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介意

1-3 我不介意

大概真的是太累了。

祁落城這一覺睡得非常沉，醒來的時候已經淩晨一點鐘。

由于并沒有其他不适，否則，他都要懷疑那碗魚片粥裏是不是摻了安眠藥。

他拉開窗簾，走到陽臺上。

J國的人口密度小，森林覆蓋率高，又沒有什麽重工業，所以空氣質量非常好。

祁落城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微涼。擡頭，他看到了漫天的繁星。

真美好。

某個瞬間，他幾乎忘記了白天發生的一切。

短嘆一聲，祁落城回到屋裏。

他出任務的時候是不允許攜帶個人電腦的，所以他的行李中除了換洗的衣物和幾本已經讀了幾遍的書，再無其他。

接下來要做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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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推開房門，可以看到樓下起居室透上來的微光。

他還沒睡嗎？祁落城想。

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走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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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落城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放輕腳步。如果對方沒睡，他的走路聲剛好是個提醒，不至于會突然出現吓到人；但如果對方睡了，拖鞋踏在木地板上的聲音是不是又會吵醒他？

祁落城無奈地搖搖腦袋，想這麽多也沒用，他甚至都不知道主卧室在哪裏。

索性，他把拖鞋脫掉，光腳走了下去。

客廳和起居室寂靜一片，一盞地燈亮着，發出柔和的光。

祁落城一眼就看到餐桌上的花瓶邊，朝着他走下樓梯的方向，靠着一張紙。

他走過去拿起來，紙上是娟秀的字：廚房的電飯煲裏有排骨飯。冰箱上層有水果。牛奶和飲料随意取。晚上如果睡不着，可以在起居室裏看電視，南邊書房裏的電腦也可以用，沒有密碼。

祁落城讀了兩遍，确定這是寫給自己的。

沒想到，這個Omega還挺周到的。

這想法轉瞬即逝，祁落城又皺起眉頭來。

原地站了幾分鐘，還是走到了廚房。

排骨飯是熱的，很好吃，有一種熟悉的味道。

祁落城想了許久，一驚，這不是上高中時，學校對面那家雅儒餐廳裏豆豉排骨的味道嗎？！

真是好久遠的回憶了。想到這裏，祁落城笑了笑。

吃完飯，他撸起袖子把碗筷和電飯煲的內膽都給洗了。

打開冰箱，他看到了一盤切好的、碼放得十分整齊的水果。

蘋果、桃子、櫻桃、西瓜。謝天謝地，沒有香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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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落城把一樓轉了一遍，廚房，餐廳，客廳，起居室，還有一個書房和一個陽光房。

房子還有一個地下室，裏面擺着一些健身器材。

他确定所有的卧室都在二樓。

祁落城踱到書房，看到全白色的書櫃、書桌和電腦，牆角一個造型奇異的架子上擺着綠植，清新優雅。與自己家裏爺爺古色古香的書房和父親循規蹈矩的書房完全不同。

祁落城走近書櫃，看到一個有點舊的相框。照片上，是一個穿着熟悉校服的男孩兒，對着鏡頭害羞地笑，右臉上有個淺淺的酒窩。

祁落城睜大眼睛，這男孩兒身後，不就是自己的高中母校嗎？

看看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自己上高三那年。

原來，還碰上校友了，真巧。

祁落城苦笑，把照片放回去。

又浏覽了一遍書櫃上的書，有很大一部分都跟植物鑒賞、花木種植、花藝設計有關，還有一些小說和傳記。

祁落城随意抽了一本，是黑澤明的自傳《蛤蟆的油》，坐在靠窗的小沙發上讀起來。

“日本民間流傳着這樣一個故事：在深山裏，有一種特別的蛤蟆，它和同類相比，不僅外表更醜，而且還多長了幾條腿。人們抓到它後，将其放在鏡前，蛤蟆一看到自己醜陋不堪的外表，不禁吓出一身油。這種油，也是民間用來治療燒傷燙傷的珍貴藥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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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完最後一頁，天已經蒙蒙亮。

祁落城想，吃了奚繁星兩頓飯，自己是不是需要做些什麽。

他走到廚房，打開冰箱，看到有雞蛋、火腿和土司。

反正自己在做飯這方面也沒什麽天賦，再複雜的也不會，煎個雞蛋火腿什麽的應該不會出錯。

他小心翼翼地鼓弄着，還切了幾片西紅柿作為裝飾，在轉身裝盤的時候，忽然發現廚房玻璃門邊站了一個人。

“啊，天，你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祁落城被吓了一跳。

“你是……餓了嗎？”對方圓圓的小鹿眼詢問地看着自己。

祁落城有點哭笑不得，好像從自己來到這所房子，就只是和房主人就食物的問題在發生互動。

“不，我……”祁落城低頭看了一眼盤子，“給你弄了早飯。”

奚繁星意外地看看他，又看看盤子，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祁落城沒有注意到，繼續說：“那個，來你這裏添麻煩了，我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就是你冰箱裏現成的東西。”

說着，他把兩個盤子端在了手上。

奚繁星連忙側過身給祁落城讓開了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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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兩人面對面坐着。

“謝謝你。”奚繁星開口。

“啊？什麽？”

“早飯，謝謝你。”

“呃，你起這麽早，是要上班嗎？”祁落城尴尬地摸摸頭，轉移話題。

“嗯。”奚繁星并沒有多說。

又是一陣沉默。

祁落城想，對方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并不像是那個什麽“換O游戲”的參與者，他可能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受害者罷了。

那麽如果是這樣，自己住在人家家裏，可能會雪上加霜，為對方帶來更大的困擾。

“我今天會聯系我的朋友，但是我的工作單位對居住和過夜地點的變更要求很嚴格，需要申請和報備，所以，可能需要一些時間做安排。不過你放心，我最多……最多在你這裏住一周。”祁落城認為自己應該表個态。

奚繁星本低垂的腦袋擡了起來，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看向祁落城，表情變了變。

祁落城在接受特殊軍事訓練的時候，曾經有一門《微表情心理學》，看到奚繁星這樣的神情，他認為自己的話應該是讓面前的Omega産生了一種不安。

“我……我沒有參與他們俱樂部的活動。”奚繁星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氣。

“你這是……不想讓我走？”祁落城有點困惑。

奚繁星抿了抿嘴，輕聲說：“我，我不介意你住進來……房子很空……我一個人，也挺孤獨的……”然後，他又連忙補充：“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如果不喜歡......”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祁落城看到對面的人明顯緊張了，莫名産生一種同情。

“嗯，我先去上班了，你如果需要用車，車鑰匙就在門口的櫃子上。”奚繁星慌慌張張起身。

“嗯？你上班不需要開車嗎？”祁落城疑惑。

“不需要，走過去就可以了。”

“這麽近？你在哪裏上班啊？”

“就是，那邊的花店。”奚繁星穿好鞋，跨上一個布藝的背包，“我先走了，再見。”

祁落城還在消化在花店上班的事情，對方已經離開，像一只逃跑的......小鹿。

花店？社區裏的花店？就是那個，五顏六色的，我坐在門口，被他領回家的花店？祁落城思緒萬千。

可是，明爵社區的店鋪，基本都是Beta在經營，偶爾會有一些Alpha的投資者，他一個Omega，在花店幹什麽？

祁落城對這個叫作奚繁星的人漸漸發生點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