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chapter 1 choker
第1章 chapter 1 choker
雨夜,公路。
暴雨淋濕地面,上了一層反光。環山路上,紅燈孤寂地閃,在一片暗灰的畫面裏顯得異常詭谲。
通體銀色的邁凱倫停在線後,車燈直射對面的停泊車。
雨水在光下頻頻顯形,像在釀造一場引人上鈎的幻覺。
冰尤的重感冒一周都沒好。
她把主駕位的車窗開了一半,方便彈煙灰,不成想雨鑽着空子溢進車裏,弄濕了她貼身穿的吊帶裙。
每吸一口都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鬧着要散架。
趁她病要她命。
根本沒耐心抽完,煙蒂就“啪嗒”一聲落在了外面的水坑裏。
對面跑車上的男人像是收到了信號,沒完沒了地打着雙閃。
改裝成紅色的車燈像惡魔的雙眼,急不可耐要沖上去把獵物活剝。
“急個屁。”
冰尤懶散開腔,把手搭在方向盤上,雙臂和肩骨繃出漂亮的線條。
紅燈變綠,引擎啓動的轟鳴帶動車輪發出刺骨的摩擦,雨水四處飛灑,兩輛車極速駛入同一條車道。
游戲開始。
黑銀并行,刺破空氣中沉積已久的孤寂。
第一個彎道來的快,她的位置又在外圈,位于內道的黑車一腳猛油,帶着不要命的架勢來了一個甩尾,逼得她只能減速。
等車頭擺正時,她已經完完全全落後于黑車。
環山路的下方就是懸崖,安全欄也早因為年久失修一碰就倒,剛剛如果貿然拼速度,很可能已經摔得粉身碎骨了。
冰尤按了兩下揚聲,車鳴引得前面的車緩緩減速。
一直到兩車再次并行,車窗完全打通,男人的臉出現在面前。
“你他媽瘋了。”
她一字字咬的清楚,冷臉對峙。
付競澤明擺着被逗笑,單手扶着方向盤就敢把頭探出車窗。漂成白金的頭發被風刮的亂飛。
沒有斯文,純是敗類。
“你不是要死嗎?現在又怕了?”
他嘲諷意味拉滿,上颌的尖牙從唇裏露出,笑得張狂。
兩人都是被k拉進今天在山頂的局的。
付競澤是名正言順的兄弟身份,冰尤對外算是k的女友,實際上撐死了算床伴。
他早就參破了這點,讓她早點死了當正牌女友的心,玩玩算了。
奈何他自己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說的話沒一點。
冰尤當即摔了酒杯,從桌上拿了把車鑰匙就要尋死,這種女孩他見慣了,連追上去的打算都沒有。
誰知道車鎖一開,車燈一亮。
她拿的正好是他最貴的那輛。
風夾着雨滴灌進車裏,冰尤的發絲朝一側吹動貼在臉頰。精致的小煙熏在她臉上很對味,盒鼻嬌俏,中和了過度的媚。
只是表情太落魄,是小女生的失勢。
兩車僵持不下,她倔着不停。
付競澤對任何勸說都是點到為止,他耐心終于被耗的一幹二淨,伸手從旁邊的副駕駛座撈起什麽,幹脆利落對準冰尤。
等她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握緊的拳才張開。
一條串着戒指的項鏈挂在中指。
雨勢變小,車漸漸駛入寬闊的道路,四下無人,猶如死城。
“這個你也不要了?”
他下了最後通牒。
冰尤瞳孔驟縮,仔細看着懸在半空的戒指,不敢分神,只能放慢了車速。
她的聲音被風稀釋了一大半:“你逗我的吧?”
這條項鏈在她和k确定關系的第一天起,就被對方拽掉扔了,後來不管她怎麽發瘋的找都沒找到。
付競澤挑了下眉:“不要算了。”
那只手向上一擡,戒指順慣性乖順地回到掌心。
随後他手臂利落地向前揮,一道殘影飛了出去。
冰尤一個急剎停住車。
對方的車玻璃已經緩緩升了上去,那張混蛋的臉也被慢慢遮住。
黑色跑車順勢橫在路中,把她車頭擋得嚴實。
她驚魂未定,胸口上下起伏。
男人下車,直奔190的身高躬身出來,像在埋怨頭發被吹亂似的,單手向後抓了兩下。
單眼皮但眼廓大,鼻梁挺拔,标準的渣。
如果說她的所有痛苦都來自k,那在痛苦中火上澆油的手筆就出自付競澤。他們壞的如出一轍,但說到滑頭,付競澤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車門被他拉開,女孩也被拽下車。
沖入鼻腔的木香調偏冷,單薄的裙子外面披了件貂毛外套,此刻已經落到手臂一半的位置,卡在腰間來回擺動。
裙長勉強蓋住臀部,整條長腿暴露在外面。
她是按男人喜好培養的産物,是欲望的容器。
美的驚人,但不得體。
付競澤不屑地發出一聲鼻音:“誰教你這麽穿的,真夠俗的。”
話是沖冰尤說的,矛頭卻指向k。
她根本無暇顧及他嘴裏說了什麽,眼神一直越過他,在地面上橫掃。
“我項鏈呢?”
他出了口氣,煩悶地偏開頭,把手中閃着光的鏈條朝她丢去。
冰尤雙手接過飛來的項鏈,在确定是自己的那條後,心裏瞬間放松了許多,脫力地靠在車上。
付競澤沒空理會項鏈對她的價值,只是看到她失而複得的樣子實在是好玩。
他眼神游走在她白皙的脖子,一條小羊皮choker緊貼細肉,帶着淫靡的色氣。
這個材質本就不親膚,項圈邊緣處把脖子磨出很紅的一道血印,看着都疼。
他走近了兩步,輕輕撥弄着項圈旋轉,果不其然,冰尤被他的動作疼的“嘶”了一聲。
剛要問她磨出血了為什麽不摘掉,就發現項圈後面卡着一個金屬扣,有鎖眼,用鑰匙才能解開。
而皮革處壓着暗紋,是k的全稱。
付競澤以為只有狗愛做标記。
終于他沒好氣地放開手,項圈上的金屬配件噼裏啪啦作響。
“難受就剪了吧。”
他沒過問關于項圈的來歷,也沒往低俗的方向說,冰尤一方面是他朋友的女伴,另一方面也是女生,最基本的私人問題他該尊重。
冰尤扶正項圈:“說的輕巧,你給我剪啊?”
荒郊野嶺,無人公路,兩輛破車。
付競澤用下巴指了指後方不遠處。
樹木環繞間,汽油标志的霓虹燈閃爍,加油站就在兩人幾百米的距離,剛剛一路直沖下來神經緊張,她完全沒注意到那。
既然真有,她也沒法再狡辯。
能不能找到剪刀另說,她肚子空了一天,是真餓了,看到旁邊有公路餐廳的标識,說不定還能找點吃的。
但很快她意識到什麽,摸了摸外套口袋,最後迎着風咳嗽了兩聲:“你有錢嗎?”
*
公路餐廳是24小時的,都是些快餐,不過對冰尤來說已經夠了。
食物被送進嘴裏的時候,她兩只手都占着地方。
付競澤跟店員借來一把餐刀,從吧臺慢慢走過來,還沒等她反應,就順着項圈的空檔滑進去,向外一割,皮革斷開。
她獲得了久違的松弛,看着落在鞋邊的項圈殘骸,一腳踢飛出去。
“謝謝付少。”
聲音夠嬌嗔,笑的夠甜,貓眼夠釣人。
她自知理虧,又花了他的錢點了一桌子吃的,心虛的很。
付競澤看她恢複之前的樣子,不像剛剛那樣要死要活,還有點不适應。沒接她這茬,轉身坐在對面的沙發椅上。
“跟了他一年,有意思嗎?”
他問完這句就點了根煙,煙霧缭繞,半眯着眼睛穿過白霧看她。
“有意思啊,他有錢,我放得開,騙他點錢不是天經地義嗎?”
她把促進荷爾蒙增生這一套玩的爐火純青。
用手指把沙拉醬滑進嘴裏,唇瓣吸允舔淨,直勾勾回視他。
其實k的把戲男人再清楚不過了,用“游戲”指代那點髒事,騙女孩的青春和感情,等玩膩了就換下一個。
不過冰尤也有些手段,在k身邊留的最久,也是第一個被帶到公開場合露面的。
可以說是寵愛纏身。
桌上只剩下她餐具碰撞的聲音。
付競澤叼着煙笑,等彈灰時才又開口。
“家住半山別墅區,各種高奢不重樣的小冰尤也缺錢?”
他把她的底細查的一清二楚,從家庭背景到學業軌跡,算得上從小就養尊處優,成績更是漂亮得沒有對手。
有腦子的女孩怎麽會輕易上當?
她的動作終于停下,反手擋在嘴邊,用輕到飄渺的氣音營造出講秘密的氛圍。
“對我興趣別太過了,害你,也害我。”
她雙眸帶着鈎子,迷惑性極強,一不小心就會嵌進肉裏,血淚都被掏空。
k是拴着兩人的命脈,也是卡着間距的标尺,但凡付競澤要維持兄弟關系一天,都不能對冰尤有太重的好奇。
幸好他現在的興致也沒到非了解不可。
服務生來的恰到好處,拿着賬單要來清算,冰尤遞了一個眼神,人便走到了付競澤跟前。
他也沒轍,從夾克口袋掏出一只克羅心的錢包,随意取了幾張紅票壓在賬單上。服務生點頭哈腰地拿着錢走人了,多的一句沒說。
手機響起k的來電,是打給付競澤的。
他起身去了洗手間,錢包順手丢在桌上,通話的內容冰尤一句也沒聽到。她甚至覺得根本就沒有什麽重要內容,只是付競澤為了吊她胃口,特意而為的舉動。
最後一口果切塞進嘴裏後,她纖細的手指玩弄着手中的叉子,目光停在被他落下的錢包上。
猶豫片刻,錢包還是被她拿在手上,拉開拉鏈,映入眼簾的是幾張卡和現鈔。
本來沒什麽新鮮,偏偏最前面一張是印着付競澤證件照的校卡。
她靈巧地抽出卡片,很薄,呈銀白色反光。
校标燒成灰她都認識。
【西華國際學校】
要命的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