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二十) 要警惕一些……
第20章 被驸馬刺死的公主(二十) 要警惕一些……
永安公主殿下親啓:“臣已行至廉州,知府饋遺甚厚,習氣奢靡。幾經探查,廉州治江銀開報虛數,上下交欺,坐地分贓,各飽私囊……如此諸般情狀,皆上陳殿下,靜候佳音。”
張婉娘裁開信封,便見裏面好幾張紙,全是廉州治江銀子的去處,真正用在大江堤壩上的只有十之一二。
她大略掃了一眼,治江的官吏們串通一氣,收購沿河百姓的一斤稭稈,報價六兩銀子,百姓真正能拿到手的,一文都謝天謝地。
這些人嬉游宴飲,通宵達旦,連賴雲白這種天子近臣,見了也要寫下“習氣奢靡”這四個字。
想必陛下手裏,大概也有一封信,張婉娘拿過燭臺,将這信慢慢引燃。
賴廷尉的動作實在是很快,又過了幾日,京城這邊就聽到消息,商稅還沒查完,廉州知府的小妾就反水了,向天子特使狀告他貪污稅款。
廉州知府被下獄,其餘人等都被牽連,殺了個流血漂橹。
天子下诏,江南諸事,賴廷尉皆可自決,廉州知府被飛快判了斬立決,不等朝審也不等秋後,仿佛劊子手要趕時間似的。
賴雲白很趕時間,因為他還有很多行程沒走。
永安公主也想趕趕時間,她來到皇宮,找皇兄蓋聖旨。
已經拟好的聖旨上明晃晃寫着明年要加恩科,皇帝疑惑地看着她,問道:“六妹妹這是幹什麽?”
張婉娘想了想,道:“我想再換個狀元驸馬。”
皇帝陛下:“?”
他也想了想,才道:“也不是不行,只是如今朝中官吏冗雜,再加恩科,怕是尾大不掉。”
張婉娘道:“皇兄安心,區區一屆恩科,加了也就加了。”
她似乎感到百無聊賴,又突然找到新鮮東西,新奇地按着陛下的手,給那诏書蓋了大印。
她沒告訴陛下的話是,朝廷裏很快就不會冗員了。
皇帝看了她一眼,道:“可別讓那些大臣知道了。”
永安公主“嗯”了一聲。
陛下真是個不太威嚴的兄長,難怪亡國,她想。
加恩科當然不是為了再找個狀元驸馬,而是讓本該三年後進京的人現在就進京。
那個在前世登臨禦宇的人,如今還只是個考生,叫什麽來着?
……陶書農?
按照原本的軌跡,他要在三年後落榜,然後放棄繼續考試,去南邊邊陲的小城,謀一個縣令的職位。
要警惕一些科考落榜生啊,張婉娘恨鐵不成鋼地想。
将關鍵人物出場順序人為地加快三年後,張婉娘心滿意足,決定去玩弄一下心愛的驸馬。
今日驸馬下值,張婉娘來到他的卧房,見他桌上擺着熱酒,笑吟吟地灌了他一杯。
“驸馬今日怎麽樣?”她問。
那幾個被派來随時貼身保護驸馬的侍從對視一眼,為首的侍從回道:“回殿下,今日驸馬只去了太學,并未接觸什麽人,也沒有說話,并無不妥。”
張婉娘點點頭,又讓驸馬喝了一杯,喝得驸馬開始咳嗽起來。
永安公主看了小荷一眼,道:“你這個小丫頭也真沒眼色,驸馬咳成這樣,喘不來氣,不知道給驸馬順順氣嗎?”
小荷趕忙上前一步,拍着驸馬的後背,還沒順出什麽成果,永安公主又道:“廚房裏熬了川貝枇杷膏,你去給驸馬端來。”
小荷又放棄還在咳嗽的驸馬,小跑出去找川貝枇杷膏。
公主殿下尊貴,自然是不會給驸馬喂藥的,她束手坐在那裏,歪着頭,百無聊賴地撥弄花瓶裏的花,偶爾看一眼驸馬。
枇杷膏熬得很甜,帶着絲絲涼意。綠樹陰濃夏日長,這樣難得的靜谧時光,也讓徐賀遠産生了心滿意足的幸福感。
永安公主見他喝完藥,眼裏帶着一些愛憐之意,說道:“驸馬在太學幹的開心嗎?”
徐賀遠頓了頓,道:“一切安好。”
永安公主輕笑一聲:“驸馬不說,本宮也知道,太學那些蠢才,哪裏比得上本宮的驸馬呢?”
徐賀遠不知道要說什麽,便保持沉默。
永安公主繼續道:“去太學當個博士,也就是寫幾本文書教幾個學生,似乎也沒多大作用,還要整日早起奔忙,實在不好。”
徐賀遠擡頭看她。
“本宮整日待在公主府,也覺得有些無聊,又時刻提心吊膽,害怕驸馬在外面出了什麽事情……本宮有個想法,驸馬可要聽一聽?”
徐賀遠聲音沉緩,道:“殿下請講。”
永安公主看了看他的臉色,又露出一個笑,說:“不如,驸馬就不要去太學了?就留在公主府陪着本宮,好不好?”
她實在美麗動人,笑着說話時,簡直朱顏皓色,千裏澄輝,更何況她的笑意那麽親切,語氣那麽輕,那麽柔,讓人忍不住想要答應她要求的一切。
徐賀遠張了張口,卻總覺得心口又開始悶痛,那吃進去的枇杷膏的涼意滑膩膩地萦繞在喉間,說不出話。
他不寒而栗。
“驸馬?你怎麽不說話?”永安公主溫柔地說。
徐賀遠又猛烈地咳了起來,他咳得臉色漲紅,斷斷續續地回話:“殿下……容臣想一想……”
永安公主有些不高興了,道:“本宮是為了驸馬好,驸馬還要想什麽呢?本宮讓驸馬不參與政事的诏書都寫好啦。”
徐賀遠搖了搖頭,說:“容臣想想……”
他聽到公主的話,心頭就浮現出了莫名的恐懼,他下意識想延緩公主的話。
公主遭了忤逆,心情不好,蛾眉微微蹙起,臉色也冰冷下來。
那種高貴的傲慢的感覺又來了。
徐賀遠心頭一緊,不敢看她。
永安公主起身,語氣和緩下來:“驸馬好好想想呀,偌大的公主府,難道保不住驸馬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嗎?”
她說完了這些話,悠悠然離去。
徐賀遠心煩意亂。
他是痛恨去太學裏上值,痛恨到每次踏進那個門都心情郁郁,可殿下讓他不去上值,他又感覺有哪裏不對。
自從連日飲酒醉生夢死,他的腦子似乎沒有以前那麽靈敏,他又下意識地開始飲酒。
一切煩憂,盡付杜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