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遠鳥避開他們, 正準備悄悄離開，忽然就被叫住，他轉頭, 發現居然是菜菜子和美美子。
白發的菜菜子拉着黑發的美美子看着準備離開的遠鳥，等到他回頭了, 菜菜子有點畏怯，但還是說出了口：“你爸爸......對不起。”
遠鳥站直了身體, 看着雖然身上大部分傷都已經被治療好, 但還是瘦削的兩個女孩子, 他有點無力地呼吸了一口氣：“你們為什麽說對不起的呢？你們是聽到了村長的話，也覺得是你們害死了我的爸爸嗎？”
女孩們低下了頭, 她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對方。
遠鳥慢慢走近她們，身上的傷都已經治好了, 但是疼痛是無法避免的。
遠鳥說：“我爸爸确實是為了救你們所以死了, 但是你們并不是兇手, 也不是你們殺死了他，你們沒有必要內疚, 真正應該說對不起的人已經死了。”
美美子問：“你……你現在打算到哪裏去呢？”
遠鳥注意到遠處的晴也往這邊看了一眼，“你們和他們是一個世界的人, 但我不是, 我不會和你們一起離開的。”
他轉身想要離開, 但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拿出懷中只剩一半的書, 撕下了一頁遞給菜菜子：“既然我爸爸那麽想要救你們，也希望你們不要那麽容易死了。在上面寫東西有的時候可以成真, 希望到時候可以救你們一命。”
菜菜子接過了一張白紙。
“那麽, 再見。”遠鳥揮了揮手, 毫不留念地轉身而去。他摸着懷裏的半本書，心中默想：爸爸，我一定會找到一個真正救活你的辦法。
新杉前段日子回來的時候，曾經充滿希望地給他講過這件事情，在這本書上寫上一些東西就可以成真，但并不是每一次都會成功。他有一次不知道哪裏寫對了，救活了一個意外死亡的孩子。
橫濱的某一個孤兒院裏面，那個叫做中島敦的小孩，他是被書救活的一個孩子。
遠鳥不知道新杉到底是如何做到的，他要去找到那個叫做中島敦的人，從他的身上應該可以發現書到底如何使用的。
複活爸爸，我一定會做到的！遠鳥充滿希望地離開這個地方。
晴也看着遠鳥離開了，安心地離開此地，前去下面村莊幫忙。
夏油傑恰好祓除掉一個咒靈，朝着躲在死路裏面的村民伸出手：“這裏不安全，我帶你們去安全的地方！”
誰料那個村民惡狠狠地拍掉了夏油傑的手，雙眼瞪得通紅，一遍環視四周一遍怒罵對方：“你們在這裏假什麽好心啊！要不是你們把那兩個怪物放出來了，那些怪物怎麽會出來啊！都是你們啊！是你們把我們村子害成了這個樣子！”
夏油傑收回了手，垂下眼眸看向被拍打過後的皮膚，拿出一塊手帕擦了擦，冷漠地看了對方一眼，轉身離開。
村民還在小聲地謾罵，左右看了看，正準備找一條安靜的路摸出去，低頭卻看見腳下的土地上印出扭曲碩大的影子。他僵硬地轉過身，就看見一條宛如巨蛇的咒靈攀附在牆壁上，數十張嘴齊齊張開，露出裏面尖利的牙齒。
村民一下子被吓軟了腿，跌倒在地上，朝着夏油傑的背影爬過去，伸長了手臂呼喊道：“救救我啊！救救我！啊！”
血液大量濺起，湧動出來的紅色液體浸沒了整片土地。
夏油傑聽着身後的呼救聲，腳步卻是越發地堅定，眼神愈發地黑暗。整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的。
“傑！”晴也跑過來，正好和夏油傑迎面相逢。
夏油傑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然後又有點擔憂：“晴也，你不應該到這裏來，咒靈會被吸引到你身邊來的。”
晴也安撫了一下：“沒關系，現在咒靈已經被祓除了大半，我會小心避開的。”
他往夏油傑的後方看了一眼：“那邊好像......”
夏油傑把他往前面推動：“那邊我已經解決好了，我們往那邊走吧。”
呼啦啦——
天空之上傳來直升機的聲音，晴也擡頭看，“應該是窗發現了這邊的異樣，派來了幫助的人員。”
他們走到了村子中央最空曠的地方，一些勉強被救下來的人都在這裏，大約只有十幾個人。女人抱着孩子哭泣，男人頹喪地癱坐在地上，死亡的氣息覆蓋在他們的身上。
家入硝子勉強能夠對他們進行治療。有的人一動不動還可以施展術式，有的人則是看到家入硝子就後退三舍，恐懼地看着她，家入硝子放下了手，沉默地查看下一個人。
菜菜子和美美子也站立在一旁。
一個小孩子還窩在母親的懷中，一看到女孩們就忍不住哭着大罵：“為什麽！就是因為你們被放了出來那些怪物才會出來的！怪物！怪物！爸爸媽媽說得對！你們就是怪物！”
五條悟和伏黑甚爾也來到這裏，聽到這些話停下了腳步，看着這些人。
母親捂住了他的嘴，恐懼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行人，似乎是在害怕他們會憤怒地攻擊自己。
在他們的眼裏，五條悟等人并不是在他們遇到咒靈攻擊的時候救他們的人，而是釋放出怪物引來更大災害的惡人。他們完全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咒靈的存在，在他們的認知裏面，咒術師就是異類，是不詳，是災難的象征。所以他們能夠心安理得地虐待囚禁還是孩子的女孩，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又不敢進行反抗，生怕對方會傷害自己。
菜菜子和美美子被吓得後退了兩三步，夏油傑站在她們的身後，安慰地撫摸她們的頭發。
晴也随機抓住一個勉強還能夠對話的人，舉起瓶子問：“這個東西，你有沒有見過？”
村民精神還是恍惚的，看了好一會才慢慢說道：“之前有一個人來送過這種藥說是可以治療身體，甚至可以起死回生。”
“你們真的相信了？你們就沒有人懷疑這種話嗎？”
村民眼神都是呆呆的：“反正是免費贈送的，對一些傷口确實有效，為什麽不相信呢？”
晴也失望地收回了瓶子，村子裏面會變成咒靈的人應該都是接觸過藥劑的人。遠鳥也是這樣回答的，他不一定相信這種話，但是當他父親已經死去的時候，他死馬當做活馬醫，嘗試了這個藥。而更多的村民，只是貪圖免費，當成了一般治療傷口的藥物。
散播這個藥劑的人，也許是和一些正常的藥物混合贈送，所以才會呈現出真的治療傷口的效果。
那麽阿久安川研究這個藥劑到底是想要幹什麽呢？
現在藥劑可以把人類轉換成咒靈，但是在之前埃索拉的身上卻是呈現出把咒靈人類化的效果，這真的是藥劑最終的效果嗎？
晴也有點摸不準。
伏黑甚爾看着天空上的直升機：“啧，這下來人倒是挺快的。”
晴也看向他：“怎麽？你怕了？”
伏黑甚爾看向他，眼神示意對方是在開玩笑嗎？“我只是不想和這些人起争執，簡單一點不就可以了。”
“你只要不主動攻擊，他們不會在意你的。”
家入硝子勉強對着一些人治療了一下，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皺眉問道：“那個小男孩，遠鳥呢？”
夏油傑看了晴也一眼，晴也眨了一下眼睛沒有回答。
是菜菜子回答的：“他走了，他說他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五條悟嗤笑一聲：“喂！他一個小孩子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嗎？怕不是幹了什麽壞事想要趕緊逃了吧。”
家入硝子身心俱疲，實在是受不了了，正準備點一根香煙，但是看到了小孩，只是拿在手指間，并沒有點燃。
她有點贊同五條悟的話：“你真應該聽聽他之前說的話。”忽然她又看向菜菜子和美美子，小聲問了一句：“那她們之後會怎麽辦呢？”
五條悟又摸出了一副墨鏡戴上：“她們是咒術師，咒監會會安排好她們的。”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對呀，自己在想些什麽呢？咒監會既然知道了她們的存在，又沒有任何的監護人存在，一定先是會好好研究她們的術式，然後根據術式安排她們的未來，成為專屬于咒監會的術師。
菜菜子和美美子沉默等着自己的未來安排，及時逃離了這個村落，她們對于所謂的咒術界同樣一無所知，除了被動接受安排沒有任何的解決方案。
一只手按在了她們的頭上，女孩們擡頭，是夏油傑。
夏油傑慢慢地開口：“或者找人收養她們，如果有了名義上的監護人存在，咒監會起碼無法直接下手。”
五條悟聳了一下肩膀：“這可能是個辦法吧，但是現在窗已經來人了，短時間哪裏能夠找來願意收養他們的人？”
家入硝子手上的煙抖了一下，煙掉在了地上，她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她忽然反應過來，那個幻境裏面是有過這兩個女孩子的，但是那個時候的她們已經長大了，所以自己一開始沒有認出來。說起來幻境裏面收養她們的是......
家入硝子看向夏油傑，一種對于命運無力的感覺忽然湧了上來。
“硝子，你怎麽了？”晴也撿起地上的煙，疑惑地發現家入硝子居然在發呆。
家入硝子沉默搖頭。
夏油傑正準備開口，晴也突然說話：“只是臨時找一個可以接受的人，那現場不就有一個最合适的人嗎？”
“他不可以！他自己甚至都沒有成年！”家入硝子皺眉開口。
“啊？”晴也疑惑，“硝子你在說什麽呢？甚爾怎麽可能未成年？”
家入硝子震驚：“你說的是伏黑甚爾？”
“不然你以為是誰？說起來年齡的話，領養孩子好像要有三十歲來着，甚爾你多大了？”
在場所有人默默把目光注視到伏黑甚爾的身上，也是，如果現在急忙找出一個适合的人來說的話，确實只能是伏黑甚爾，既具有一定實力讓咒監會回避，又是自己熟悉的人。也不知道年齡能不能符合。
“啊？”伏黑甚爾歪頭，“你讓我收養這兩個小鬼？我可不記得一開始的任務委托裏面有這條安排。”
晴也攤手：“只是臨時而已，你收了那麽多錢稍微幫下忙沒事的吧。”
夏油傑阻攔：“雖然當着面說很不合适，但是伏黑先生一看就不是能夠照顧好她們的人吧。”
伏黑甚爾冷哼了一聲。
五條悟笑出了聲：“就是，讓他養還不如讓傑來養呢。”
家入硝子罵他：“悟你別說話！”她不想看到幻境裏面的事情真的在現實中重現，任何一種形式都不要。
五條悟一愣，不明白為什麽硝子突然生氣幹什麽。
伏黑甚爾一手一個把兩個女孩子拎起來搖了搖：“上一個被我養的小鬼現在都不知道在哪裏了，但要是老板願意多付點錢我也是可以的。小鬼嘛，給點吃的不就可以了。”
夏油傑趕緊把菜菜子和美美子救了下來，伏黑甚爾攤手無所謂。
晴也注意到了對方說的話：“你還養過孩子？也是任務委托嗎？”
“哦，是我兒子。”
“你居然能有兒子？！”此話一出，在場四個人都震驚了。
“你們對于這個有什麽震驚的？”
五條悟貓在家入硝子的耳邊悄悄吐槽：“哇，不知道那個女孩子是不是被他給騙了啊，硝子你以後可要小心一點，這種充滿小白臉氣息的男人最可怕了。”
家入硝子推開他的臉：“我的眼光不會那麽差的。”
“喂。”伏黑甚爾指了指耳朵，“我還是聽得見的。”
晴也忽然有一點明白過來，所以說伏黑甚爾當初在俄國雪山的幻境中看見人的是......
夏油傑安撫了一下菜菜子和美美子，謹慎地問了一句：“那伏黑先生的孩子現在是在？”
伏黑甚爾掏了掏耳朵：“啊，應該是在我入贅的女人家裏吧，不過聽說那個女人好像也跑了。”
家入硝子揉了揉眉心：“他問題太多了，完全不值得信任。就算只是臨時照顧一下，我怕他在一天之內就能轉手賣掉了。還能找誰呢......”
夏油傑正準備開口，又被晴也給打斷了。
晴也有點糾結地說：“願意收留這兩個孩子的人我卻是有一個想法，但是......诶，一言難盡。”
夏油傑猜到晴也說的是誰了，也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描述。
家入硝子不知道是什麽人為何為讓晴也和夏油傑這麽糾結，然後晴也簡單解答了一下。
“雖然有點變态，也不是那麽變态。”家入硝子用了一句充滿了矛盾的話進行概括，“但是那也是眼前最好的反感了，算了，你先問問她們的想法吧。”
晴也蹲在菜菜子和美美子的面前，耐心解釋道：“也許你們還沒有辦法具體了解這個詞語的意思，但是你們都是咒術師。關于你們之後的安排，我們幫你們想了兩個。”
晴也豎起了兩根手指，“第一，是咒術界的咒監會，雖然他們不講道理和充滿了控制，但是一定程度上應該會對身為咒術師的你們安排好一切的。第二，是我認識的一個人，他有點難以介紹，但是他同樣也是我的監護人，還是值得信任的。”
菜菜子和美美子互相看了一眼，菜菜子說：“我們聽到你們說的話了，你們是為了我們好所以才會考慮那麽多的，不然完全可以直接把我們交給你們所說的咒監會。所以......”菜菜子和美美子同時指向第二根手指：
“我們選擇第二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