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重
第3章 病重
兩人到樓下去找帕子。
林斜陪着人滿綠化帶鑽。
找到帕子後林斜看帕子上繡着一朵花，樣子很精致，在這個大家都随身攜帶紙巾的時代，看着這個帕子林斜明白為什麽封敘這麽緊張了。
應該是有什麽獨特意義的。
封敘小心翼翼拍幹淨帕子上的雪然後收好。
“謝謝你，大哥哥。”
林斜：“哥就是哥，大哥哥是什麽稱呼。”
“我叫林斜。”
封敘一愣，然後跟着說：“我叫封敘。”
林斜看着封敘紅腫的眼睛，嗯了一聲。
封敘說完想起外婆還等着自己吃完飯回去，封敘：“大哥...哥，我，我上去了，我不會忘記還你錢的。”
說完封敘又局促了：“只是我現在一周還不了你十塊。”
林斜聽着對方小聲地說：“要過段時間才能還，你等等我，我一定會還的。”
林斜想說不用還了，本來就是他充錯了，又不是封敘想要的，是他無理取鬧了。
但是看着封敘那張難掩倦怠和哭痕的娃娃臉。
林斜沒說話。
有個事情吊着總是好的。
封敘不好意思看林斜：“我，我上去了，哥哥再見。”
林斜看着對方跑開。
他從大哥哥變成哥哥了。
他鬼使神差跟着封敘上去。
來到樓裏。
靠窗那邊一個老人睡在那裏。
“幺幺吃完飯了，有沒有吃肉啊。”
封敘的聲音傳來：“吃了，盒飯裏有紅燒肉，好幾塊呢。”
老人笑着去摸林斜的頭：“別哭，沒事的，我死不了。”
封敘眼睛又紅了，卻還是笑着和老人說話。
林斜站在門外，剛剛看見封敘吃的盒飯，裏面別說肉了，連點葷腥都看不見，就只有一個青菜。
老人：“再過兩天我們就回家，別聽醫生亂說，我沒事的，幺幺別耗在這裏了，今天是不是周一啊，幺幺去讀書，讀書以後才能好過，讀書才能好啊。”
“我們還有點錢，別浪費在這上面了，天冷了，你要加一件新棉服。”
老人碎碎念着，沒一會兒就撐不住睡着了。
封敘紅着眼趴在床邊小聲呢喃：“外婆。”
林斜靠在牆頭，等了好一會才敲門。
他看見封敘快速抹着眼淚然後擡頭，發現是他後對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對方有十歲嗎？
封敘過來：“哥哥。”
林斜開門見山地說：“我找你有件事。”
封敘吸着鼻子：“什麽事。”
林斜沒問對方的情況，只是說：“明天陪我去做個胃鏡。”
封敘先是答應：“好。”
說完又頓了會：“什麽時候啊？”
他關上門小聲對林斜說：“可以早上嗎？我明天中午要去發傳單...”
林斜：“一天多少錢？”
封敘整着自己袖子：“六十。”
林斜：“一百塊，你陪我去做個胃鏡，我...我沒有家人陪，需要個人陪着。”
封敘聽完搖頭：“不用，大哥哥，我們早上去就可以了，不用你給我錢。”
林斜望着人，封敘堅持。
林斜：“那我就不要你陪了，我自己去。”
封敘呆滞。
林斜又改口：“算了，我不做了，你當我沒來過。”
林斜轉身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幹什麽。
走了幾步發現自己袖子被拉住了。
林斜停下。
封敘：“我，我陪你去。”
“別不看病。”
他外婆之前就生病了，一直瞞着，這次疼暈過去他才發現，現在治不了了，那天聽到醫生給的診斷，他哭了一晚上，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
有病真的不能托。
林斜沒回頭：“明天早上，我來找你。”
封敘：“好。”
林斜走出住院樓。
他回到家裏，胃又開始痛了，這提醒林斜他今天一天就中午吃了頓火鍋，還沒吃完，胃估計在抗議。
林斜來到廚房站了片刻，廚房裏自然什麽都沒有，米都沒有，哪怕有也無濟于事，他不會做。
從小到大，林斜吃到穿的全是家裏阿姨弄好的，他能認識部分食材還是在學校課本上學的。
別說做了，他連菜市場在哪邊都不知道。
林斜認命下樓去買了碗粥。
一碗粥下肚，胃暫時平息了，卻沒多久又疼了起來。
林斜躺在床上閉眼等着身體習慣這個痛感後睡着。
第二天，早上八點林斜提着幾個肉包子出現在病房前。
封敘已經醒了，正在給吃完粥的外婆擦嘴。
“幺幺吃了沒有。”
封敘：“吃了，食堂的包子特別好吃，我吃了三個。”
外婆笑着：“好好好，幺幺要多吃一點，今年多長高一點。”
封敘：“嗯。”
外婆吃完沒幾分鐘就又睡着了，一天清醒的時候沒有幾個小時，但是更貴的治療封敘用不起。
封敘看着外婆心揪着痛，如果不是因為他，外婆不會這麽辛苦，也不會因為勞累省吃儉用得這些病。
林斜出聲提醒。
封敘擡頭，這次倒沒有哭。
封敘出來：“哥哥，走吧。”
林斜：“嗯。”
兩人去挂了號，林斜将手裏的包子塞給封敘。
“忘記做胃鏡不能吃東西了，等到中午冰了不好吃，你吃吧，不吃就扔了。”
封敘拿着包子，小小地應了一聲：“嗯。”
林斜見封敘開始吃包子，沒說什麽去排隊。
等封敘吃完，林斜覺得對方可能沒吃飽。
林斜：“你幾歲了。”
封敘：“十一歲。”
林斜還真沒看出來，光看臉，他覺得對方九歲頂天了，甚至可能七歲。
看身高，估計有一米五的樣子，但是身高說明不了什麽，有些孩子發育快，小學三四年級就有這個身高了。
他四年級就有一米四。
林斜：“真小啊。”
封敘沒說話。
裏面叫到林斜的號，林斜進去看病。
封敘站在後面眉頭緊皺，他聽着林斜和醫生說狀況，聽着醫生問他飲食習慣如何，聽着林斜說一天一頓，有時間一天一頓都沒有。
難怪大哥哥這麽瘦。
林斜被醫生罵了一頓，然後拿上做胃鏡的單子去做胃鏡。
去做胃鏡需要簽承諾書，林斜知道未成年做胃鏡是需要家長簽字陪同的，朋友不能作為陪同人。
他揉着額頭，趁着人多醫師不注意自己模仿了徐文的字，躲着趁亂将東西弄了。
然後拿着藥單去取藥。
封敘欲言又止。
林斜：“我現在是孤兒。”
封敘看着林斜單薄的身子：“對不起。”
林斜：“沒事。”
林斜喝了藥，做了幽門杆菌檢查，等時間到了進去做胃鏡。
躺在床上，手上紮了點滴，鼻子插上氧氣管，他看着頭頂的燈。
燈光晃眼，沒一會兒就沒了意識。
等林斜再有意識時他正被封敘扶着，封敘讓他穿鞋。
從胃鏡室走出去，林斜的意識才回來，但是腦子還是懵的。
等結果還需要些時間，他和封敘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緩神。
林斜問：“你小學畢業了嗎？”
封敘：“還沒有，明年畢業。”
林斜遲鈍了半天，那現在就是六年級，真是小學生啊。
不過他們省中小學還沒放假，六年級這樣曠課，會不會影響小升初呢。
林斜想了半天才拉回思緒，對方怎麽樣似乎他也管不着。
緩了半個小時，報告才拿到。
林斜看了報告，慢性胃炎。
封敘問：“嚴重嗎？”
林斜：“不嚴重。”
兩人回到醫生那裏給醫生看結果。
醫生：“你這個胃炎已經很嚴重了。”
林斜：“......”
封敘錯愕看着林斜。
林斜又被罵了一頓，因為他的飲食習慣，然後開了單子給他去拿藥，同時強調一天三頓必須按時吃！
拿了藥已經十一點了，封敘算着時間他外婆應該要醒了。
“我回去了，哥哥你記得吃飯，吃藥。”
林斜塞給了封敘一百塊錢：“你不拿着也不用還給我，丢了吧。”
說完林斜就走了。
封敘站了一分鐘，時間來不及了，他拽着錢只能先跑去食堂給他外婆買午飯。
提着午飯回去，封敘摸着這個錢，還是收下了。
他需要錢。
回去照顧外婆吃完，封敘道：“外婆，下午我要去上課，放學我再來看您。”
外婆高興，她拍着封敘的手：“好好好，你好好學，我們幺幺以後會有大出息的。”
封敘：“會的，以後我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外婆你再也不用去勞累了，我給您買大房子。”
外婆欣慰，她笑着說：“家裏床下的盒子裏還有兩千塊錢，幺幺拿來買點棉衣，吃好點知道嗎，我們不差錢。”
封敘忍着淚水：“好，我知道。”
外婆現在連最合适的藥都用不起，每天只能這樣拖着卻還想着他。
封敘再次念叨：“我會努力讀書的，以後肯定會有出息的。”
外婆欣慰：“幺幺最乖了，快去吃飯吧，下午輸液我能照看自己，幺幺不要耽擱了學習。”
封敘：“我知道了。”
外婆：“快去吧。”
封敘檢查了周圍一圈，能做的都做的才出門。
他一出門就看見旁邊椅子上坐着的林斜。
“哥哥，還有事情嗎？”
林斜：“有，跟我走吧。”
封敘沒動。
林斜：“就半個小時，不耽擱你下午的事情。”
封敘這才跟着林斜走。
兩人來到一家餐館。
封敘沒進去。
林斜：“菜是提前點的，錢已經付了，你不吃我也吃不完只能丢了。”
封敘這才擡腳進去。
菜上來，林斜注意到封敘的眼神。
半大的孩子消化快，昨晚就吃了那點東西，早上吃的包子沒兩下就消化了，早就餓了吧。
林斜：“吃吧。”
“這幾道菜都吃完，我吃不了，胃疼。”
封敘擡頭。
林斜擡着自己的小米粥慢慢喝。
封敘微微低頭：“謝謝。”
林斜無所謂笑了下：“是我謝謝你，要不然今天都沒人扶我從胃鏡室裏出來。”
封敘沒說話，低頭吃飯。
十分鐘都沒用到就吃幹淨了。
林斜拿出一瓶牛奶扔過去：“我走了，你去忙吧。”
封敘拿着牛奶道：“吃藥。”
林斜：“什麽？”
封敘說：“哥哥，你還沒吃藥。”
林斜望着封敘，這兩天簡單的接觸讓他知道封敘很犟，他找店家要了點熱水将藥吃了。
“好了。”
封敘放過他。
封敘：“哥哥，你一定要記得吃藥，每天都要吃飯。”
林斜不在意答：“嗯。”
封敘最後給林斜鞠躬：“謝謝哥哥請我吃飯。”
林斜啞然。
他沒做什麽。
“走了。”
封敘：“哥哥再見。”
林斜頭也不回走了。
今天的胃鏡加上吃飯花了一千多，他還有五千多塊錢。
從前一個月零花錢都是幾萬起步的林斜頭一次知道錢的重要。
這點錢夠封敘吃很久的飯了。
他以前剩下的零花錢全存起來了，現在被徐文這麽一弄，他一分都用不了。
林斜回到家，找出自己的衣服和鞋。
他的衣服很多，鞋也很多，有好幾雙是限量版球鞋，他沒穿過。
林斜将鞋和自己一些不常穿的名牌衣服全都挂到了網上。
現實裏他賣不了，未成年無法到正規的店去賣。
想要賣得快，網上幾乎折了一半多的價錢。
全都挂上去後，林斜望着網站又是一呆，他現在又不缺錢，賣這些幹什麽。
心裏有個聲音說，萬一有用呢。
林斜抿着唇，沒有将東西從網站下了，就這麽挂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