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撲朔迷離
2-5 撲朔迷離
話說,連年人口負增長的J國,為了督促國民盡早成婚、盡早生育、多生多育,在貫徹落實“優質A-O配對法”這件事上也是操碎了心。
配對結果下達完畢後,每一對随機配對上的優質Alpha和Omega都會被指派兩名“輔導員”,一個在婚前幫忙牽線搭橋、督促雙方盡早見面确認婚事,另一個則負責婚後的情感咨詢,并在必要的時候提供A-O房事指導。
一個國家能把事情做到這種地步,也是讓人哭笑不得了。
“喂,你好,請問是賀若垚先生嗎?”
“我是。”賀若垚這些日子在K國參加一個國際醫用材料學研讨會,剛剛結束了上午的會議內容。這個陌生號碼已經是今日的第四次來電,賀若垚怕錯過什麽重要事情,便接了起來。
“你好,這裏是配對局落實小組,我是專門負責你和路峥先生配對事宜的專員何齊歡。”
“你好,”賀若垚神情變得緊張,第一反應就是路峥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聲音都變了幾分,“發生什麽事了?”
“哦,沒什麽事,只是跟蹤詢問一下你和路峥先生是否已經見過面了,對彼此印象如何、是否滿意。”
賀若垚舒口氣,随後皺了皺眉,誰都知道,這配對是國家強制的,就算是不滿意,也沒有“退換”的可能,真不明白何齊歡問這句話的意義何在。
“已經見過面了,我對他的印象……”賀若垚猶豫着,“挺好的。”
“那很好那很好!”何齊歡話語中帶着歡喜,“第一印象很重要,你們這一對我是最放心的了,學歷家世門當戶對,顏值又高,彼此都應該是滿意的。”
賀若垚沒說話,滿意不滿意的,反正都被架在這裏了,而且路峥對自己的印象如何,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二位有沒有開始談論婚事相關的事宜啊?”何齊歡繼續問。
“沒有。”
“哦,我沒有催你們的意思哈,但是你也知道,國家給的準備期是半年,雙方熟悉一段日子,安排家長見見面,如果要舉行婚禮的話還要提前預定酒店這些,都很花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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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若垚沒有應,只是長長呼了口氣。
“反正現在強制配對的A-O和你們情況都一樣,先結婚後戀愛也是很不錯的……
“在适當的時候善用信息素,也是快速适應和了解對方的好辦法……”
……
何齊歡滔滔不絕講了很久,賀若垚基本沒有搭腔,臉色不甚好看。對方越是說,他越是覺得這事情荒謬可笑,這簡直就是人類發展的倒退。
“我知道了,何女士,”賀若垚走到快餐店,看了下腕表,“不好意思,我一會兒還要開會,就先挂電話了。”
*****
經歷了三周的審訊和取證,警方調查到仇森失蹤附近的六個月裏,龐運泰根本就不在J國,出入境記錄和監控錄像坐實了他在案發前後的不在場證明。龐運泰最終以“妨礙司法”被判處了45天的拘留。
五年前,由于港口違禁品運輸的巨大利益争鬥,幫派間的“厮殺”也愈演愈烈,在黑幫活躍的幾條街內,幾乎每周都會發生暴力事件甚至命案。
當年R市警力不足,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牽扯,無奈下,漸漸演變成了黑白兩道互不幹涉、互留餘地的場面。如果要火并,那麽就在你那幾條街,只要不超出圈外鬧事,警方這邊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此次的案件,從表面上看,與黑幫內鬥脫不了幹系,如果被确認如此,那麽在找不到明确證據的情況下,警方其實是被允許以“特定時期的幫派鬥争”定案結案的。
但是,來源不明的警用手槍,主動出來頂罪的前幫派老大,都讓整個案情撲朔迷離。
根據龐運泰的供述,仇森被害時,他人确實不在國內,但是射殺令是他下達的,兇手也是他花錢請的,至于那把槍的來源,只有殺手自己知道。而他口中這名兇手的身份,一問三不知,堅稱是通過地下渠道進行的暗網交易,而如今這所謂的暗網早已不複存在,無從查證。
問到作案動機時,龐運泰嗤笑一聲,只道:“仇森吃喝嫖賭,五毒俱全,未成年都不放過,做人沒下限,為民除害而已。”
路峥從龐運泰的面部表情和語氣看出來,他對仇森确實是帶着鄙夷的。但畢竟是大幫派的掌事人,除非是觸到底線,像龐運泰這種理性到可以和教父媲美的人,是絕對不會因為這個原因、在那段時期冒險雇兇殺人的。路峥從他身上,并沒有看出來非殺不可的恨意。
至于發現屍體的那座公寓,當年施工的負責人已于一年前因肺癌去世,而其餘的建築工人經一一排查,毫無收獲。
案件至此陷入僵局。如果按龐運泰所說是雇兇殺人,那麽殺手為何使用一把無疑會引人注意的警用手槍呢?如果只是殺人,使用一把無法追蹤、爛大街的手槍型號豈不是更好?
經過調查,在案發前後,并未有警員報告槍支丢失,這明顯是有人在說謊或者包庇。那麽如果可以确認該槍的持有者,則會對案情帶來重大突破。
路峥盯着桌面,抿着嘴苦思,龐運泰的那句“未成年都不放過”一直無法從腦海中淡去。他總覺得那暗有所指,因為一直泰然含笑的龐運泰,只有在說那句話的時候,眼神變得冰寒。
這是他入職以來的第一樁案子,雖然上級和重案組其他成員都有以“黑幫內鬥”結案的意思,但是他總覺得有些事情不太對。
讀書的時候,他一直視警察為正義的化身,可以追逐真相、懲惡揚善。但是林田的事情讓他知道,警察的工作也有局限性,也受到各方的壓力和資源的限制。讓他知道,當警察也不是可以一身通透,可以毫無顧忌地把任何事情查明搞清。
“路峥,”劉文修從後面拍拍他的背,“E市那邊出了綁架案,需要我們過去協助,緊迫性具有優先級,這個先放一放。”
路峥擡起疲憊的眼睛,無神地眨了眨,沒做聲。
“好了,小路峥,”呂承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一件事想不通就換一件事情想,別把腦子想壞了,到時候在飛機上睡一覺,恢複一下精神。”
路峥站起身:“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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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候機的時候,路峥靠在椅背上,将腦子完全放空。的确,連續三周的高壓工作會讓人心力交瘁。現在又來了新的案子,确實要好好調整下狀态。
在得到飛機晚點兩小時的消息後,幾個人不得不在機場內先把晚飯解決了。路峥覺得很疲憊,便拒絕了一起去餐廳的邀約,獨自在便利店買了一個小三明治,回到候機室一邊吃一邊心不在焉地翻看手機。
這些日子,他不是沒有想起過賀若垚。兩人互留的社交媒體賬號上,會自動顯示對方當前所在的地理位置,他知道賀若垚最近一周都在K國。
他也并非是對賀若垚這個人有什麽特別的興趣,他只是很喜歡對方主頁那幅背景圖,上面是一只叫不上名字的色彩斑斓的小鳥,一看到就會莫名感到心情舒暢。
還有賀若垚的簽名檔:白茶清歡無別事,我在等風也等你。
一語雙關。
無論是大學時還是工作後,賀若垚雖然交際圈廣泛,但他并不是會頻繁發動态的類型。沒有過多私人生活上的分享,只是偶爾發一些與鳥類有關的內容,或者轉發一些與他專業相關的學術資訊。
巧合的是,剛剛開完一天會的賀若垚,此時也在看路峥的主頁。這個Omega的主頁空空蕩蕩,動态為零,簽名檔為空,背景為黑。
路峥之所以注冊這個賬戶,大概只是為了不與社會脫節,偶爾會給家人、朋友或同事點點贊。
但是此時此刻,賀若垚敏銳地發現,路峥目前的地理位置已經從警局變更到了首都機場。
在路峥盯着“白茶”兩個字發呆的時候,手機來了一條信息。
垚:「注意身體」
是白茶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