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點重重

2-4 疑點重重

“龐煦,機票已經退掉了,新的住處也安排好了,”李鶴拿着電話,盯着一整頁的待辦事宜,猶豫幾許,“不過……離婚的事你得暫時放一放。”

“為什麽?”龐煦的語氣很壞。

雖然對黑黑白白的“家族事業”沒參與半分,但作為龐運泰唯一正牌Alpha繼承人,龐煦在父親出事後,被集團內幾位股東以種種借口直接扣在了國內。

李鶴三十過半,十幾歲就跟着龐運泰混,是值得依靠的親信。龐運泰進去前,把24歲的嫡長子托付給了他。

李鶴雖知道接了個傲嬌、脾氣臭、還有些潔癖的燙手山芋,但“忠義”優先,也是任勞任怨地伺候着。

這好說歹說,終于勸服這大少爺放棄出國的念頭,全力接手泰朗地産,以暫時穩住形勢。

龐煦本人呢,雖然平日和父親交流甚少、感情淡薄,但自己這二十多年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養尊處優,也從未顧忌過自己那唯一愛好——玩樂隊的大筆開銷,确實都承蒙彼人提供的豐厚物質條件。

如今龐運泰被捕,且事有諸多蹊跷,進去前還不忘把自己托付給手下得力幹将,龐煦雖不情願,但無論如何也不能做個白眼狼。

“根據我們偉大祖國頒布的A-O配對法規,你和鄭勤當年是強制配對上的,”李鶴解釋,“現在要離婚,人又要待在國內的話,必須雙方都找到合适伴侶,簽署離婚文件的同時,要辦理再婚手續。”

“艹,還嫌麻煩不夠多嗎?”龐煦攥着電話,皺着眉頭看泰朗首頁關于最近事件的聲明。

這次的事件,聽上去悚然,但兇殺并不是最近才發生的。四年前的事情,泰朗身後龐大的危機公關團隊其實是有能力通過各種手段來擺平的。可奇怪的是,自己那個向來行事謹慎、精通“脫罪”的爹,這次不知道中了什麽邪,竟然在警方拿不出任何證據的情況下主動投案自首了。

想到這裏,眉頭能夾死一只蒼蠅的龐煦,又把牙關緊了緊,從鼻腔裏長長嘆出一口氣。

“記得,事情平息前,讓鄭勤不要再直播了!”李鶴加重了語氣以示強調。

龐煦輕哼一聲:“他跟你交流的時間比跟我多,不如你直接給他說?”

“我可鎮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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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不想下一個進去的是我,就不要讓我再見到他!”龐煦态度非常堅決。

“我真是欠了你們這一家子。”李鶴無奈。

“你打住,從來都沒有一家子這回事!”

挂了電話,龐煦閉上眼睛,一陣惡心湧上心頭。

當年與龐煦随機配對上的時候,鄭勤只是個音頻平臺上不瘟不火的小主播。大學沒好好讀,憑着一張好嗓子和一副巧嘴,靠賣唱哄人來些快錢。

傍上龐煦這只大金龜後,開始揮金如土,直接開視頻直播奢侈品使用心得。漸漸的,也成了一枚擁有諸多粉絲的小網紅。

他還給自己定了個純白甜的人設,整日在鏡頭前矯揉造作,實則是個心機頗深的綠茶。

而這一切,龐煦在見到鄭勤第一面的時候,就直接看透了。盡管對方裝得很好,但作為龐運泰的兒子,什麽虛僞的人沒見過?相處久了,更是将其自私自利、愛慕虛榮、嫌貧愛富的嘴臉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龐煦無所謂,他只想踏踏實實搞自己的樂隊,跟這人的結合本就是應付政策,只要不惹事,不給自己找麻煩,錢你随便花,戲你随便演。

雖然怕招人口舌、兩人不得不住在同一屋檐下,但是也達成共識——明爵占地八千多平方英尺的豪宅一人一半、互不幹涉。

龐煦也一直處在懶得搭理鄭勤的狀态,有些不得不處理的事務,除了必須自己出面的,通常也都是李鶴出馬與對方交涉料理。

鄭勤裝了一年多後,看實在勾搭龐煦不成,為了給自己制造話題,吸引更多的粉絲和金主,竟然跑去「換O俱樂部」各種鬼混,之後更是無腦地在直播間大肆宣揚,還不要命地将種種細節發布到網上。

某次直播爆料實在過分了,李鶴遠程看阻止不住,最後只得請搞IT的好基友直接黑了直播間才終于消停。

鄭勤的背景随後被網友扒出,不但作為其正牌Alpha的龐煦被诟病,其“岳父”執掌的全國最大地産公司泰朗集團也受到了牽連。危機公關動用手段,将相關博客動态全部删除,并聲明是鄭勤的賬戶受到了黑客的攻擊。

這還不算完,因為鄭勤參加了「換O俱樂部」的活動,按規程,他填寫了配偶龐煦的聯系方式,後者開始三天兩頭受到不明Omega的電話信息騷擾,怒火終于被點着了。

好在,一直想繼續深造的龐煦收到了世界排名第一的利歐音樂學院的錄取通知。終于可以遠離這個烏煙瘴氣的地方、遠離這些嘩衆取寵的人。

去與鄭勤聊離婚事宜的時候,李鶴怕這個大少爺一時忍不住怒火惹出點事情,索性跟着一起去了。這是考慮到,鄭勤要是成為了“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日後無論是龐煦本人還是泰朗集團,恐怕都會受到重大影響。

鄭勤也終是露出本來面目,提出索賠巨額離婚撫養費外,還抖着二郎腿恬不知恥地說:“俱樂部裏想跟我好的人多的很!”

解氣的是,這話說完沒過一周,一紙來自「換O俱樂部」的律師函便寄到了家裏,原因是鄭勤違反了最初參與俱樂部時簽署的協議,将俱樂部活動細節發布到網絡上。

巨額索賠擺在那裏,鄭勤只得低三下四懇求泰朗背後的律師團隊出面解決,之後便再也不敢提離婚撫養費的事。

“還撫養費?這Omega到底讀沒讀過書啊?”李鶴嘲諷,“J國法律對于優質A-O就沒有這個概念,因為你離婚的同時又特麽結婚了!”

當時龐煦的回應是:“只要能讓他趕緊滾,給錢也可以。”

*****

在斷斷續續審問了8個小時後,路峥疲憊地從審訊室走出來。一起出來的,還有眉頭緊鎖的劉文修。

“審得如何?”剛剛從痕檢辦公室回來的呂承問。

劉文修一邊走,一邊說:“雖然他咬緊牙關說是自己一個人所為,但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在監控室裏跟完全程的警員唐嘉明補充:“他的供詞有很多前後矛盾的地方,問多了,就說記不清了,明顯在隐瞞什麽。”

“對,仇森是被一把5.8毫米警用手槍近距離擊中後腦,這種槍械是嚴格管控的,只有現役警員配備,黑市上也幾乎是無法獲得的,他交代不出作案兇器的來源和下落。”

每每聽到仇森的死法,路峥的心便會感到一陣刺痛,因為林田,也是被槍擊後腦而亡。

“你那邊有什麽新消息嗎?”劉文修問呂承。

呂承搖搖頭:“痕檢已經第四次去現場勘驗了,仍然找不到任何物證。屍體是被扒光了注到水泥裏的,身上也沒有手表首飾。除了死者本人的骨骼和毛發,沒有在附近檢測到任何外來的指紋或DNA。”

“仇森被發現時雙手交疊于胸前,用紅色線繩捆綁,是黑幫處理屍體時典型的儀式性做法。幫派行刺,而且直指老大,除了仇殺,就是示威。”劉文修捏捏眉心,“但是根據案卷和相關記錄,當年龐運泰領頭的中天幫和仇森掌權的靈木幫并無過節。

“還有,當年靈木幫為了和青麟幫交好,仇森把女兒嫁給了他們的大當家王青麟。他失蹤後,小弟們大部分也投奔了青麟幫,如果龐運泰真的與仇森的死有直接關系,後期青麟不可能讓中天好過。”

聽到“青麟”這個名字的時候,路峥的腦內又是一陣轟隆作響,當年林田,就是在突繳青麟幫的時候遇害。

“後來中天轉型,成立泰朗集團,借着房地産開發和相關的投資,在國家大面積打黑除惡之前,成功洗白。青麟幫也被馮禮他們在一次突擊行動中清繳幹淨了,龐運泰還去獄中看過王青麟。”

劉文修繼續說:“好不容易上岸了,還冒這麽大風險去看望當年道上的人,說明兩人關系不一般。只不過,龐運泰去探監的第二天,被判20年監禁、表現好還有望提前假釋的王青麟就跟一個毫無黑道背景的終身監禁犯起了沖突,被對方用一把磨尖的牙刷柄結果了。”

“真夠亂的……”呂承嘆口氣,隔着劉文修,探着腦袋:“路峥,你有什麽想法嗎?”

一直沒有開口、臉色難看的路峥回了回神:“雖然做起了所謂正經生意,但是知情的人都知道,泰朗如今之所以可以做這麽大,仍然是靠着黑白通吃。龐運泰這些年風生水起,除了集團背後龐大的危機公關團隊,還依賴于他本人極強的斡旋能力和雷霆手段,不但很好地牽制着競争對手,還讓執法機構至今也無法揪住泰朗背後的辮子。”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唐嘉明插話,“當年,龐運泰在道上,那可是叫得上名號的龍頭,幾家的話事人選舉,沒人敢不過問龐運泰的意見。如今成了著名的企業家,新上任市長都要恭維幾分的人,這事若真是他做的,想脫身,有一百種辦法。”

“所以,”路峥垂着的眼睛倏然擡起,裏面透着冷峻的光,“他如果主動站出來抗,說明背後,一定有一個他願犧牲名譽、豁出性命保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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