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許我迷蹤
第17章 chapter 17 許我迷蹤
付競澤覆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發燙,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完完全全陷進了風裏。
身後的門“啪”的一聲重重合上。
在一堆傭人的注視下,付競澤把她拽進車內,不由分說點着了火。
來不及多聊,一陣強烈的推背感襲來。
跑車甩尾移動出車位,殘留的轟鳴好似在又一次宣戰。
第一回,是他用短訊挑釁了k。
第二回,是他用行動帶走了冰尤。
美人在他車裏歡呼得瘋狂,甚至将半個身子探出副駕的車窗,紛亂的發絲随風舞動。
他也樂着,故意按着車鳴配合她造勢。
一時間,刺耳的噪音随跑車環繞在莊園四周,從右耳到左耳,從近到遠。
身後房子裏的兩個男人聽到異響後擡眸,只看到了掩死的門。
剛剛還站在那的女孩已經憑空消失了。
幾個傭人慌忙跑到桌前,k在他們的七嘴八舌下提煉着重點,試圖用已經因酒精混亂的大腦理清事情的經過。
金發,跑車,個子高。
碎片式的關鍵詞一個個從傭人口中蹦出來。
k在冰父面前強忍着沸騰的怒火,松了松西裝下的領帶,叉了塊牛肉放進嘴裏。
他知道,付競澤已經攔不住了。
*
學校附近的川菜館人滿為患,辣香四溢。
大廳裏多是開放日出來聚餐的學生,輕輕松松就能湊齊一桌,吹牛、八卦聲此起彼伏。
老板娘仗着二人來晚了小發脾氣,邊把他們引到包廂,邊說他倆耽誤她做生意,占了位置半天不來人。
付競澤嘴甜,會來事。
嬉皮笑臉岔了兩句,把幾張紅票塞進老板娘手裏,順了她這口“氣”。
冰尤這才看出來,女人不是真埋怨,是和他太熟了才會開幾句朋友間的玩笑。
付競澤光顧頻繁,還總帶一群兄弟來,老板娘對這種出手闊綽的富二代求之不得。他也因此擺足了面子,在人流最多的時候訂到了最好的座位。
包廂靠裏,安靜整潔,巨大的圓桌只有兩個人。
她剛坐下就接到了冰父打來的電話,半吊子地放在桌上開了免提,然後自顧自擺弄着指甲。
充耳不聞。
手機裏,男人撕破喉嚨謾罵,講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站在一旁負責點菜的服務員十分拘謹,全程盯着拿菜單的付競澤,眼球都不敢轉一下。
“幹煸豆角,麻婆豆腐……”
付競澤表情平常,手上的幾頁紙不斷翻動,想到冰尤不愛吃葷後變得有點難點。
他沖她揚了下頭,無視桌子上還在爆發的罵聲:“來個水煮魚嘗嘗?”
她撇了下嘴揮揮手:“我不吃肉,你點你的。”
“讓他多放菜,你嘗個味道。”
已經沒有理由拒絕了,冰尤點點頭全盤收下了這份關心。
電話那頭的冰父氣到不行,聽完兩人視自己為空氣的對話後更是血壓飙升,髒話也越來越密。
服務員聽後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看着面前兩個心如止水的人,默默把菜一個個記在本子上。
“冰尤!你給我聽清楚!今天不回來以後這個家你永遠都別回來了!”
“哔———”
手機裏的音量飙到最高後,對面猛的挂斷了通線。
付競澤幾乎是同時合上了菜單,服務員也識趣,手腳利落地離開了包廂。
他喝了口水:“所以你有地方住嗎?”
冰尤靠在椅背上,兩條腿交疊在一起,舒展的身體線條自在又随性。
可能是前幾年被在家關久了,就連之前住在k給她安排的溫床裏也略顯無聊。她最近只想找個離學校近的公寓,自己怎麽住都不用看人臉色。
她逗付競澤:“付少有地方給我住嗎?”
說罷,她上身轉而倚在桌邊,單手撐頭,那一套引誘的姿勢越發熟練。
付競澤這次沒急,而是享受她肯在自己身上用手段。
“我不介意今晚就住在一起。”
他腔調散漫,全當成閑聊,話裏話外都是情場老手的游刃有餘。說完他主動貼緊她勾了勾唇,氣息拂在臉頰。
冰尤當然不會讓他這麽快就收網,只是把發絲捋到耳後拒絕回答,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水杯。
“學生會會長的事進展的怎麽樣了?”
言外之意是不辦成這事想都別想。
她這句話來的突然,把剛要活熱的氣氛壓冷,掃了他往後開腔的興致。
話題沒挑起來,點的菜先端上來了一盤,還有兩罐付競澤要的啤酒。
易拉罐的拉環被撬起,濃密的氣泡翻湧上來,他緩緩把液體倒進杯中,耐心看白沫層層冒起。
“下周開始,給學生會遞考勤表的工作由你負責。”
“那不是程芳梨的活兒嗎?”
“她歇了。”
付競澤夾了口菜放進嘴裏。
冰尤還在想這個“歇”的意思,以及程芳梨知道自己搶了她的功勞後咬牙切齒的樣子。
他已經接上了下一句:“學生會起碼一半人站你才有可能當選,不然沒戲。”
所以這個安排只是為了讓她和內部的人熟絡。
冰尤低眸,用筷子戳着盤子裏的花紋走神。
不說別的,彌音今後肯定免不了要和自己對着幹了。再加上她初來乍到,本身就在西華沒什麽人緣,現在讓她從半道插進去難度就更到了。
一想到這段時間免不了要和學生會的人周旋就心累,雖然裝乖她拿手,但人心她不是次次都能猜準。
這樣想想就更覺得離他承諾的位置越來越遠了。
付競澤瞅了她一眼,她心思不難猜,擔心疑慮都寫在臉上。
其實冰尤不知道,學生會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內鬥嚴重,有時候離分崩離析就差一個機會。
不過他沒再點她,她聰明,到時候自己自然會明白是怎麽回事。
一頓飯下來二人講的話屈指可數,心裏各自盤算着接下來的事。包廂大多數時間很安靜,他對照顧女生情緒很熟練,氛圍還算愉快。
付競澤兩罐冰啤喝完便起身出去結賬,留冰尤在座位上等着。
天色漸暗,夏夜的風不刺人,吹在皮膚上帶着溫涼的觸感。飯店門口的馬路正值晚高峰,因為是擁堵的路段,所以交錯亮着車燈。
他掃完錢後就撩簾子出去了,站在玻璃窗前抽煙,白煙浮起散開讓人猜不透。
冰尤坐的位置,透過包廂的門縫正好看得見他。
背影很型男,寬肩練得恰到好處,白t下青筋凸起的手臂在衣側自然落着。來回路過的學生留在他身上不少眼神。
她意識到自己看得太久,低頭把最後一口飯吃了個精光。
就這一小會兒,玻璃外多了兩個女生。
很巧,是彌音,和總在她身邊的另一個。
她們剛從學校出來,身上的校服還沒換,從揮手到站定搭話一氣呵成。
付競澤一直是那一個姿勢,只在彈煙灰的時候動了一下。
兩個女生相反,動态很多,談話過程中彌音某刻指了下自己的腳踝,估計是提到了崴腳的事,付競澤低頭看了一眼。
可惜冰尤離太遠,聽不見。
“一點破事來回說。”
她把筷子撇在桌上,最後喝了一口杯子裏的水,掏出手機給付競澤發了個微信。
【我先撤了,不想被看見。車鑰匙在桌上別忘了拿。】
發完,她起身離開座位,貼着包廂左側的牆走,準備從老板娘引二人進來時的小門出去。
窗外的付競澤聽到消息提示音,在兩個女生的自說自話中看了眼手機,随後回頭朝店裏望了一眼。
那一眼,是冰尤閃進盲區的最後幾秒。
她懶散地揉着一邊的耳垂,側臉輪廓驚人,配上蕩起的發絲美的昏天黑地。
“澤?你看什麽呢?”
彌音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眼神順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并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東西。
他疲于應付,把煙蒂扔在腳下踩滅。
然後給她回了條消息。
【用不用我給你打車?】
冰尤沒再給任何回複。
彌音還在興奮地說着什麽話題,臉上的喜悅溢于言表,付競澤把沒有彈窗的手機塞回兜裏,心情爛到極點。
如果不是他貪這一口破煙,就能陪她好好吃完最後那口飯,就能找個地方把她安頓好,而不是讓她自己大晚上找地住。
他眼神飄向別處,其中的感情晦澀難懂。
冰尤打到車後,從小門拐上了大門的主路,她坐在後排挨着窗,把店門口的三人看的一清二楚。
車窗上貼了防曬膜,所以即使近在咫尺,外面也看不到車裏的她。
她壞心眼泛濫,讓司機按下喇叭,司機照做。
兩聲劇烈的鳴笛讓幾人紛紛偏過頭來。
彌音的話被打斷,憤憤看着不遠處的出租車:“搞什麽……按誰呢……”
付競澤的手已經抄進兜裏,目光平平看着車窗。
明明是看不見的,卻和能看見一樣。
“師傅,再來兩下。”冰尤捂嘴偷笑,聲音柔和,雙眸在暗光中微微發着光。
又是兩聲鳴笛突然響起。
彌音“嘶”了一聲,和一旁的女生再次齊齊看向這輛車,眼神裏充滿探究和疑惑,嘴上的話也顧不上講。
等二人再轉頭時,付競澤已經撩起簾子往屋裏走了。
他的側臉笑的很淡,類似一片清澈的淡水湖,只有認真看才能捕捉得到漣漪。那種眼神不算清白,暗暗流動着情緒。
彌音看不懂,這表情,她只在他臉上見過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