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女尊(六)
第56章 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女尊(六)
青年揪住一小片下擺, 認真地穿針引線。
榮玄玉氣息一亂,一時之間,真的不知該如何應對, 她阖上眼睛,眼前像是失去信號的雪花屏般, 一會出現衛晉的面孔, 畫面一轉, 又變成孟新霁的笑顏。
下擺傳來輕微的拉扯感,榮玄玉深吸一口氣,心亂如麻。
她想, 大概從衛晉離開的那天,自己就已經瘋了。
在榮玄玉心裏, 衛晉是那種哪怕死了,都會從棺材裏爬出來, 對她說聲‘別怕’的人。
可當他真正消失的那一天, 榮玄玉倏地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精神的大廈轟然倒塌, 從某種意義而言,救孟新霁何嘗不是救她自己?
如果孟新霁提出離開,她真的能從世界上找出第二個衛晉嗎?
衛晉,真的還活着嗎?
榮玄玉怔怔地垂下頭,看青年耐心地理順袍角,在她灰撲撲的長衫上, 繡上一朵活靈活現的白玉蘭。
孟新霁最後打了個結,仰頭吻上她的袍角, 唇齒厮磨,稍稍用力便将瑩亮的絲線咬斷。
從榮玄玉的角度看,便是一張漂亮的臉埋進衣衫裏, 眼眸流淌着汩汩春水,楚楚動人。
雖然早已和衛晉互表心意,可衛晉顧及榮玄玉年齡小,向來只是發乎情止乎禮,從不做逾矩的事情,哪怕情到深處剎不住車,也只是包容地褪下衣物,任由榮玄玉狎玩。
胸腔裏湧上一股熱意,榮玄玉冷硬地推開青年,兀自走到屏風外面,跪坐于桌案前。
良久,抿唇道:“樓下的不是壞人,我守着,你睡會吧。”
青年跪坐在床邊,遲鈍地應了一聲,雙腿僵麻得使不上勁,勉強撐着床沿坐起來。
他面向裏側,和衣躺下,一動不動地盯着帷帳,自嘲與唾棄盈滿胸腔。
半夢半醒間,身上好似被點了把火,揮之不去的潮熱,密密麻麻地侵蝕着他的理智。
榮玄玉隐約聽見貓崽子的哭叫,凝神聽了許久,才後自後覺那聲音是從卧房裏傳出來的。
她直起身,試探地叫了一聲:“孟新霁?”
夜闌人靜,無人回應,卻仍能聽見窸窸窣窣的奇怪聲響。
意識到鬼魅之處,榮玄玉面色一變,快步走進內室,劍柄探進帳內,猛的挑起。
下一刻,飲秋一抖,重重砸落在地,卷起的帷帳也絲滑地垂墜下來。
堪堪一眼,榮玄玉氣血上湧,香豔的場景在腦中反複回播,揮之不去。
帳內,青年衣衫淩亂,胸前風光一覽無餘,亵褲被蹬踹到腳踝處,漂亮的足弓繃緊,若隐若現的雙腿疊在一起,難耐地摩挲着。
靠靠靠,怎麽會這樣?榮玄玉一時進退維谷。
好在孟新霁還沒有完全失智,飲秋落地好似一座警鐘,轟然炸響在他耳畔。
帷帳內窸窣作響,模糊不清的抽噎聲落入耳中,除此之外,再沒聽見任何沾染情//色的聲響。
青年難堪地裹住衣物,調整呼吸,極力維持最後的體面:
“娘子,無事。”
在這個貞潔大于天的朝代,孟新霁已經給自己判了死刑。
榮玄玉隐約猜到,這一定和漿果口中提及的往事有關。
但事發突然,漿果也不知所蹤,她只好在不冒犯孟新霁自尊的基礎上,最大程度的照顧好他。
“郎君,這不是你的錯,我去給你抓藥,你需要什麽直接告訴我。”
帳內鴉雀無聲,過了許久,青年才艱澀地回答道:“肉苁蓉,我需要……肉苁蓉。”
話音剛落,榮玄玉腳尖輕輕一勾,反手将飲秋挂在腰側,作勢就要出門。
這時,窗棂處傳來密集的爆裂聲,絲絲縷縷的裂痕蛛網般蜿蜒而上,榮玄玉目光一凝,眼疾手快地抱着孟新霁躲開。
下一瞬,已是強弩之末的窗子四分五裂的炸裂開來,夜風湧進來,吹熄了卧房內的火燭。
燈火飄搖的前一秒,戶牖處倏然穿過一道黑影,黑目紅面,渾身長滿長毛,粘液積聚的長蹼牢牢地攀附在牆面上,落地悄無聲息。
問題來了,這種情況下,敵暗我明,榮玄玉還拖着個病患,怎樣才能幹掉登堂入室的‘伥鬼’呢?
伥鬼很聰明,顯然長期生活在人類聚居地,短短幾分鐘,就摸透了榮玄玉的弱點,耐心地同榮玄玉展開博弈。
利爪從四面八方落下,榮玄玉聽聲辨位,反手格擋,劍刃和利爪撞擊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锵锵聲。
榮玄玉将孟新霁護得密不透風,伥鬼奈何不了他們,同時,榮玄玉也同樣奈何不了它。
沒有硝煙的鬥争陷入僵局,這時,孟新霁突然附到她耳邊:
“你身後。”
榮玄玉毫不猶豫地揮劍,這次劍刃沒有落空。
卧房內響起尖銳的咆哮聲,伥鬼失去理智,不顧一切地向他們攻來。
與此同時,孟新霁條理清晰地吐出一個又一個方位:
“巽宮。”
“離宮。”
“坎宮。”
伥鬼的攻擊越來越狂暴,不顧窗外的哨響,發動一輪輪攻擊,等它真正想要離開時,卻已經為時過晚。
青年鎮靜地說出最後一個方位:
“中宮。”
榮玄玉瞳孔放大,感受到後頸噴灑下來的熱息,飲秋在掌心旋轉一周,劍尖指向身後,反手一刺,抽出,騰空側踹。
伥鬼來不及慘叫,便被接二連三地動作打得倒飛出去,撞碎房門,拖行了五六米,才堪堪抵消掉令人震悚的速度。
大堂內,一行人正襟危坐,戒備警惕地盯着朱紅大門,哪曾想二樓一聲巨響,等候已久的伥鬼從最不可能出現的地方倒飛出來。
奄奄一息的伥鬼掙紮着站起來,攀住二樓欄杆企圖跳下來。
長孫昆侖不做他想,緩緩撫去劍身上的黑布,執劍而立。
劍尖輕揚,袍角無風自動,侍衛們狂熱地看着自己的領袖。
伥鬼一只蹼邁上護欄,另一只抵着麻繩,向外一躍,重心偏移,眼看着就要墜落。
關鍵時刻,卧房內白光一閃,侍衛們直覺眼前一花,伥鬼便被死死地釘在木板上,眼球外凸,不甘心地咽下最後一口氣。
長劍入木三分,過了許久,劍柄仍然不住地快速震動着,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嗡鳴。
再普通不過地一柄玄鐵劍,此刻炸開花的劍穗随風舞動,露出樸素的原木色劍柄。
鑄劍匠人顯然不怎麽用心,镌刻的筆跡也格外死板笨拙。
上面一筆一劃寫着: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