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火眼金睛

2-7 火眼金睛

仇森案一出，藏屍公寓的新近購房者紛紛上門要求退房退款，有些還在售樓處破口大罵、索要精神損失費。一時謠言四起，有人開始到處傳播泰萊小區的建築牆裏，當年就是專門用于黑幫藏屍的，搞得小區全體業主人心惶惶，泰朗地産的股價更是在龐運泰被捕後一落千丈。

事件起初，除了集團內部相關部門一籌莫展，臨危受命的龐煦更是心力交瘁。

好在，龐運泰最後被定無罪，公關和法務部門也比較給力，澄清、安撫和賠償工作在有條不紊地進行，龐煦這邊終于能消停一陣子。

然而，被秘書轉發到手機上的一個題目為「夫家陷入危機，網紅夜夜笙歌」的娛樂報導再次将龐煦引燃，大量偷拍的照片證實了這并非空穴來風。

“李鶴，幫我找個Omega！”接起電話的第一句，便是龐煦陰沉的指令。

“啊？”

“馬上離婚，一刻也不想等了！”

“你他麽的找Omega也要我幫忙？”

“對！”

李鶴聽出龐煦的怒意，八成和自己剛剛看見那個八卦小報上的照片有關，放軟了語氣：“找Omega，以你的條件，那不是大街上随便挑？”

“我沒時間、沒精力，也沒興趣再折騰了！”龐煦捏着眉心：“找個老實本分、不要整天惹是生非的就好！”

“那人家也得願意跟你啊……拐賣人口可是犯法的！”

“滾！誰叫你拐賣了？”

“像你這種性冷淡，如果不是為了money，誰會心甘情願住冷宮……”

“你丫才性冷淡，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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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煦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李鶴心裏是知道的。龐煦看上去冷酷無情，主要原因還是在于成長環境。

擁有一個在外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的Alpha父親和一個精神不太穩定、整日疑神疑鬼的Omega母親，還有一個天天在外玩樂鬼混不着家的叛逆妹妹，不相信親密關系也着實情有可原。

但實際上，只要是信任的人，這孩子是可以掏心掏肺的。

“好，你只是沒有碰到合适的！”李鶴不想再戲谑，給龐大少爺找了個臺階下，“可是老實本分、想踏實過日子的，必不可能願意跟着有你這樣背景的人做戲……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是真的愛上你。”

“……”龐煦沉默幾許，“不要找這種，麻煩。”

李鶴想了想：“除了老實本分，你還有什麽要求？”

“比如？”

“比如顏值啊、家世啊……”

“沒有要求。”

李鶴淺嘆一口氣，思索片刻：“其實你們明爵社區那個「換O俱樂部」裏，有很多心不甘情不願、因為Alpha　愛玩、被迫單着的Omega……但是又得符合你的‘老實本分’，又得對方剛好有離婚的打算，人家還得願意跟你……很難！”

龐煦淡淡道：“做這種事情就像談生意，只要你的offer　夠好，所有人都會被收買。”

“你說話，越來越像你爸了……”

“就像如果我現在把你的酬金增加一倍，你是不是就覺得這事變得沒那麽難了。”

“還有酬金？”李鶴眉毛揚了揚，“這錢你打算從哪兒出？”

“不能讓你白忙活，這次我爸的事你也出了很多力、幫了很多忙，還有我這邊……”

“你在說什麽啊？”李鶴哭笑不得，“這是我應該做的啊！”

“我不管，總之還是要好好感謝你。”

“行了行了，先不說這個，”李鶴靈機一動，“不如直接找個清白的單身O！”

-

這個暑假，邬元允本沒有回首都的打算。除了小姨，那裏其實沒有什麽讓他牽挂的人。至于賀若垚師兄，他覺得自己從始至終都沒什麽資格去惦記人家，現在更是如此了。

他在首都，也早已沒了住處。目前，T大的宿舍，是他唯一的安身之所。

本來要繼續在蛋糕店打工，奈何舍友蔡申熱情邀請，讓邬元允陪自己回首都，住在他的家裏。

蔡申的父母是開采石場的，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家裏就蔡申一個人，急需找個人陪玩陪住陪吃飯。

盛情難卻，邬元允左右無事，對方又管吃管住，省去了自己出門打工解決溫飽的步驟，于是便答應了。

一個月下來，除了出門逛過兩次超市，參加過一場同學聚會，被蔡申強拉着出去泡過一次吧，兩人基本就是在家打游戲、看電影、叫外賣，倒也自在悠閑。

這日一早起來，蔡申就興致勃勃：“我表哥說那個明爵社區的什麽俱樂部要組織一年一度的聯誼，叫我們過去玩！”

“聯誼？”

“對，想找成熟多金的優質Alpha，那裏可是大本營！”

就在年初，國家對「優質A-O強制配對政策」進行了修訂。

之前要求已配對的優質Alpha和Omega，只有在各自都找到相應的優質伴侶後才可以提出離婚再婚的申請。本來是想提高國家優質人口數量的，結果這麽一整，生育率反而在逐年降低。強扭的瓜不甜，誰都知道這個理兒。

于是，J國領導們召開數次會議，對嚴苛的政策進行了修改，不再拘泥于“優質”，降低了離婚再婚的門檻兒，為過不到一塊兒去的強制配對夫妻增加了額外的選擇餘地。

也就是說，只要雙方都另外找到合适的伴侶，哪怕對方不是“優質”，也可以與原配離婚。當然，離婚的同時要進行再婚的登記，這一點沒有變。

政策放松後，很多還在上大學的年輕人就開始蠢蠢欲動，尤其是一些心氣高的Omega，他們看不上身邊的人，又不想坐以待斃、等到22歲被強制配對，于是大學期間便主動走出來積極社交。

因此，像明爵這種能碰到有權有錢Alpha的地方就成了熱門聚集地，每年一度的“聯誼”正是這些大學生的好機會，搞不好就能釣個互相看對眼的金龜婿，從此衣食無憂。

“呃……”邬元允面露古怪，“我沒這方面需求，你自己去吧！”

“我一個人去，遇到壞人怎麽辦……”蔡申嘟着嘴。

“那我們兩個人同時去，同時遇到壞人……被暗殺了都沒人知道……”

蔡申渾身一抖：“啊……你別說這麽吓人……你讓我想起來前一陣那個牆裏面藏屍體的案件，四年了才被人發現！”

邬元允垂下眼，那個屍體，正是當年害死父母那個幫派的掌事人。

短暫調整情緒後，邬元允嘆口氣，真讓蔡申一個人去那麽個雜亂的地方，他确實不放心：“非去不可？”

蔡申一臉懇求地點點頭：“你看，整個暑假我多規矩，為了你都沒有出去約……”

“你少來，別怪在我身上！”邬元允假意生氣，雖然知道蔡申是在故意玩笑，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以對方愛玩的性子，這個暑假的确算是非常老實了。

“而且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我表哥好不容易給我找了兩張入場券……聽說還有免費自助餐！”蔡申趁熱打鐵。

邬元允向來心軟，聽到這裏，再沒有拒絕的理由：“那好吧，我們早去早回。”

-

偌大的會場裏，人頭攢動，每個人都穿着看上去極其昂貴的服裝，端着酒杯優雅自如。

蔡申性格開朗，無論是Omega還是Alpha，都能跟人聊上幾句。邬元允則拘束很多，站在旁邊宛如一個透明人，最後索性放蔡申自己去社交、去參加游戲，自己直接坐在角落看着，偶爾喝兩口手上的礦泉水。

舞臺上的表演中規中矩；為Alpha和Omega專門設計的兩性小游戲看上去很無聊，卻有人玩得不亦樂乎；互相看對眼的已經有人雙雙離開……一群毫無吸引力的芸芸中，坐在外廳角落的漂亮男孩，一下子就被李鶴這火眼金睛盯上了。

身材長相，極佳；經濟狀況，一般甚至偏下；性格，內向但不陰暗；尋找Alpha的欲望，呃……幾乎無。

這是攀談前，李鶴通過觀察對邬元允進行的初步判斷。除了最後一點，這對象堪稱完美。

李鶴是個Beta，長相又是和藹可親的類型，所以他的靠近并未讓邬元允感到恐慌。

“怎麽不和你朋友一起去玩？”李鶴坐到旁邊，和邬元允保持恰當的距離，笑着問。

邬元允有些緊張：“唔……我不太擅長。”

“不擅長什麽？玩游戲？”

“交流，我不太擅長與人交流……”邬元允紅着臉答。

李鶴笑：“來這種地方參加這種活動，不擅長交流可不行。”

“我……是被朋友拉來的。”邬元允聲音很小。

“自己不想找個Alpha嗎？”

邬元允馬上搖了搖頭。

“還在讀書？”

“嗯。”

“在哪上學？”

“T大。”

“我叫李鶴，老家就是T市的。”李鶴姿态放松，看似無意地将自己的名片遞給對方。

“我叫邬元允，老家就是首都。”邬元允順勢回答。當他看到名片上“泰朗集團”字樣的時候，竟對對面的人産生了些許好感，不管仇森的事是不是與他們有關，那畢竟是對雙親之死有責任的仇人。

李鶴又笑了，這不谙世事的孩子，三兩句就被自己套出了姓名、籍貫和學校。

看到蔡申朝這邊走來，李鶴起身：“很高興認識你，你們兩個小同學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說罷，便離開了。

“哎，我覺得還是找同齡人比較好，”蔡申坐定，大口喝着氣泡水，“老男人沒意思，咱們走吧！”

邬元允挑眉：“也不都老吧？我看有些也就比我們大個三四歲。”

“那也老，”蔡申抱怨，“我覺得，到這裏參加活動的都不行，要麽老、要麽醜，要麽就是太花心，不适合咱們。”

邬元允聳聳肩，覺得自己這個舍友還算理智，跳下高腳椅，和蔡申一起出了門。

李鶴看二人離開的背影，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