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
明昭的手直接向下伸去, 祁元驚得像煮熟的蝦一樣彈跳起來,被觸手按回去,無法動彈, 可還是憋紅了臉,弓身想要蜷縮起來。
他咬牙切齒道:“明昭, 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不是說了嗎,要驗證一下,你是不是對我有反應。”明昭這麽說着,手已經摸上去。
出乎意料的, 明昭竟沒有排斥感。隔着兩層布料,他也能感受到那溫度。
和握着自己的時候觸感不一樣,心情也不一樣。
很微妙。
祁元的臉連帶着脖頸全部覆蓋了一層淡淡的紅色, 眼睛亮得驚人,和笑着的時候不一樣,是另一種奪人目光的明亮, 裏面燃燒着怒火, 羞惱, 尴尬,急切。
“放手!你難道就不嫌惡心?!”
祁元的要害被他鉗制住, 高大矯健的身體在觸手的鎮壓下無力掙紮,只能用裝滿怒火的雙眼和薄唇譏诮,全身肌肉繃緊像利劍般,只要明昭一松開,必定讓明昭付出冒犯的代價。
即便是躺在明昭身底下, 被迫流露出相對脆弱的心髒和腹部,祁元表現得依舊像一頭不服輸,蓄勢待發的豹子, 等待一擊扭轉局勢的機會。
這樣的祁元也再次提醒明昭,這是和他鬥了十幾年的死對頭,不是脆弱易碎需要供在展臺上的花瓶,而是具有威脅性的,真正能和他勢均力敵的對手。
把強勢的對手壓在身下,看他掙紮,會激起一股原始的征服欲。
想從他不服輸的臉上看到隐忍痛苦,想徹底掌控他的一切,讓他臣服。
明昭的心跳聲逐漸加重,本就燃燒得熱烈的火焰像是又加了一把火,燒得人血液激蕩翻湧,體溫升高,理智開始模糊。
祁元很敏銳發現明昭的不對,一看他眼睛,腦子裏迅速拉響警報,後背發涼:這人連眼神都變了。
Advertisement
明昭好像是來真的。
來真的明昭大手覆上去。
祁元倒吸一口涼氣:“你瘋了!”他着急地左扭右扭,想要躲開明昭的手。
效果甚微。
祁元像按在砧板上的魚,在明昭的強勢動作下,基本不會被外人接觸到部位,結結實實承受了一番慘無人寰的遭遇。
可能是過了幾秒,又過了十幾秒,明昭停下,略微疑惑:“為什麽沒有反應?”
見他終于停下,祁元內心才大大松了口氣:“我又不喜歡男人,當然不可能有反應!”
他冷着臉,眼神如寒冰一樣刺向明昭:“驗證完了嗎?現在能放開了吧。”
明昭沒有放開,他還是感到很疑惑,那天明明祁元是起反應了,但現在在他的手下毫無動靜,到底缺了什麽?
祁元則是心想:能有動靜才怪,今天來之前他自己吞了一顆能抑制反應的藥,別說是用手了,就算是明昭今天說願意給他上,他都不會有反應。
祁元忘記了今早對着那瓶藥,他是如何糾結,面部僵硬,表情嚴肅得好似下一秒世界就要毀滅一樣,沉悶壓抑的氣氛讓路過的人看了都要吓一跳,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慶幸。
在明昭面前出醜,被他嘲笑和暫時舉不起來一天兩個選項中,祁元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
還沉浸在慶幸之中的祁元,聽到了清晰的拉鏈拉開的聲音。
明昭直立起身,優越的眉眼淬着漫不經心,可是眼睛卻又截然相反地,緊緊盯着祁元震驚的臉,帶着一股攝人的侵略性。
咄咄逼人。
“為什麽這麽看着我?”明昭已經把東西拿出來,還沒開始,歪頭問祁元。
明昭長得高大,手和腿都是一樣的矯健發達,肌肉緊實流暢,用力時繃緊。
之前雖然也瞄過幾眼,但還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直觀地面對和個子一樣同比例長大的東西的祁元:!!!
腦海裏只有兩個詞,咄咄逼人,耀武揚威。
他愣神的時候,明昭已經咬住衣服下擺,下颌線繃緊,露出溝壑分明的腹肌,連帶着耀武揚威的東西,帶給人極大的沖擊力。
尤其是明昭不加收斂的眼神,如同盯緊獵物一樣緊盯着祁元,眼眸幽深。
他道:“單純的刺激好像還不夠,之前你是看着我才有反應的。”
祁元腦子裏繃緊的線一下子就斷了,極致的緊迫感催發了動力,全身的力量調動起來,金色的光壓縮凝聚成鋒利的小刀,迅速割斷了纏住祁元手腳的觸手。
得了自由,祁元絲毫不停歇,身體翻轉,手臂用力撐了起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向大門。
砰!
觸手快他一步狠狠砸在門上,巨大的聲響震得牆壁都晃動了一下,厚重的大門被砸出一個深深的凹陷。
察覺到獵物逃跑的觸手憤怒地沖過來,卷住祁元小腿,要将他拉回去。
祁元倒在地上,觸手的巨力拉着他拖行。
祁元咬牙,故技重施,再次割斷觸手。被割斷的觸手尖尖神經未完全消亡,仍能蜷縮起來,朝着祁元的方向,像被撈起來的魚一樣活蹦亂跳。
祁元驚魂未定,餘光看到明昭從沙發上下來,大長腿邁開走進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他頗感頭疼,連忙大喊一聲:“停!”
明昭腳步未停,觸手也瘋狂湧動着過來。
祁元:“你不會想我和你在這裏同歸于盡吧。”
明昭停下腳步,看向祁元警惕的神色,又掃一眼他至今毫無反應的下半身,平淡道:“讓我驗證一下就行,我不會做其他的。”
“你不是已經驗證過了嗎?!”
“條件不完全,你沒反應。”
祁元感覺自己和明昭完全說不通:“沒反應才是正常的,不管你怎麽做都一樣!”
明昭顯得有些執拗:“不一樣。”
他看着祁元的眼睛,重複一遍:“完全不一樣。”
“到底有什麽地方不一樣!”祁元也被激起了火氣,同樣激動地上前一步,質問他,“就算我有反應,那又能說明什麽!”
明昭眼都不眨:“那說明你喜歡我。”
一句話,祁元直接安靜了,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明昭,薄唇開開合合,想說些什麽,但由于過于震驚,大腦空白一片,什麽話都說不出。
半晌,他調整好心情,看着明昭冷笑:“我沒有喜歡你,相反,是你喜歡我。”
喜歡兩個字,放在他和明昭之間簡直燙嘴。
然而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祁元竟然也能将它說出口,沒有想象中的難熬。
聽到這句話,表情一直不變的明昭終于皺起了眉;“不可能。”
“有什麽不可能。”祁元抱臂,鋒利的眉眼捎着譏諷,“不然你告訴我,為什麽要驗證我對你有沒有反應,退一萬步來講,就算我真的喜歡你,你知道了又想怎麽做。”
知道祁元喜歡他後,他要怎麽做?
明昭沒想過這個問題。
知道之後,無非就是拿這件事嘲笑祁元,看祁元又羞又惱,百口莫辯。
這是一個祁元主動送上來的,絕佳的把柄,他能用這件事嘲諷祁元一輩子。
“明昭,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麽。”祁元似是忍無可忍,手往後捋了一下頭發,露出無奈的眉眼,沉沉吐出一口氣,“你真的不明白你現在做的這些是為什麽嗎?”
他盯住明昭的眼睛。
獵人和獵物的位置調轉,現在向明昭步步逼近的是祁元。
明昭眨了一下眼睛:“我不知道。”
他從祁元身上學會了生氣,難過,高興等等,但是沒學會喜歡。
因為祁元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
明昭今天學會了什麽叫等待,等待就是在那個過程中,你會覺得時間過得很漫長,心情不太好,躁動,會想很多其它事情,比如祁元今天沒來,是反悔了,還是出了什麽事。
然後在等待的那個人到來時,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清空了,只留下一個念頭:他來了。
因為等待的人已經到來,所以不會再去回想等待的艱辛。
明昭安靜地看着祁元,等待他教他。
被他這樣看着,祁元總覺得自己在欺負什麽白紙般單純的家夥一樣,咬牙罵道:“別看我,自己琢磨不透就算了。”
本來剛剛他都做好捅穿窗戶紙的準備了,結果被明昭那句我不知道噎住。
祁元氣上頭,以為明昭是在故意捉弄他。
畢竟明昭就是這麽惡劣的人,指不定他就等着他巴拉巴拉解釋一通,口幹舌燥停下來之後,朝他微笑,無辜道:“啊,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辛苦你了。”
好像自己是大少爺,祁元就是那個盡心盡力解釋的仆人一樣。
他氣憤地轉身,明昭卻不讓他走,觸手卷住他拉過來。
明昭從後背抱住他,手臂環住他的腰,後背與胸膛緊貼。明昭埋頭在他肩膀上:“別走。”
因着這個姿勢和距離,祁元很明顯感受到來自身後人濃濃的危險性,一時僵住。
“幫幫我,祁元。”
一只大手從後面伸過來捏住他下巴,轉過來,低頭吻下去。
“嗯唔!”唇舌入侵了他的口腔,像纏人的大蟒蛇一樣令人窒息沉悶。
好不容易舌頭退出去,祁元還來不及喘口氣,見明昭還要再來,急得大喊;“停!我幫你!”
明昭停下來,祁元竟能從他臉上看出那麽一絲乖巧?
真是見鬼了!
祁元罵罵咧咧推着明昭坐下,順手拍了旁邊的觸手一巴掌:“去把我背包拿過來。”
觸手那邊傳遞來的情緒很高興,一般來說,只要祁元願意和它們接觸,它們傳給明昭的情緒都是高興的。
明昭若有所思摸摸自己的心髒,好像也是高興的,這種高興是喜歡嗎?
觸手已經拎着剛剛趁兩人說話偷偷丢到不知道哪個角落的背包過來,祁元在裏面翻找出一次性手套,戴上,神色嚴肅,像是研究什麽醫用器材一樣,态度相當認真。
面上很鎮定,實則動作僵硬,眼神都是放空的,焦點沒有落處,機械動作。
祁元做的很幹巴,沒什麽技巧,純粹是為了完成任務。
就算是這樣,明昭還是能從中得到舒緩,比自己來能更有效地澆滅體內的火。
這次他很安分,祁元提心吊膽,反而沒等到他來驗證什麽。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元手都酸了,任務才完成。他松了口氣,事實證明他松的太早了。
明昭牽着他的手重新放回去。
“再來一次。”
祁元:……
這一天的工作量遠不是之前能比的,中間還要時不時忍受觸手的騷擾,祁元怨氣比鬼還重,很想直接就那樣捏爆明昭作案的工具。
終于完成後,他迫不及待站起來,脫下一次性手套狠狠甩明昭臉上:“滿意了?以後別來煩我!”
彎腰撈起自己的背包,走之前還得一腳踢開那些圍在他身邊的觸手。
祁元斜眼瞧着,冷笑:都這樣了還說不是喜歡他。
他倒要看看明昭能忍到什麽時候。
祁元怒氣沖沖地走了。
他走後,明昭無辜的表情瞬間一變,變成平時淡然的模樣。觸手拿走一次性手套丢進垃圾桶,回來明昭拍拍它:“祁元吃軟不吃硬,以後不要再沖上去圍住他。”
看看門上的凹陷,明昭淡定打電話讓人明天過來修一下。
明昭走到窗邊,看着樓下祁元正好走出來。他目送着祁元一路走出小區,直到看不見。
“喜歡?”明昭疑惑地摸摸自己的心髒。
喜歡是什麽感覺明昭還不懂,但他知道自己在祁元身上投下的目光越來越多,接觸也越來越多。
明昭撫上自己的唇。
最開始親祁元只是為了惡心他,那時候是惡趣味多一點。可剛剛看着祁元,他分明有好幾個瞬間,想再次親上去。
死對頭和喜歡兩個詞在腦海裏盤旋,最後試着組成一個句子的時候,明昭的心重重一跳。
很奇怪的感覺,比起厭惡,內心第一時間湧上來的,竟然是一種歡欣的情緒。
明昭阻止不了擂鼓般的心跳聲,就像觸手無法抑制對祁元的渴望。
他抓住一條觸手,問它:“原來你比我更早知道嗎?”
在他還厭惡着祁元,以為他是死對頭,與他争鋒相對,寸步不讓的時候,觸手已經反映了他內心最深處想要的東西。
原來是這樣啊。
祁元怒氣沖沖回到異管局,一路上看到他的人本來想打招呼,看看他的臉色,最終還是咽下去,紛紛避讓,看祁元離開後立馬打電話通知同伴們:“快躲起來,祁元又被他那個死對頭氣到了!”
一個一個電話打過去後,确認都通知到位後那人才松口氣,神情悲憫:“我已經盡力做到我能做的事了,接下來就看你們了。”
祁元一肚子的氣,走進休息大廳發現這裏冷清得很,只有一個人臉上蓋了本書,在長椅上睡得正香。
祁元只想了一下,便知道他們應該是得到了風聲,通通都躲起來以防他拉着他們去對練了。
意識到自己一被明昭氣到就回來找人對練,把人搞得都躲起來,祁元沉默一下,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他們。
滿肚子的氣洩了一半。
冤有頭債有主,明昭惹的事,以後還是沖着明昭去吧。
至于還在呼呼大睡的某位被動落單的人,祁元走過去掀開臉上的書,露出趙千山的臉。
似是被光線照到,趙千山動了動,慢慢睜開眼睛,睡眼惺忪。
他坐起來,揉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哈~原來是祁元啊,你回來了。”
趙千山扭頭看看四周,疑惑:“咦?人都去哪了?”
祁元繃着臉,沒好意思回答這個問題,于是轉移話題:“你怎麽又在這裏睡,顧局交代你做的事都做完了?”
“當然--”趙千山又打了第二個哈欠,“沒有。”
他伸了個懶腰:“急什麽,距離天災時代開始還有兩個月呢,在那之前,我肯定能做完。”
“倒是你,你這是又被你那死對頭惹生氣了?”說起這個,趙千山就精神了,目光灼灼湊近祁元。
祁元納悶:“你們怎麽都知道?”
“除了你那死對頭,還有誰能讓你這麽暴躁。”趙千山理所當然道,“你一碰上他,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已經不是第一個人這麽說了,祁元不由得認真思考,他對別人和對明昭,真的态度差別很大嗎
還真有,但那也是因為明昭太氣人了。
“哎,這回又是因為什麽事啊?”趙千山擠眉弄眼地問他。
祁元知道趙千山最喜歡打聽八卦,邊界感不是很強,也知道他這麽做其實沒有惡意,單純是好奇,但還是皺了一下眉。
他和明昭之間的事,太複雜,他并不想和別人聊起。
一看他皺眉,趙千山就機警地後退,連連擺手:“诶诶诶,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聽,仔細想了一下,你們之間的事還是你們自己解決比較好,我們這些外人起不到什麽作用。”
祁元松開了眉頭:“我不是……”
“停停。”趙千山制止他,“不用解釋,我都明白。”
他拍拍祁元肩膀,感嘆道:“你們之間的事,确實太複雜了,說了我也不一定能聽懂。”
祁元跟着點點頭,很快反應過來:“什麽複雜?”
總覺得趙千山想的東西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趙千山:“就你們之間那些愛恨情仇啊,前段時間你走之後,你那死對頭來找顧局,我正好碰上,所以我就那麽巧地問他你和祁元之間是什麽關系,你猜他怎麽說的?”
祁元隐隐有不好的預感:“怎麽說的?”
趙千山一拍手:“嘿!他說你們之間是不一般的關系,然後我就懂了,全懂了。”
他憐憫地望着祁元:“在國家大義和自己的感情之間做選擇,肯定很不容易吧。你們一個是天災,一個是天賦者,中間橫亘着難以跨越的種族差異和陣營對立,這樣的苦難中磨練出來的感情一定尤為真摯,我都要忍不住祝福你們倆了。”
趙千山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斜眼悄悄觑了一下祁元的臉色:“都這個時間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先回去睡覺了。”
他走到門邊,扒拉着門框探頭對祁元道:“加油,我相信你們之間的感情!”
然後溜之大吉。
空蕩蕩的休息大廳裏,祁元熄下去的火重新又被點燃:“明昭,你到底都胡說了些什麽!”
該死的明昭,都這麽說了還在那跟他假裝不懂什麽叫喜歡。
祁元覺得自己那小小一瞬間的動搖實在是可笑,明昭果然是在耍他!
“裝,你繼續裝。”祁元怒極反笑,“我倒要看看你還能裝多久。”
什麽不好意思,什麽尴尬,祁元通通都不在意了,身為死對頭心裏那股争強好勝,不服輸又冒了出來。
祁元冷笑:“等着吧,看誰先玩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