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滿懷緒 婚事?什麽婚事?
第22章 滿懷緒 婚事?什麽婚事?
荀遠微聞言,有些意外,“我從前只知曉望岱你點茶有一手,卻不曾想這些養生滋補的羹湯你也懂得一些。”
盧峤抿唇一笑,很從容地回答道:“殿下還記得,臣受寵若驚,但從前只是一心沉浸在書卷裏頭,遂将點茶也視作君子之藝,在地方上歷練了兩三年,也明白了一切藝文還是要對殿下,對大燕的江山社稷有用才是。”
他說着狀似無意地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戚照硯,又和荀遠微道:“殿下不久前也和臣提到過婚事,臣想着這些養生滋補的膳食學一些,日後也好照顧娘子。”
戚照硯的眉心蹙了蹙。
婚事?什麽婚事?
他從前似乎并未聽說過盧峤和誰有婚約,更沒有聽說過荀遠微有屬意之人。
他從前讀書的時候便不屑于和盧峤上計較,本也不打算開口,但還是沒忍住說:“那聽盧少卿的意思,是打算拿殿下練手了?”
盧峤的笑在臉上僵了一瞬,看向戚照硯的目光中更添了幾分敵意。
荀遠微踅身看向戚照硯,不由得稍稍彎了彎唇角。
戚照硯這人不是一向清冷寡言麽?他和盧峤從前不和的事情荀遠微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今日他竟然會這麽直接的駁了盧峤的面子。
而且,分明也不是什麽要緊事。
想到此處,荀遠微的目光便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盧峤不緊不慢地開口:“戚郎君,這是什麽意思?”
氣氛一度劍拔弩張。
荀遠微忽然也有些犯難,畢竟這兩人都是大燕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于日後的她而言,都有大用。
這時春和從馬車上下來,走到荀遠微跟前,行了個叉手禮,才道:“殿下,方才太後娘娘身邊的人來傳話,說是娘娘有事情找殿下相商。”
荀遠微點了點頭,先看了眼戚照硯,才轉頭和盧峤道:“如此,看來得下次了。”
盧峤看出來荀遠微這是在給他臺階下,也順着她的意思,朝她行了個揖禮,“臣的事情都是小事,只是希望殿下萬萬愛重身體。”
說完他又輕聲咳了兩聲。
荀遠微本已經踩上馬車的矮凳了,又和春和吩咐:“之後從宮中找個太醫去盧宅給盧少卿瞧瞧身子吧。”
春和代替荀遠微回頭颔首和盧峤示意,應了下來。
及至馬車在朱雀街上朝着宮城的方向行進,荀遠微才緩了口氣。
她盯着自己手心裏攥着的那幾個桂圓,拇指在上面輕輕摩挲了兩下,她想起觀音殿前那個娘子的話,于是轉頭問春和:“你是皇嫂舉薦給我的女官,我卻還不知曉你今歲多少?”
春和不知她在大興善寺發生了些什麽,遇見了些什麽人,只是如實回答:“過了年便二十二了。”
“那比我還小上幾歲,不過不打緊,再過三年便可以出宮了,跟了我三年,屆時我也不會委屈你,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的。”荀遠微說着将一顆桂圓捏在拇指和食指中間,拿到眼前,又移遠了些。
春和在車上不便行禮,只好低頭垂眼,“奴婢仰慕殿下,所以才鬥膽求娘娘讓奴婢來殿下身邊侍候,殿下尚且未曾婚嫁,奴婢怎敢提此事?”
荀遠微知曉春和應當是會錯自己的意思了,便轉頭寬慰她道:“瞧你說的這話,你即使是成了婚,也一樣可以在我跟前掌管長公主府的事情,至于你說的我的婚事,”她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我還從未想過,在別家娘子情窦初開動春心的時候,我卻一心在文章墨事上,及笄不久,便披甲上戰場了,征戰這許多年,身邊有各種各樣的男子,卻也沒有對誰動過心思。”
她說着又将那枚桂圓回握進掌心,和剩下的幾個放在一起。
春和想了想,便從旁道:“殿下之名,早已聞于大燕上下,去年元旦大朝會的時候,靺鞨的使臣來見先帝,還說他們可汗久仰您的名字呢,若是有誰有幸得到殿下的青睐,即使不是在戰場上叱咤風雲護佑殿下安危的大将,也一定是才華文章冠絕當世且願意為殿下洗手作羹湯的人。”
因為在春和看來,還沒有女子不婚嫁這一說,于她家殿下來講,或許只是時間早晚。
荀遠微被她這一番坦誠惹得一笑,半開玩笑地說:“要說才華文章能稱得上冠絕當世的,滿大燕能找到幾個人?你這都快點名道姓了。”
除了戚照硯戚觀文,還能是誰?
春和臉一熱,說:“奴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荀遠微也不惱,她想起當時兩人在城郊找朱成旭的遺物時,戚照硯十分娴熟地給爐子生火的動作,好像真得能用“賢惠”兩個字來形容。
她勾了勾唇,将那幾枚桂圓妥帖地收進了自己的懷中。
蕭琬琰尋她,也是想聽聞了鄭惜文的死訊,一時驚愕,便找荀遠微問接下來的打算。
鄭惜文一死,這件事也就只能落到他頭上,雖然荀遠微責令大理卿楊績再三查探鄭惜文的死因,但怎麽查問,也只能得出鄭惜文是不想過大理寺的刑罰,死前也沒有見過別人,只是畏罪自殺。
自盡是一定的,但究竟是畏懼大理寺的刑罰,還是因為別的,恐怕也就只有鄭惜文本人才能說出來個中緣由了。
可惜,已經死無對證了。
她回來不過一個多月,前前後後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還真是多事之秋。
随着年關迫近,越來越多的事情也壓了上來,叫荀遠微只能暫且将這件事擱置在旁邊,等後面找到別的證據後,再返回來查這件事。
案牍勞形,今年九寺五監三省六部的開支,地方上的賬本,哪些州又減免了賦稅,來年的財政預算,固定的幾項大的開支,還有武州雲州每間隔一個月傳回來的軍報,裏裏外外許多事情都等着她拿主意。
荀祯尚且年幼,蕭琬琰能幫到她的也有限,至于春和,雖說讀過一些書,但平日裏替她打理公主府的一些事情還好,若真是到了這種軍國大政的事情上,能做的也不過是在她實在疲勞的時候為她念幾封劄子。
不過短短半個月,她竟憔悴了不少。
蕭琬琰便提議荀遠微不如從翰林院挑個翰林待诏,随侍在身側,也好讓自己歇一歇。
荀遠微不好拒絕蕭琬琰的提議,加上自己如今确實有些舉步維艱,便點頭應了。
這個消息不過多久,便在宮中傳開了。
戚照硯即使再怎麽兩耳不聞窗外事,也免不了平日裏聽見往來的內侍談論。
雖說是找個翰林待诏,但秘書省的幾個同僚,自然也不肯放棄這有可能平步青雲的位置,也在秘書省中議論紛紛。
戚照硯聽到“長公主殿下”這幾個字頻頻出現在自己耳際的時候,摸了把腰間懸挂着的荷包。
也不知怎麽想的,他那日回去後,去西市買了個荷包,将那幾顆桂圓裝在了裏頭。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大半個月未曾見過荀遠微了,即使是他時不時朝窗外看,似乎也沒有見她往這邊來。
同僚的議論聲還在繼續。
“我那會兒聽說,殿下傳了太府寺的盧少卿去廷英殿,還在裏面待了不短的時間,殿下甚至給他賜了膳食,你說這翰林待诏的人選,不會是盧峤吧?”
“要我說不大可能,翰林待诏是個什麽官,比起正四品的太府寺少卿,可差太遠了。”
“我看未必……”
戚照硯本來是想為自己倒一杯茶醒醒神,近來老是失眠。
但在聽到他們說荀遠微傳召了盧峤後,一時竟有些走神,茶水溢出來都未有察覺。
直到一個內侍在旁邊喚了他幾聲,他才回過神來。
“殿下傳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