚴防死守,生怕一個不留神被爸媽看見,又落下個不好好吃飯的罪名的。
居然有人可以毫無顧忌地從長輩手中收獲膨化食品。
還是路昭軒這厮。
可惡,更氣了。
吃完晚飯,路昭軒陪着白父白母聊了一回天,眼見時候不早了,便起身準備告辭。
路昭軒從車子裏翻出一盒眼膏遞給白母:“阿姨,我看您眼睛好像有些不舒服,這次來也沒有帶什麽東西,這盒眼膏就送給您吧。”
“嗐,”白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前段日子樓上的小兩口一直在吵架,有的時候吵到淩晨兩三點,我和堯堯他爸确實被吵得有點睡眠不足。”
“不是吧。”白堯毫不留情地戳破白母,“是因為媽你最近老是看狗血劇,哭太多了吧?”
“就你話多!”
白母嗔怪地輕輕拍了白堯一下:“我那還不是為了……”
“阿姨,這個眼膏您先拿着用吧。”路昭軒将眼膏放入白母手中,看了看白堯家樓上的窗戶。
看出對方是在考慮上樓找對方商讨,白堯聳了聳肩:
“沒用啦,我上去找過三四次,人家道完歉過一會又吵起來了。”
禮貌有,但不多。
吵起來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的架勢,估計也很難還注意到影響街坊鄰居了。
“也不知道其他鄰居怎麽受得了的。”
白堯想起這事,就想起自己昨晚并不美好的覺,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
見他眼淚汪汪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樣,路昭軒眉頭微皺,看向那戶人家的表情也愈發嚴肅起來。
長輩們總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白母見狀忙出來打圓場:“沒事沒事,小軒你別想太多,這兩口子明天就會搬走了。”
白母今天買菜時剛巧碰見了那家的女主人,忍不住又抱怨了兩聲,對方滿臉疲憊與歉意,表示已經把房子挂到了二手網站上,眼下離婚手續也已辦完,雙休日便會收拾東西搬走,再不回來了。
“唉,也沒結婚幾個月,居然鬧成這樣。”白母一陣唏噓。
“那就好。”路昭軒點點頭,他看向一旁靠在路燈杆上不掩倦意的白堯,對方雪白的發旋邊不時有發絲一颠一颠的,看起來尤為可愛。
他身側垂着的手攥了攥,好不容易才按捺住想要揉一揉的沖動,坐進車裏與白母告別後緩緩離去。
留下白堯揉着眼睛,在白母的唠叨聲裏,迷蒙着眼原路返回。
他迷迷糊糊走到一半,掏出兜裏震動的手機瞅了一眼。
路昭軒:[下周午睡可以多加一個小時。]
白堯翹起嘴角:[可是他們每晚吵到兩點诶。]
對面很久沒有回話,似乎沒想到白堯居然還能這麽理直氣壯地讨價還價。
路昭軒:[工作要完成。]
路昭軒:[……記得關門。]
晚風如清涼的薄紗般拂過臉龐,白堯樂不可支地抱着手機,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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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樂樂地進入夢鄉的白堯很快就遭到了暴擊。
翌日的清晨,當大部分人還在被窩裏美滋滋地睡覺時,白堯忽然感覺整棟樓劇烈地震動了一下,緊接着,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狠狠刺入他的夢境。
白堯掙紮着爬起來,揉着腦袋睡眼惺忪地趴在貓眼上往外看,便見樓上的女主人正指揮着兩位搬家工人擡着一臺洗衣機小心翼翼地往樓下走。估計他剛剛聽到的摩擦聲,就是他們發出的。
沒事沒事,最後一天了。
白堯一邊安慰着自己,一邊打着哈欠準備回去趴一會,看看能不能睡個回籠覺。
“東西大概就這麽多了,剩下的路先生你要是不需要,就麻煩幫忙扔一下吧。”
“嗯,好的。”低沉的男聲在樓道裏回蕩,“那就祝林姐一路順風,新生活快樂了。”
“謝謝,一定會的。”
白堯站住身子。
他是不是還沒睡醒,剛剛幻聽了?
怎麽好像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
顧不得還沒換衣服,白堯猛地轉身,大步走到門前拉開大門——
“砰——”
他面無表情地迅速關上門,告訴自己什麽也沒看見。
可惜門外的人并不打算成全他的美夢。
“開門。”
叩門聲響起,雖力道不大,卻仿佛叩在白堯的心上,每一下都讓他的小心肝随之顫抖着。
“白堯,別裝死。”
他沒裝死!
他只是想再去睡一覺,讓這個噩夢趕緊結束!
“開門,你沒做夢,是我。”
路昭軒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毫不留情地打破他的幻想。
白堯嘆了口氣打開了門:“事情應該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應該就是你想的那樣。”
路昭軒将袋子遞到白堯面前,“早飯,醒了就趕緊吃了。”
“我爸媽還在睡覺,你小點聲。”白堯把路昭軒推到門外,“你先出去,我換個衣服先。”
說罷,他揚起一個燦爛的笑臉,不顧對方反駁,啪的一聲毫不留情地将門關上了。
等他洗漱收拾好,蹑手蹑腳地離開家時,路昭軒已經在外面等了十分鐘。
“我還以為你不會出來了。”
白堯吓得“噓”了一聲,指了指樓梯,示意路昭軒跟着他先出去再說。
走到外面,他終于敢正常說話了:“你怎麽跑這來了?”
“我在這邊買了房,為什麽不能來這?”路昭軒滿臉無辜,他見白堯臉色不善,這才沒再逗他,“之前就一直在看房子,正好阿姨說你家樓上的房子挂牌出售了,我就買下來了。”
他的神情淡淡的,語氣也淡淡的,仿佛說的不是幾十萬幾百萬的事情,只是路過順手買了瓶礦泉水的小事。
白堯承認被他裝到了。
想起之前自己出去買零食在某家五星級酒店門口偶遇了某人,白堯瞪大了眼睛:“那你之前一直住的那個酒店?”
這一晚的住宿費能在游戲裏買多少件衣服啊!
他臉上的肉痛讓路昭軒想裝一下都不忍心,忍俊不禁告訴了他真相:“我沒住多久,這幾天住在朋友家。”
聞言,白堯為路昭軒的錢包松了口氣。
他接過對方再次遞過來的早點,已經不再滾燙的包子正好入口,剛吃一口白堯便嘗出這是小區門口他最愛的那家早餐店的粉絲包子。
他邊吃邊擡頭看向路昭軒:“你特地買給我的?”
萬一他沒被吵醒,沒打開這門,那這份早餐豈不是浪費了。
白堯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有些糾結。
他知道他們已經分手很久很久了,現在的關系只能說是同事,再大膽一些也只是聊得不錯的朋友。
但是路昭軒會送他回家,會讓他多睡一會,會偷偷買個離他家很近的房子。
他還會給自己買早飯……
“啊……這倒不是。”
路昭軒眨了眨眼:“這是我早上吃剩下的。”
白堯:“……”
“路!昭!軒!”
作者有話說:
白堯的小日記:
天很藍,雲很白
是個送路昭軒上路的好日子/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