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送你回家

2-3 送你回家

周五下午四點多的時候，市局接到報案，城南高檔住宅泰萊小區某公寓一樓的水泥牆內，驚現一具已經高度白骨化的屍體。

經現場勘驗和法醫初步判定，這無疑是一起殺人藏屍的惡性案件，重案組立即接手，開始加班加點尋找屍源、進行偵破。

這座公寓在三個月前才剛剛建好，第一批業主基本還在購房和入住階段，屍體的發現則發生在新住戶進行室內改造、試圖将一面非承重牆打掉的過程中。

經調查，該公寓四年前就開始打地基了，與它同期的其他五座公寓早在三年前就已完工并接受入住，只有這一座由于某些未知原因幾度停擺，九個月前才又重新繼續施工蓋建。

通過以上信息，主要嫌疑對象自然就落在了該公寓的建商泰朗地産集團身上。

泰朗集團是J國數一數二的地産開發和建築商，背景非同小可，上級高度重視，路峥連同重案組的其他五名成員對此全神貫注、不敢怠慢。

周六下午，屍體的DNA比對結果出來了，死者竟然是當年獨霸一方、四年前離奇失蹤的靈木幫掌事人仇森。

和賀若垚見面前，路峥正是因為此驚人發現在參加緊急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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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來到晚上九點半，賀若垚坐在獨居公寓的沙發上，已經不知道第幾次看向左手的腕表。最終忍不住，給路峥發去了信息。

垚：「下班了嗎？」

幾分鐘後，

路峥：「還沒，應該快了」

路峥：「有什麽事嗎？」

賀若垚手指摩挲着手機，不善說謊的他并未婉轉使用諸如“我剛好路過”這樣的理由，直截了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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垚：「我去接你吧」

垚：「送你回家」

五分鐘後，

路峥：「不用啊，我坐地鐵很方便」

垚：「你走到地鐵口也要一段距離的吧」

路峥：「七八分鐘而已」

垚：「太晚了，不安全」

路峥：「沒事，我以前都是這樣的」

“可是現在不同了”，賀若垚幾乎是本能地打出這句話，後覺得十分不妥，又馬上删掉。

不算那次擦肩，兩人僅僅只見了一次面而已。賀若垚在這個Omega面前，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被動。

賀若垚會擔心、會主動提供“幫助”，僅僅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一個Omega深夜下班獨自回家，就算是普通朋友或學校的師弟師妹，賀若垚如果知道了，也會這樣做。

垚：「你先忙吧，早點忙完，早點下班」

路峥：「好」

雖然年紀不算大，但也自認為是歷經風霜、見多識廣的人了，路峥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在看到賀若垚這幾句其實很平常的話語時，心頭久違地動了動。

雙親常年旅居國外，又完全不知道林田的事情，對路峥的生活狀态和身心健康并未給予過多的幹涉和重視，平日裏鮮少有“吃飽穿暖”、“注意安全”這樣的唠叨。

可林田的事情對路峥的打擊無疑是沉重與深遠的。這一年多來，他不知道拒絕了多少Alpha的示好和靠近，除了刑偵支隊的同事，他沒有留過任何新認識Alpha的聯系方式。

……

十點一刻左右，重案組組長劉文修終于放人了。路峥揉着肩膀，神情疲憊地走出刑偵支隊的大門。

馬路對面往北二十來米的路燈下，停着一輛白色的越野車，車頭對着市局大樓。路峥對那個位置有些陰影，一年前，林田的車就是在那裏爆炸的。

車上随即下來了一個人，因為之前激光手術的緣故，路峥在夜間的視力不是很好，昏暗中他只能看清一個輪廓。

那人朝路峥的方向大步走來，警惕立即爬滿Omega的全身。

“路峥！”身後的一聲呼喚吓得當事人渾身一抖，是重案組的刑警呂承，“你站在這兒幹嘛呢？有人來接你嗎？”

路峥趕忙整理了一下表情，道：“沒。”

正說着，陰影中的人走到了光線下，面帶淺淺的笑，在距離路峥和呂承三四米的地方停住，似是特意給這二人留足了空間以完成對話。

路峥看清來人後、眼神中透出幾分驚異，雖然立刻便露出了禮貌性的微笑，但那短暫性微微皺起的眉頭沒有逃過賀若垚的眼睛。

同樣的，那出現在賀若垚眼中短暫性的失落也全部被路峥捕獲。

“認識？”呂承問。

“嗯，”路峥仍然保持着他那無懈可擊的笑容，為二人做介紹，“這個是賀若垚，這位是我的同事呂承。”

呂承挑挑眉，伸過手去和賀若垚握了一下。身為刑警，他當然聽出了這話裏的不對勁。自己是路峥的同事，簡單明确，做介紹的時候自然沒什麽困難。但是對面這個人，路峥竟然沒有給對方冠以任何身份，原因無非是二人關系還不确定，處在一個模棱兩可的狀态，要麽就是這關系“難以啓齒”。

不管是哪個，至少都可以說這是“我的朋友”。但如果連朋友的稱呼都不對，那麽可能性只有一個。

呂承當然知道自己國家在A-O配對上的奇葩政策，這小路峥又剛滿22歲，用腳指頭都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雖然是愛開玩笑的性格，但畢竟路峥剛剛進組、沒有那麽熟，而且人家剛配對上的、顯然還處在尴尬關系階段的Alpha也在這裏，呂承必是不能在此刻多嘴，于是便笑呵呵擡了擡手：“那我就先走了哈，我媳婦兒還在家等着呢！”

“嗯，快走吧，”路峥點頭，“開車小心！”

“好嘞，你倆也是！”

呂承走後，路峥問：“你專門從南城過來的？”

賀若垚嘴唇張了張：“抱歉，不該沒跟你打招呼就過來。”

路峥看出對方肢體動作上的局促不安，有點像做錯事的孩子，這不該是一個擁有良好家世和教育背景、本應霸道驕傲的Alpha該有的。

這是賀若垚本身的性格，還是只會在自己面前這樣？

“辛苦了，”路峥不願繼續多想，笑容一如既往的恬靜，“我們走吧。”

賀若垚的車幹淨又舒适，與林田和警局同事們髒亂差、煙味濃重的車完全不同。路峥能隐約聞到淡淡白茶的味道，純淨中透着溫柔，和旁邊的男人一樣。但此時此刻，這樣的溫柔還感染不到路峥絲毫。

賀若垚的話很少，這很好。

車子在中央大街勻速行駛，路峥望着窗外的街燈，流轉變幻，沒過五分鐘竟睡了過去。昨夜十一點才回家，早上五點多又出門了，說不疲憊，肯定是假的。

局裏本就對重案組警探的着裝沒有硬性要求，路峥又是文職，所以從工作到現在的兩個月裏，幾乎沒有穿過警服。今天，他穿了一件大開領藍白相間的薄款針織衫，平易近人中又透着些許時尚和性感。

等紅燈的時候，賀若垚側頭，他只是想确定路峥歪着腦袋的睡姿會不會不舒服。但那從敞開領口裏伸出的脖頸白淨又修長，讓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Omega的頭發微長，頸後的關鍵部位剛好被碎發遮蓋着，若隐若現。

幾秒後，賀若垚倏地收回目光，握着方向盤的十指緊了緊。長久以來，他沒有對其他Omega有過非分之想，高中情窦初開時候有過的喜歡，也不過是因為對方是班上德智體都很優秀的好學生。

在見到路峥之前，他也沒有細想過A-O之間的種種，每次易感期也是待在隔離房間裏，按部就班自己解決。

目前自己對路峥的感覺，是喜歡嗎？大概是有一些，但算是愛嗎？那肯定不是。畢竟，一起相處的時間還不到兩個小時，路峥雖然端莊和善，卻給人一種無法靠近的距離感。

車駛進小區，睡着的人像是有所感應，緩慢睜開了眼睛。路峥深吸一口氣，擺正姿勢：“抱歉，我睡着了。”

“有什麽好抱歉的，你一定是累壞了。”賀若垚望他一眼：“你……住在哪棟？”

上車的時候，路峥告訴了賀若垚自己所租住的小區，但是沒有具體到哪一棟哪一單元。

“就前面那棟，6號樓。”路峥伸手往前指了指。

車停穩，路峥側過頭來：“你住的遠嗎？”

之前的談話，賀若垚只提到自己住在南城。

“還好，不是很遠，在泰萊小區。”

賀若垚話畢，路峥的表情立刻變了變，不會這麽巧吧……當然，案子處于現在這個階段，他還不太方便多說。

之後，Omega下車，透着車窗表示感謝，祝晚安，說再見。賀若垚微笑着回應，讓他注意休息，看他指紋解鎖進了樓，才放心離去。

Alpha苦笑，他覺得對方對自己的态度，只是比網約車司機稍微熟悉那麽一點而已。

但是話又說回來，有幾個見了兩次面的人就稱得上朋友了？對方的做法其實再正常不過，毫無任何不妥。

賀若垚捏捏眉心，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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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賀若垚站在公司的電梯裏準備下樓吃午飯，液晶屏幕上閃現一行大字：“重磅消息！我市南城高檔公寓牆內驚現白骨，泰朗地産總裁龐運泰被捕！”

男人眉頭挑了挑，泰朗地産在南城的産業，唯有自己所居住的泰萊小區。結合最近幾日在某個新建樓盤附近頻繁出現的警車、以及街坊四鄰、小區門口餐廳服務員之間的七嘴八舌，賀若垚很快把事件聯系了起來。

他第一秒想到的便是路峥，攥着手機的手本能地緊了緊。根據案發時間，路峥最近忙碌的，無疑就是這起案子了。怪不得他那天聽到自己住在泰萊小區的時候，表情那麽奇怪。

賀若垚抿了抿嘴，按捺住了給路峥發送消息的沖動，還是等對方忙完這一陣子再約他吧。

【作者有話說】：不是刑偵文，案情少量帶過，只為劇情和人物關系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