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9 體諒雨天

第29章 chapter 29 體諒雨天

烏雲蔽日, 天色陰沉成一片灰白。

從學生會出來後的一整天,冰尤都在為這周四的摸底考做準備。

教室窗外的鳥群飛的很低,偶爾傳出幾聲尖鳴。

暴風雨的前兆。

前排的同學受不了噪音, 不耐煩地把窗戶關上, 一瞬間隔絕了所有的室外音。

冰尤把頭發捋在耳後, 朝外面看了一眼。

心裏亂得很。

她滿腦子都是彌音看她的眼神, 是職位安排表裏突然出現的付競澤的名字, 以及游戲的最後一周期限。

筆尖停在即将解出答案的數學題上, 随着神色游走, 碳素筆漏水,沁黑了一片幹淨的紙頁。

“不學了?”

付競澤正在行列間分發複習卷,走到她身邊時輕輕托起了她拿筆的手。

冰尤抽手讓筆尖脫離習題。

不過為時已晚,大面積的沾染已經暈開成一團漆黑。

就在她拿開的同時,殘留的墨水不斷滴下。

有兩滴不巧落在了她的制服裙上。

付競澤看她發呆沒完, 索性揪起她那條胳膊的袖子, 把拿筆的手拎到了過道。

筆水才滴滴答答轉移在地磚上。

隔壁桌的男生怕被甩到墨, 驚聲尖叫起來:“我去,冰姐你幹嘛!”

原本都在安靜伏案複習的同學聞聲看了過來。

付競澤一手拿着要發的卷子,一手拽着冰尤的胳膊維持平衡。

她怕被人誤會,迅速脫手, 讓碳素筆掉在地上。

他被拍開, 沒了牽她的由頭, 只能收回動作看着她低頭整理污漬。

冰尤的長發垂落到一邊, 露出後頸凸起的骨骼。

最近一段時間她瘦了不少,再加上長期吃素,營養有些跟不上,剛裁的制服都有無法合身。

他轉身, 繼續分發卷子。

身後的女孩用一大把紙巾擦着浸在地磚上的墨跡,因為擦不掉發出“啧”的一聲。

放學鈴聲打響。

沒人再管剛剛的插曲,教室驟然一片喧鬧。

*

冰尤把污漬收拾好後,班裏的人就已經走的差不多了。

再等到去了一圈洗手間,清理裙上的墨點,已然人去樓空。

她回班拿上背包,眼神掃了一下付競澤的座位。

書包不在,課桌幹淨,他人已經撤了。

走廊傘架上的公共雨傘無一例外全都被搶空,大概是看天氣陰得厲害,都怕回家路上下雨。

連壞掉的那把都被湊活着拿走。

她只能碰運氣,祈禱着雨晚點再下,堅持到地鐵站就一切都好。

可是剛走出教學樓就被眼前的景象逼停。

狂風肆虐,烏雲壓得透不過氣,幾顆樹被吹的斜向一側。

大路上的幾個女生盡力捂着校服頂風前行,最後不堪一擊,折返回來躲到了屋檐下。

“唉……早知道今天放學早點出來了……”

“是啊,一會雨下起來咱倆只能打車回去了。”

冰尤聽着她們的對話活動了下脖頸。

如果自己從學校打車回酒店的話,恐怕大部分時間都要堵在路上。

正想着,又一陣強風迎面吹拂過來。

她把手伸進外套兜裏,準備拿出香煙解悶。

一念之間,身側遮出一道陰影,男人高大的身形擋住了肆虐的風,給她圈定了一塊無風區。

付競澤改不了油嘴滑舌:“等我來接你呢?”

冰尤看着他嘚瑟的嘴臉,打消了拿煙的念頭。

“我坐地鐵回去。”

“坐我車,我送你。”

“不用。”

“別犟,要下雨了。”

“……”

他說的沒問題,況且搭他車的事冰尤也沒少幹,只是今天她不知道怎麽,心裏格外別扭。

彌音那句“你認識她就該知道,她之前最喜歡付競澤”。

像魔咒。

一直在她心裏盤旋不散。

她緊了緊外套,上挑的眼睛直白地看向他:“一時半會兒下不起來,我自己走就好。”

付競澤不明白她玩的哪出,只能把手中的雨傘撐在地上,抄兜陪她站在樓門口。

半晌,他開腔:“五分鐘之內如果下雨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說真話那種。”

“你無不無聊。”

他沒管她,繼續張口。

“我想知道你身上香水的味道。”

她皺起眉毛,正臉進而轉向他,試圖分析出他問這個問題的意思。

眼角處被風吹得有些發紅,水汽彌漫在眼眶裏。

是疲憊和無措。

教學樓裏餘下的學生跑了出來,樓梯間傳來紛亂的腳步聲。一連串鞋底和地磚摩擦的聲響逐漸逼近,最後一群人打鬧着從門內湧了出來。

他們從兩人旁邊的縫隙裏跑過,一把把雨傘在頭頂撐開。

成群結隊地帶着剛剛躲雨的兩個女生一起沖進了風裏。

還沒下雨,但已經不怕雨了。

冰尤還在盯着他的眼睛,他瞳色深沉細膩,像雨後在地面積起的水,反着幽光輕漾起波紋。

她開口:“下不下雨我都可以告訴你,是梨花香調,牌子很老,記不清了。”

是夏亦可生前最喜歡的味道。

是她拼命想讓付競澤你記住,卻還是沒能做到的味道。

說完這句,冰尤跟随着人群沖出屋檐。

在這個晚夏,她竟然被冷風嗆的打了個噴嚏,涼氣順雙腿席卷全身。

感覺一病就是大病的那種。

付競澤靜靜感受着她身上的味道一點點從周圍消散,手裏的雨傘沒來得及遞出去,停在了半空。

女孩奔跑的身影剛出學校大門,暴雨便傾盆而下。

*

第二天,冰尤果然沒去學校。

她剛到酒店就高燒不退,強撐着寫完作業後實在難受得不行。

于是吃了一粒藥,給班主任發去了請假消息。

西華也因為新上任的紀檢部部長休息,暫停了一天的執勤任務,校園氛圍別提多輕松。

付競澤學精了。

他把給冰尤發消息的習慣戒了,改成先禮後兵,先是自告奮勇幫她記了一天的課堂筆記,然後順理成章收下代她收下全部科目的習題。

在全班同學詫異的目光中,他答應班主任放學後會把作業親自交到她手裏。

唯一對這一系列操作不驚訝的是程芳梨。

她早就知道了兩人關系非比尋常,只是委托付競澤把學生會的工作表轉交給冰尤。

接着就是一放學,付競澤的車在雨中風馳電掣駛離學校。

酒店。

1501的房門打開,冰尤剛洗完,身上穿着浴袍。

看到是他後,毫不猶豫地關上了門。

扣上時,門板緊挨着付競澤的鼻尖。

她換了一身得體的衣服才再次開門,發絲上還滴着水,抽出他懷裏的作業本後準備再次送上閉門羹。

“等下,給你帶了飯。”

幸好付競澤張口還算及時,拎着餐盒的手擋在了門沿,随後故作嗆風似的咳嗽了兩聲。

試圖喚醒她的憐憫。

冰尤看看他,又看看飯,把一直挂着的門鏈滑了下來。

默許了。

他踱步走了進去,順手帶上房門。

房間內完全不像住了很久,只有固定的幾處有女生的生活痕跡。

她東西少,從家裏拿出來的更沒幾樣,上次送她的項鏈原封不動放在衣櫃裏,旁邊是幾個香水瓶。

屋子裏充斥着沐浴露的芳香氣味,以及從浴室灌進來的水蒸汽。

剛洗完的制服裙挂在門邊,墨點沒完全洗掉。

冰尤沒有管他,一屁股坐在床尾疊起雙腿,繼續用毛巾擦着頭發。

他沒有多自然。

但還是把袋子放在桌上,掏出餐盒,低垂的眸子沒挪動視線。

“給你帶了學校附近的菜粥,還有手撕雞,多少吃點蛋白質吧,病好的能快些。”

她嗓子難受所以點了點頭,反應過來他看不見後才随便應付了一聲。

付競澤拉開椅子坐了上去,方位正好背對着冰尤。

眼不見心不煩。

他耐着性子把包裝膜和碗蓋一個個打開,耳邊全是她的呼吸聲,和用毛巾摩挲頭發的聲音。

冰尤離他不過半米。

付競澤的那片臂膀對她來說是禁忌,緊實的線條在襯衫下呼之欲出,光是用眼神觸碰就夠玩火。

他很少失态,做什麽都收着一股勁,才讓人極度好奇他崩弦的樣子。

“現在吃嗎?”他還是沒回頭。

“吃。”

一次性筷子被掰開,遞到了她手上。

冰尤确實有點餓了,窩在他對面的椅子,一勺勺往嘴裏送着菜粥。

付競澤看她又不碰肉,索性單開了一雙餐具,把肉撕成一條一條的方便入口,然後和醬料裹在一起。

她不得不承認付競澤确實是招女孩喜歡的那款。

只要他在自己很少費心別的,無論這些貼心的事是真心還是假意,他都樂意花心思去做。

“你不吃點嗎?”冰尤擡眸,頭上還頂着毛巾。

“不了。”

說罷,他起身,把車鑰匙和手機揣進兜裏,空着手準備離開。

剛走出兩步就想起還有事沒弄完,從口袋裏掏出一瓶迷你的便攜式清洗液。

梨花味道的。

“用這個洗校服上的墨水,應該能洗淨。”

瓶子被放在她面前的桌上。

這個關心顯然超出了正常的範圍。

“不用,我都洗好了,你拿回去吧。”

“我又過界了是嗎?”

兩人之間沉默了幾秒。

他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了一下,并沒有收回物品,而是轉頭朝門口走。

單方面結束對話。

冰尤莫名反水,心裏覺得憋屈,站起身,連帶着座椅呲啦一聲向後滑開。

拖鞋與地板間拖沓的聲音一直到他身後才停下。

付競澤沒給她張口說話的機會,拽着她的胳膊把整個人拉入懷裏。

高得發燙的體溫貼在他身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焚燒,毛巾已經掉在了腳邊,只有半濕的頭發落在他的手背上直發癢。

窗外,雨點拍在玻璃,細碎地敲打着苦悶。

他埋在她肩窩,說話給耳朵聽:“我知道游戲還沒結束,就抱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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