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 27 浮現

第27章 chapter 27 浮現

“我去下洗手間。”

冰尤嗓音低迷, 低頭穿過了圍着的幾人。

在一堆關心的詢問中扯下了畫板上那幅畫,揉皺在手裏。

經過付競澤的時候,她感覺到他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

但她走得快。

最後他什麽也沒來得及說。

冰尤腳下完全被浸濕, 走在地上留下了一列水漬, 以及濕噠噠的聲響。

所有人都能察覺出她情緒不對。

但如今能怪罪的原因只有付競澤的出現。

理所當然的, 大家都認為冰尤是被他吓到了而已。

*

走廊裏, 她為自己的過激反應買單。

攥成團的畫紙被丢進垃圾桶, 心髒止不住地狂跳。

她痛恨自己鬼使神差地答應作畫, 把有可能被人發現的蛛絲馬跡展露出來。

苦澀是最不該有情緒, 現在卻把她填滿了。

一直走進盡頭的洗手間,她捧着冰水一遍遍拍在臉上。

水打濕了額頭邊上的碎發,一滴滴順鼻尖滑落進水池裏。她和鏡子裏自己對視,強迫大腦記住今天的所有的失誤。

然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鞋全濕了。

她緩緩從壁挂的紙盒裏抽出幾張紙, 扶着水池邊緣擦拭着表面的水痕, 勉強弄幹個七七八八。

洗手間的門簾被掀起, “啪”一聲迅速落下。

走進來的女孩順理成章站在了她身側,兩人的站位把水池做了無形的分割。

“怎麽,外面還在下雨嗎?”

彌音撥開龍頭的手纖細修長,疊在一起的串珠手鏈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那是獨屬女生的悅耳聲響。

冰尤從鏡中看了她一眼, 制服穿的板正, 估計是學生會文宣部有工作, 才會在此刻出現在美術樓。

她輕笑着回應:“彌音姐真會開玩笑, 雨早停了。”

說完,她把用過的紙巾扔進紙簍,目不斜視地朝外走。

彌音關閉了水閥,讓自己說話的聲音更清晰。

“你認識夏亦可對吧。”

女孩的名字逼停了她的腳步, 瘦高的身影停在門簾前,連同雙臂脫力般垂落。

水龍頭未關緊,水滴一顆顆墜下來,砸在水池的中心,回音蕩在兩人之間。

她回眸的神色淡定自若,稱得上無感:“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少裝!你不認識又怎麽可能知道我之前的事?不認識又怎麽會處心積慮的想擠進學生會?”

彌音一連串的質問沒有讓冰尤的動作停下,眼看她要走出門簾,便伸手拽住了她的衣袖。

兩雙眼睛對在一起,翻湧而出的情緒相互吞噬。

“冰尤,你認識她就該知道,她之前最喜歡付競澤,你現在和她最愛的人走這麽近,你對得起她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冰尤甩開了她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手。

“少發瘋了,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和上一句是一樣的話,但這次幾乎是一字一頓,掰開揉碎了生怕她聽不懂。

她話裏話外都是警醒。

從她威脅彌音的那天起,她就料到會有被她猜中的這一天。

她想讓彌音知道是她為誰而做這些,但如果對方把女孩當作把柄,她也會不留情面。

洗手間裏面的門突然轉動了軸承,吱呀呀的響聲引得二人齊齊看向內側。

所幸只是風把門吹開,沒有人出來。

激烈氣氛已經被打斷,對話沒有再繼續。

彌音的焦灼還挂在臉上下不去,蹙起的眉毛在精致的面龐上格格不入,嘴唇在撕咬下透出血紅。

冰尤扶簾而出,只有一縷發絲纏在簾子的夾縫中。

來去随風。

美術教室的課準備就緒。

長廊上,程芳梨從門口探出頭,招呼着冰尤趕緊進去,看到她臉色不太好後,沖着裏面的付競澤又添了一句埋怨。

*

天空陰沉,風沒完沒了的吹。

一直到放學也沒有掉雨點的跡象。

高三一班教室。

男生在後排翻着運動雜志,頁數停在最新款的球鞋。

“我真服了這破天,老子出去也不是,不出去也不是。”

帶着氣的說話聲剛落,懷裏的籃球就滾到地上,轉着圈地碰到教室後牆才停下。

原本幾人約着打球占場地,現在看天氣不好,估計要泡湯。

男生煩躁地離開凳子,在一衆上自習課的同學中起身,撈起地上的球回到座位。

半路經過付競澤的位置,看他趴在桌子睡的正香,絲毫沒被天氣所動。

“付少一天天怎麽就這麽缺覺啊?”

這句話逗得周圍一圈人直樂,笑聲擾得付競澤靠在手臂上的頭動了動。

衆人立刻移開視線,把笑聲憋了回去。

半掩着的窗戶被風一扇扇吹開,臨窗座位的同學哀怨聲一片,邊按住桌上被吹到飛起的書本,邊起身想把窗戶關上。

冰尤的座位就處在風口,卷子習題滿天飛。

她把窗戶鎖嚴實後,蹲在地上撿着七零八落的東西,并把散落的紙一張張疊好。

一束光閃了一下。

位于水平視線的桌鬥裏,手機屏幕亮了起來,伴随輕微的震動彈出一條消息。

她順手掏了出來,解鎖查看。

【美術課抱歉,放學請你吃青椒拌面吧】

消息來自付競澤。

她轉過頭看向他座位的方向。

一群男生女生還在笑着唠閑嗑,幾人的空隙中能隐約看到他趴在桌子上身影。

頭朝牆,沒有枕着的手在下面敲着手機。

就在冰尤看他的這幾秒,又有一條消息彈了過來。

【賞個臉。】

她把亮着的手機放回到桌鬥,給了自己一些考慮時間。

等到地上的所有書本被整理齊放回原位,又把要帶回去的作業收進背包裏,她才終于再次拿出手機回了他的消息。

【成。】

指尖停在鍵盤上想打什麽,又收了回去,睫毛輕輕扇動了幾下,閃過一抹晦澀的光。

耳邊那群男生女生讨論的聲音突然停止。

再轉頭,付競澤已經拎着包站了起來,身高立在一群坐着的人中間格外顯眼。

男生被他的突然驚醒震驚了幾秒,然後像小女友一樣挽留:“付少!今天還不陪哥兒幾個打場球嗎?你是不是有新歡了?!”

付競澤看了眼教室前面的鐘表。

離放學還有五分鐘。

“都快下雨了還打個p。”

他撂下這一句,像往常一樣推門走出了教室,像個拒絕約會的渣男。

後排那幾個座位一致爆發出對男生的嘲笑,他手裏的籃球也被丢來丢去傳着玩,班委厲聲喝止後吵鬧聲才漸漸停下。

冰尤知道,他是去着車了。

現在開到後門等她過去,時間剛剛好。

*

青椒拌面的小店在學校附近。

她愛吃辣且不吃葷,他就挖到這家正合适的店。

兩人比放學的人潮早了一些,到地之後還有不少空位,于是選了個在角落裏的坐下。

付競澤也是頭一次來,半詢問地點了些吃的後,開始用紙巾擦兩人的餐具。

冰尤嫌麻煩說了一句:“沒事,差不多就好。”

“沒讓你幹,你就等着吃就行了。”

被他的話嗆得說不出,只能撐頭看他把一切都做完,所有的碗筷弄的差不多了,他又開始給兩人的杯子裏倒水。

冰尤心裏的感覺很異樣,畢竟美術課的事和他沒半點關系。

只是自己那點秘密在作祟罷了。

剛要開口說幾句,付競澤就把一個黑色的絲絨袋子放在桌上。

是上次去京成比賽,段弈響拎給他的那個。

雖然不知道裏面裝的什麽東西,但冰尤還是能從包裝中隐隐感覺到價值不菲,和兩人所處的環境格格不入。

“什麽?”她問。

“打開看看。”

付競澤的牛肉面已經端了上來,他來回翻拌着清湯裏的面條,吹着蒸騰的熱氣。

完全沒有要講出東西是什麽的打算。

她只能把袋子拽到自己面前,抻開系着的飄帶,從袋口向裏面看。

是一個正方的首飾盒,尺寸大概是項鏈。

冰尤并沒從裏面掏出來,手指僵停在外面的包裝上,不自覺地吸了口氣。

因為這跟k之前送她的choker包裝很像。

都是純色絲絨,都是方形尺寸。

無數種項圈躺在裏面的樣子在腦海中閃過,她甚至缺失了簡簡單單打開盒子的勇氣。

“我不要。”她把袋子重新系上,推回到他跟前。

付競澤咽下這口後放下筷子,擡頭看了眼她的表情,大概猜到是怎麽回事後,親手把盒子從袋裏掏了出來。

“不是你想的那個。”

随着他兩只手放在底部和蓋子,冰尤的眼睛已經趕不上遲疑的神經,盯住了即将打開的那道縫。

一條枕形白鑽圍成的項鏈躺在盒子裏。

每一顆鑽石的切割面都閃着耀眼的光,比冰塊還透亮的狀态足夠達到無暇的純度。

他開腔:“慶祝你重獲新生的禮物。”

擺脫k,獲得自由的禮物。

她伸手扣上了蓋子,以免太過張揚,眼神堅定地對上了他。

“我沒機會戴,你拿走吧。”

“怎麽沒機會,搭我之前帶你買的吊帶裙。”

付競澤的說辭一套套都準備好了,就等她回絕後再逐個張口。

僵持不下。

青椒拌面端了上來,老板放在桌上後開始高聲招呼店門口的學生進來。

冰尤的目光也跟着移了出去。

門框之外,逼仄的幾張餐桌後,一群穿着西華制服的男生浩浩蕩蕩湧進來。

打頭的男生扔着手裏的籃球,在空中,然後接住。面孔是二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同班同學。

付競澤轉頭看了一眼,然後全當沒事一樣吃了口面條。

“付競澤……”冰尤低聲提醒他。

“裝沒看見。”他回應。

一群人注意力全在球上,紛紛落坐在離門口很近的那桌位置,距離兩人隔了一家店的距離。

懸着的心剛要放下,緊随其後走進來幾個女生。

身上的衣服冰尤再熟悉不過了。

淺棕色,長裙過膝。

是她之前學校的制服。

最不巧的是,那幾個女生正是轉學前把她圍在樓梯上實施霸淩的幾人,氣焰嚣張不減從前。

她暗罵該死,低頭攪拌着碗裏的面。

“冰尤!”

一句女聲的叫喊,把幾乎店裏所有人的目光吸了過去,無數張臉轉頭朝向她的方向。

該疑惑的疑惑,該震驚的震驚。

付競澤吃了塊牛肉,聽着男生手裏的籃球“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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