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chapter 21 向着你

第21章 chapter 21 向着你

姜塵隸屬學生會的文藝部, 部長是彌音,由于上級風頭正盛,她經常被勒令禁止參加一切集體的團建活動。

彌音最怕手下人功高蓋主。

混到今天, 姜塵雖然時長上已經算是老骨幹了, 但因為和其他成員關系一般, 依舊像個打雜的新手。

她急于尋求肯定, 放下手中的筷子伏案:“會長……這次團建我也能去嗎?”

詢問的太過小心, 以至于冰尤和付競澤都側頭看了她一眼。

會長有些遲疑。

因為彌音是出了名的難伺候。

他不是不清楚內鬥, 就像上次, 姜塵把那些畫送到辦公室。明明沒有問題,可礙于維護彌音的面子還是駁回了她的勞動成果。

不知是誰的手機響起,餐桌震動明顯。

對話被迫終止。

會長接起電話放到耳邊,其他幾人禮貌性的回避視線。

沒開免提,但聲音還是可以聽見。

“會長, 校辦那邊有急事找你, 我們都幹不了, 要不你趕緊回來看看吧。”那頭是彌音。

“啊?今早不是剛開完會嗎?”

“啧……”對面突然傳來不耐煩的抽氣,“反正就是有問題……一時半會兒說不清,你快過來吧!”

電話在長音後強制挂斷,多餘的沒再解釋。

會長不解地瞅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接着拿起幾乎怎麽沒動的餐盤, 臉上是對提前離場的歉意。

“你們先吃吧, 辦公室出了點事我得回去一趟……”

兩個女生點點頭。

付競澤面色冷淡, 忘乎所以地喝着湯,在他起身準備離開時,才微微揚了下下巴。

誰知會長沒走兩步,轉過身, 朝還在發呆的姜塵揮了揮手,示意她跟上自己。

姜塵受寵若驚地迅速收拾好碗筷,和冰尤道別後,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後一起離開了。

一瞬間,桌上又只剩下兩人。

冰尤見狀也不裝了。

她皺了下眉,随即放下筷子,盯着逐漸走遠的兩個人打趣:“姜塵說想去參加團建他都猶豫,現在有急事想起人家了?”

付競澤勾了下唇角:“你以為真有急事?”

“……”

話音剛落,食堂入口的兩扇門“嘭”一聲被推開,慣性帶動門把手直直撞向後面,在牆上砸下一個小小的深坑。

剛剛還在電話那頭的彌音,現在便出現在食堂。

身後還跟了幾個帶袖标的學生會成員。

來勢洶洶,目标明确。

各種角度偷拍的幾人吃飯的照片,已經順着網線傳到了她手裏,不止是她,校園論壇上人人皆知。

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攪局。

冰尤看了眼自己完全違規的校服裙和全身上下數不過來的耳釘手鏈,翻着白眼嘆了口氣。

“服了。”說完她看向對面的付競澤,“你和會長不是好兄弟嗎?他就這麽坑你?”

“他恨不得搞死我。”

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起身。

冰尤戀戀不舍地從沙拉碗裏撿出兩顆小番茄,然後用腳劃開旁邊擋路的椅子閃了出去。

彌音為首的執勤小組見他們要撤,加快了走過來的腳步。

其中一人甚至擡手指着兩人的方向大喊了句“別跑”。

高溫之下食堂亂成一團,學生們的起哄聲此起彼伏,更有甚者舉着手機錄像,為了角度更清楚直接站在椅子上。

冰尤走得潇灑,不像潛逃,更像是當着幾人的面招搖過市。她速度不快不慢,向着相反的方向移動,兩條長腿邁得輕松。

走到一半轉了下身,但步子沒停,朝身後叫喊着的執勤人員莞爾一笑。

彌音看在眼裏,殺意快蹦出來。

付競澤擡手碰了下有點發炎的穿孔,絲毫不慌地迎上了執勤的隊伍,手中堂而皇之舉着要抄走的餐盤。

就在幾人朝着冰尤沖去的那一刻。

他的餐盤“哐當”落在了地上,碗筷飛濺。

場面如同打了一針鎮靜劑,剎那間進入了一片死寂,要追上的人也把注意力移到了他身上。

彌音吓了一跳,看着他的動作,不能判斷是不是故意而為。

付競澤讪讪開口:“怎麽沒人追我啊,我也想有人追我。”

他說完後從喉嚨處溢出一聲低笑,痞得要命,典型的自嘲意味。當然也有對他們執勤不公的不滿。

人群又是一陣起哄聲,帶袖标的人被弄的擡不起頭。

迫于壓力,其中一個只能拿着紅本朝他走了過來,明知故問:“付少……不是,付同學……你儀容儀表三項踩線,請問你是哪班的?”

明明是付競澤違規,卻是執勤的人如鲠在喉。

他目光看着前方,沒落在任何一個人身上。

坦然報出:“高三一班。”

眼看小組成員要把他的名字記在本上,彌音直接伸手把本拍掉在地上。

“不行!”

此話一出,偏袒的意思昭然若揭。

彌音意識到自己對付競澤的包庇太明顯,神色不禁慌張起來,睫毛輕顫着閃爍。

“我是說……一會再記……”

“記。”付競澤不買賬,俯身把本筆撿了起來,放回到那個執勤員手裏,“認真記。”

他生氣了。

人群中不再有看熱鬧的聲音,錄像的男生默默收起手機,一聲不吭地坐回到椅子上。

所有人都若有似無地感覺付競澤生氣的對象是彌音,原因是多這種不公平的不慢。

只有彌音知道,付競澤在做着跟自己一樣的事。

只是他想袒護的人是冰尤而已。

随着他的名字被記上紅本,她心裏痛的不行,如果不是今天自己要支開會長來抓人,不至于會到這種地步。

彌音痛恨地看向已經走到出口的冰尤。

她正用雪白的手臂擡着簾子,笑得攝魂,把一顆通紅的小番茄丢進嘴裏。

感覺都能聽見汁水在她口中爆開的聲音。

随後她松開手,簾子滑落,身影消失在門口。

全身而退。

彌音肩膀氣的發抖,現在想想,冰尤剛剛的氣定神閑無非是仗着有人給她兜底的放肆,是“你能把我怎麽樣”的挑釁。

她看向付競澤的側臉,從牙縫裏質問:“為什麽要這樣?為什麽要幫她?”

付競澤終于把頭慢慢轉過來,眼神對上她的注視:“不扯上我,你永遠都記不住別作。”

他說完立刻移開視線,就好像多一秒留在她身上都會嫌煩。

周圍不少人獻殷勤,主動上前收拾着地上的餐盤碗筷,用紙巾一點點把污漬擦拭幹淨。

付競澤邁過殘骸離開食堂,兩人身體交錯時,肩膀輕輕觸碰。

她感覺快倒了。

靈魂就像被抽走了一樣,只剩下一個軀殼立在地板上。整顆心髒被冷水浸泡,在酷暑裏,冷得不成樣子。

或許冰尤講得對,付競澤對她的一切手段都了如指掌。

之前是,現在也是。

*

還在午休時間,教學樓走廊空無一人。

冰尤用手遮着陽光回班,心裏把鬼天氣罵了個遍。

推開教室門,只有零星兩個學生趴在桌上休息,空位置占絕大多數。

一整排窗戶都向外敞着,熱浪吹進屋裏。

白紗簾鼓起弧度,飄在半空。

場景如夢似幻。

她把講臺上的考勤表整理好,方便在下午之前送到學生會去,連帶着粉筆碎也一起收拾了。

幹完這些她才慢慢走向自己座位,低頭看着鞋子劃破的皮膚,吃痛得“嘶”了一下。

再擡頭,呼吸一窒,心跳如雷。

她的課桌上赫然擺放着一條choker,經典紅色小羊皮,鑲嵌水晶的鎖扣,美的像藝術品。

卻是她的噩夢。

冰尤看了心驚,從頭到腳升起一陣寒意,冷汗布滿了手心。她看向四周睡覺的同學,用身體擋住了桌上的東西。

在項圈下面,壓着一張紙條。

【想你了,速回。k】

她手忍不住在發抖,把紙死死攥皺,丢進了桌鬥的最裏面,那條項圈也被塞進書包,拉鏈嚴嚴實實地拉上。

她無法确定k是否真的進到學校,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完完全全知曉她的動向,知道她的班級,她的座位,她所有的一切。

這種掌控極端到可以把她毀掉的程度,哪怕結果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想到這,冰尤發白的手抓緊了書包拉鏈。

牙齒撕咬着嘴唇。

窗外吹來的風突然停止,窗簾也停止了擺動。

牆上鐘表的指針滴答作響。

她得走。

抄起書包挎在肩上後,她把考勤單準備好放在了程芳梨桌上。從旁邊撕下一張便簽紙,在上面注明了讓她幫忙代交。

一切安頓好後,她風一樣飄出教室。

身後班裏的同學聽到動靜緩緩起身,朦胧的雙眼在教室尋找着源頭,發現沒人,又倒回臂彎裏。

通往一層的樓梯上,冰尤疊着步子下來,裙擺飄起波浪。

書包的帶子一下下拍在欄杆上,發出急促又清脆的鳴響,腳下的臺階逐個走向身後。

跳下最後一節,她轉身奔向樓門口。

另外一邊,付競澤推開門悠閑地爬着樓梯,一路走回一班教室都沒看到半個人影。

進班後發現她人不在,踢了睡覺的男生桌子一腳。

男生再次被震醒,揉着睡眼。

“剛剛有人回來嗎?”付競澤單刀直入。

“啊……沒看見啊,沒有吧……我一直在睡覺呢……不是你能不能輕點,吓死我了……”

男生的抱怨不絕于耳。

他沒空管,看着她的課桌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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