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引火上身

第11章 chapter 11 引火上身

暴雨持續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冰尤沒有來學校上課。

最近正值西華開放日的籌備階段,能老老實實在教室上完一節課的人少之又少,幾乎全部都打着排練借口去泡社團了,只零星剩下幾個悶頭學的。

付競澤一切照舊。

上課就好好上,下課就站在幾個男生中間打嘴炮,侃着昨天球賽的內容。

路過的外教約他放學後去附近的bar喝兩杯,他油嘴滑舌說着“帶壞未成年好嗎”,手卻打了個“8”的手勢。

意思是老地方,八點見。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開始講葷段子,他突然興致缺缺,撐着走廊的窗沿走神。

馬上要到中午,日頭又升了起來。

游戲第一天冰尤就缺了整整半天的時間,不知道又是演哪出,或者說她本來就是在開玩笑,在他身上讨個樂子。

他正無聊。

就看見教學樓下的空場被一群女生擠滿。

襯衫短裙,拉拉隊每年的标配,那已經是西華院內能看到的最過火的穿搭了。

女孩們融化在烈日中,個個用手擋在頭頂,試圖遮擋過曝的陽光,即便這對整體的暴曬于事無補。

眨個眼的工夫。

被冰尤開走的那輛車,已經好端端停在了車位上。

她回來了。

本能地朝班裏看了看,所剩無幾的學生加上讓人昏沉的窗紗,她的位置依舊空空蕩蕩。

窗外的動感音樂戛然而止,風吹樹葉的聲音在他耳邊作響,不出意外的,一聲吃痛的尖叫聲打破了短暫的寧靜。

付競澤看向樓下聲音的源頭。

原本整齊的隊列四散開來,其中一個女孩倒在磚地上,可能是動作太大崴到了腳。

女孩面生,但應該是高三年級。

黑發随風飛起,眸中盛開着火焰蘭,明豔長相的标準答案。那張臉因為疼痛變得有些扭曲,手正捂着受傷的腳踝。

付競澤身邊的幾個兄弟也都湊到窗前,堂而皇之地看着熱鬧。

付責拉拉隊的老師沖到了女孩面前,在确認沒傷到骨頭後嘗試着把她攙扶起來。

奈何劇痛難忍,最終還是坐在了原地。

排練也被迫中止。

老師察覺到樓上的注視,猛地擡頭,幾個男生不知道為什麽心虛,迅速蹲在了地上。

只剩下單純看熱鬧的付競澤還站在窗邊。

“哎!那個男生!”

老師擡起來的手指不偏不倚地指向了二樓窗前的他,他則是氣定神閑地單手托着腮。

“去醫務室,找個校醫過來!”

聲音一落,所有人都半起哄地笑了起來,受傷的女生默不作聲,只是擡頭仰望着他的臉,被陽光刺花了眼睛。

付競澤最讨厭麻煩事,但今天算他自己愛湊熱鬧,怪不上別人。

他起身抽了口氣,懶散開腔:“遵命。”

然後把手抄進兜,沒好氣地踢了旁邊蹲着的男生一腳。

幾個男生笑瘋了,沒完沒了對着他打趣。

直到他走到樓梯拐角,身後的聲音才略有平複。

一層的日光淡,走廊很空蕩,大部分是活動教室和自習室,柔風穿堂親吻着每一寸皮膚。

陽光照射在白牆上,形成水平的線條,他走在其中移動,光棱一道道打在身上。

這感覺像情感閉塞的女孩難得活潑,扯着衣袖求你陪她玩過時的游戲。

你表面矜持,卻也沉浸其中。

午間廣播在頭頂響起,空靈嗓音下的旋律婉轉耐聽,和眼前的一切很搭配。

付競澤用手骨敲了兩下醫務室的門,沒有回應。

索性慢慢拉開,側身走了進去。

*

這間房不大,僅有的兩扇窗都敞開着。

用來隔擋床位的紗被風吹的一陣陣翻騰。

冰尤就在幾條紗簾裏,正從純白的床位上坐起來,鞋子工整的擺在腳邊,兩條腿慢悠悠在床邊晃。

她眼中帶霧,像剛睡醒,睫毛還挂着打哈欠留下的水汽。

怕把衣服睡皺,于是制服襯衫被搭在了旁邊的落地燈上,上半身只有一層貼身的衣服。

白如落雪。

付競澤用手帶上身後的門,房間裏只剩下兩人的對視。

他移開視線到旁邊的藥架上,留給她穿衣服的時間。

冰尤把腳踩進鞋裏,勉強在地上站定。在窗戶的背光中,她一把扯下襯衫套在身上,細腰在透光布料裏晃蕩。

乖乖低着頭,紐扣系得緩慢。

“想我嗎?一上午不見。”

她手上動作沒停,過火的話張口就來,聲音還有些剛起床的沙啞。

不過不影響她吃死了付競澤的注意力。

話說成什麽樣他都樂意聽。

“想。”付競澤靠在門上,眼皮垂着。

k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是個滑頭,見過的女孩如流水,會說的話一大堆。這個時候如果再主動一步,他又會覺得沒意思,然後退回去。

所以冰尤沒吭聲,讓話停在他嘴裏。

她叼着皮筋把散落的頭發如數攏起,肩頸處繃起很漂亮的青筋。

他這才注意到,她今天病怏怏的,臉上是很原生的狀态,沒有一點粉飾。一側的嘴角處挂着磕碰産生的的烏青,仔細看的話,眼圈也有些許脹紅。

她昨晚到底是挨了揍,一宿沒睡,到學校後就紮進了醫務室。

跟校醫賣了點可憐,對方看她不像裝的,就騰出個床給她補覺用,自己則是跟醫療隊去應付學校的外出比賽了。

因此冰尤睡的還算安穩,沒人進來打擾過。

“幹嘛一直盯着我,”她手指輕碰了下嘴角的傷,“很明顯嗎?”

她已經收拾完自己,慢慢走向他,那雙眼睛太蛇蠍,平白添了危險的感覺。

可能是兩人站的太近,呼吸若有似無地交織,付競澤滅絕已久的心迎來了頭一次暴雨。

“顏色挺深,疼嗎?”他居高臨下看着她。

冰尤從手裏拎出一條細帶,是西華制服配套的領結繩。

薄薄一層絲質,一樣的深藍色。

“幫我系上就不疼了。”

誰在引誘,誰在縱容,一清二楚。

付競澤從她手上接過飄帶,然後熟練地把帶子穿在她頸部的領口下面。

他的手很大,凸起的血管明顯,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皮膚,但此刻卻認真打着一個蝴蝶結。

她遷就着他的角度,勾了勾唇角:“你給女生系過嗎?”

門外的走廊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聽聲音有三四個人左右,離醫務室的位置越來越近。

他眼疾手快滑上了門鎖。

幾秒後,整扇門都被外面的手拉得震了一下,發現打不開,又“哐哐”敲了起來。

“有人嗎?開門!”

是學生的聲音,冰尤覺得很耳熟,但一時間沒想起來在哪聽過。

随着拍門的聲音不斷傳來,力度和音量也越來越大,門外的人頗有要沖進來的意思。

付競澤拽着她的手臂把她拉到牆後的視覺盲區裏。

她頭抵着牆瞅他,一副看戲的表情。

他開鎖、拉門一氣呵成,直奔190的身高把門口的人吓了一跳。

是高三的執勤組,之前在食堂小路為難冰尤的原班人馬。

為首的男生戴着眼鏡,敲了一半的手僵在半空,看到付競澤的臉就像看見閻王爺。

“付哥……你怎麽在這……”

冰尤聽這話才想起是哪號人,抻起脖子想看看外面的熱鬧狀況,被付競澤一把按回到牆上了。

他胸腔漫出幾聲笑,然後吊兒郎當地半眯着眼睛,話裏話外都是警告:“我還好奇呢,怎麽哪都歸你管啊?”

聽他這麽一說,執勤小組人均抖了一抖,幹巴巴地笑着妄圖把這茬敷衍過去。

“不是不是,我們也是按上面的要求查下來的……因為最近有很多學生躲在空教室……”

“這間不空,我在這睡覺呢。”

話音剛落,冰尤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反應過來後她立刻用手捂住了嘴。

聲音不大但還是被外面的幾個人聽見了,眼鏡男試探性的越過他高大的身軀往裏面瞅了瞅,被他突然撐在門框上的胳膊逼了回去。

“我是不是要邀請你進來陪我睡睡啊?”

付競澤這波更是浪得不行,冷峻的五官全部陷在陰影裏,下一秒就要把幾人生吞活剝一樣。

在幾句道歉聲中,幾人接連退後,門被關上的最後一刻,其中一個成員把兩張疊起來的名單塞到了他手上。

說着什麽“過目”、“學生會”,冰尤也沒用心聽。

随着聲音走遠,醫務室又回到了起初的安靜。

冰尤用手指纏着發絲在手中玩弄,上挑的眼睛完完整整地盯着他。

興致已經過去,她擡手抽走了他手裏的那疊紙,當着他的面展開看了起來。

那是關于西華開放日期間,學生會增員面試的名單。

也是高三最後一次招人的機會。

正因如此,接近一百個人名密密麻麻排列在表格裏,布滿了整整兩張a4大小的紙。

冰尤并不在意這個,而是注意到紙張背後手寫的時間安排。

-明天下午14:30,在活動教室1開展面試。

這一串字跡,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和紅本上其中一個人的寫字方法一摸一樣。

她無意識地用力攥了下紙張,平整的紙面上留下一片明顯的褶皺。

“付競澤。”她喉嚨有點顫抖地講出他的名字。

他在身後的架子上翻找着跌打扭傷的藥,準備一會拿去應付扭腳的女生。

聽到她叫自己後,草草應了一聲。

冰尤把紙重新疊好:“我想進學生會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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