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遷就
第36章 遷就
黑暗裏封敘睜開眼睛，沒什麽情緒看着門口。
鼻尖聞着被褥裏淡淡的香味，封敘沒什麽睡意。
他去洗澡，從涼水将自己全身上下都淋透了。
封敘忍着寒意穿上衣服，将發尾吹幹，發根帶着點濕意。
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封敘朝着自己眼睛潑水，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憐。
林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聽見門被人打開了。
林斜第一反應是閉眼裝睡。
一個身影停在自己面前。
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封敘的呢喃聲: “哥哥，我做噩夢裏，夢到了今天看見的鬼片，我好怕，轉頭想抱你結果你不要我了。”
“你不要我了，我在夢裏怎麽哭都沒用。”
“哥哥，我好怕啊。”
林斜呼吸一滞，沒睜眼。
對方也沒說話，他感覺到封敘在看他。
好一會封敘的聲音才響起，依舊輕得像是兩人的耳語: “晚安哥哥。”
聲音裏是眷念和不舍。
林斜感覺到對方的手摸了一下自己額頭。
他被冰得一愣。
房間裏腳步聲遠去，林斜睜開眼，望着漆黑的房間。
他坐起身猶豫着沒動。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一聲驚雷讓林斜清醒了過來。
冬夜裏下暴雨，很少見。
他聽着雷聲最終還是下了床。
推開自己房間，林斜看着床上的人。
封敘似乎很怕，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林斜望着，走向床邊: “封敘。”
床上的人一抖，整個人往被子裏縮了點。
林斜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只知道不可能放任小可憐一個人在這。
“是我，是哥哥。”
他打開燈。
被子裏的人似乎反應過來了，漸漸拉開了被子。
林斜看着封敘額間的細汗，被汗水打濕的頭發，他伸手摸了一下。
很冰。
封敘抓着林斜的手，用自己的臉蹭。
眼尾很紅，像是哭過了。
封敘語氣飄忽: “哥哥。”
“我不是做夢吧。”
林斜皺眉: “你手怎麽這麽冰。”
封敘: “不是做夢啊。”
“你還要我嗎”
外面又是一聲雷，封敘抓着他的手抖了一下。
林斜: “睡過去。”
封敘沒動，眼裏全身執拗。
林斜: “封敘，我說過很多次了，無論怎麽樣，你都是我弟弟，我永遠不會不要你。”
封敘: “可我不想當弟弟。”
“林斜，我想做你男……”
林斜及時捂住人: “閉嘴。”
林斜手上感到了溫熱。
他看着封敘的淚水沉默了很久: “你還小，你不明白這是什麽。”
封敘被捂着說不了話，他只是看着林斜哭。
林斜扯過被子給封敘蓋上，他放手: “睡吧，我在這。”
封敘扯過被子蒙住頭，聲音悶悶傳來: “你別管我了，是我不好，我對你有非分之想，林斜，別管我了，我不值得，我不配，我觊觎你，我該死。”
“可我控制不了啊。”
林斜看着這團被子: “你想悶死自己啊。”
封敘沒說話。
林斜強硬拉起被子，被子裏的人可憐得讓人心疼。
林斜: “我守着你睡，快睡吧，明天要上課。”
封敘笑了，笑得很苦澀: “你能守着我一輩子嗎”
林斜沉默。
封敘: “我不為難你了哥哥，我知道了。”
封敘再次将自己縮在被子裏。
他心裏默數，等着時間。
沒一會被子再次被拉開，封敘趁機暗中拉了林斜一把。
林斜倒在床上。
封敘紅着眼睛，帶着哭腔，啞着嗓子: “不用心疼我陪我睡，我…我本來也該是一個人睡的。”
“我要習慣。”
“我必須習慣。”
封敘: “林斜，夢裏的你好無情。”
“一點都不像你了。”
“我不怕的。”
“林斜你看，我沒事，我不怕，我可以自己睡。”
“你回去睡覺吧，你快回去。”
林斜坐在床上。
他看封敘臉色很紅，伸手去摸了下，很冰。
太反常了。
封敘身體很好，一直都像個小火爐一樣。
林斜順着臉摸下去，脖子處都是冰的。
封敘往後退: “都是汗，你別碰，你快回去睡吧，別管我了。”
這是被吓到出了冷汗，身上全是涼的。
林斜: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誰管你。”
“去洗個澡，我陪你睡。”
封敘沒動。
林斜拎着人: “趕緊，別逼我打你。”
封敘歪過頭傷心地說: “你不會打我，你根本不想碰到我吧。”
林斜掐着封敘下巴将人轉過來: “你試試，滾去洗澡。”
封敘和林斜對視，他看着對方眼裏的認真和心疼，麻溜下床去洗澡。
人進了浴室，林斜坐在床上發呆。
總是把自己搞得可憐兮兮的。
讓人狠不下心。
等了十分鐘左右，封敘從浴室出來。
整個人冒着熱氣。
林斜拍床: “過來。”
封敘小心翼翼爬到林斜旁邊: “林斜。”
林斜: “要不然叫哥，要不然就別叫。”
封敘梗着脖子不說話。
林斜心裏嘆氣: “睡吧。”
關了燈。
房間再次陷入黑暗。
林斜睜着眼一點睡意都沒有。
封敘稍微靠近了點林斜，等着天公作美。
他看了天氣預報，雷暴雨要下兩個多小時。
又是一聲雷。
封敘适時抖了一下。
林斜感覺到旁邊人顫抖的身體，他主動将人攬過來。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怕打雷。”
半晌封敘的聲音才傳來: “我不怕，我不怕打雷的，不怕。”
林斜沒多問，他們這裏也很少出現雷暴天氣，一年就幾天。
“睡吧。”
封敘靠着林斜，動了動腦袋埋在林斜頸側。
哥哥，心太軟會吃虧的。
特別是面對他這種心思不正，惡劣卑鄙的人。
封敘眼裏情緒明顯，他悄悄在林斜肩上親了一下。
等了會覺得自己該睡着做夢了，他手開始四處亂抓。
林斜抓着封敘的手，旁邊人頓時就不動了，沒一會呼吸都穩了。
小騙子。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封敘的人了。
算了。
林斜直到後半夜才睡着，等他醒來封敘已經走了。
廚房裏溫着對方給他做的早餐。
林斜五味雜陳吃着早餐。
他該忙起來了。
或者兩人長久不見面會好一點。
等封敘再長大點。
等封敘明白他只是哥哥。
等封敘走過現在這個迷惘期。
林斜想得很好。
忙了一天沒回家，晚上都是睡公司。
第二天接到封敘的電話。
封敘語氣正常: “林斜，明天家長會你來嗎”
“不來我就給老師說我家沒有家長來，不用安排我演講。”
林斜一頓，立刻道: “來，幾點”
封敘: “下午兩點，家長會有點久，要開到五點過，你有時間嗎”
林斜聽這話這個小心翼翼的語氣，心刺痛了一下: “有，明天我會準點到的。”
封敘: “好，那我挂了，不打擾你了。”
林斜: “……嗯。”
電話挂斷，他長嘆氣。
第二天林斜準時出現在封敘學校裏。
封敘: “林斜。”
林斜提醒: “叫哥。”
封敘不叫。
林斜靠近封敘，封敘現在比他還要高。
林斜: “封敘，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叫聲哥了嗎”
林斜說完沒理封敘進門。
封敘: “哥哥。”
林斜停了一下: “嗯。”
高三開的家長會，說來說去都是那些。
孩子的壓力，家長的陪伴。
林斜聽着廣播裏副校長開玩笑說家長有要離婚的先等等，有變故的先瞞着，孩子這現在是關鍵期，只有半年就要高考，不要給孩子帶去壓力和變故，讓孩子安安心心迎接考試。
林斜心裏一軟。
班級裏班主任也說了很多，讓家長多給關心和愛。
不要逼迫孩子，要學會去理解孩子。
班主任舉了很多例子。
光是家庭關系就說了一個多小時。
班主任說完這些才開始說和高考有關的事，像怎麽填志願，家長要怎麽考慮之類的。
林斜一直等着，等到了後面學生代表廣播講話的環節。
他聽着廣播裏封敘不緊不慢的聲音。
或許是錯覺，他從這個語氣裏聽出來落寞。
家長會開完，林斜在教室等着封敘。
封敘過來看見林斜還在，他問: “今晚要回家吃飯嗎”
封敘語氣苦澀: “還是要去公司吃。”
林斜: “回家。”
一切還是保持原樣，再怎麽着急也要等封敘高考完再說。
“封敘，我希望你這半年安安穩穩地往前走。”
“你明白嗎”
封敘反問: “什麽是安安穩穩”
林斜: “好好學習，不要瞎想。”
封敘: “我沒有瞎想。”
林斜盯着封敘的眼睛: “做好弟弟。”
封敘和林斜對視，他問: “弟弟”
林斜: “嗯。”
封敘突然笑了: “哥哥，我會乖的。”
林斜別開眼: “嗯。”
封敘去牽林斜的手。
林斜抽出來。
封敘: “哥哥，弟弟不能牽哥哥的手嗎”
“還是就我不能牽，我不是你弟弟嗎”
林斜頓住。
封敘重新牽上去: “今晚想吃什麽，家裏沒菜了，回去要順便買菜。”
林斜: “出去吃吧。”
封敘: “我不，我想自己做。”
林斜: “……随你。”
兩人回家，封敘像往常一樣黏在林斜身邊。
林斜對于很多接觸開始慢慢回避。
封敘不在意。
得寸進尺可不是一下進的。
慢慢來。
封敘: “哥哥，今晚還陪我睡嗎”
“我想和你睡，可以給我講睡前故事嗎”
“以前沒聽過，以後可能也聽不了，我想聽。”
封敘媽媽去世早，林斜心又一疼，嘴上罵: “你三歲嗎”
心裏還是同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