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成年了嗎
2-8 成年了嗎
一周後,綁架案順利告破,重案組一行人回到了首都。
回來的那天,正好是路峥入職滿三個月的日子。劉文修帶着大家夥請路峥去吃了頓潮汕火鍋以慶祝他轉正,歡迎他成為首都市局刑偵支隊重案組的正式成員。
路峥這邊,擁有了在警局的全部權限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查看當年林田遇害案的卷宗。
根據當年林田搭檔張潤泉的報告,到達王青麟藏匿窩點的時候,他拒絕了與張潤泉一同行動,獨自一人率先進入房舍,之後不知所蹤,經歷了長達八分鐘的失聯,其間沒有呼叫支援。
這八分鐘裏,樓上和周邊的行動組并不知道房屋存在地下暗道,也沒有聽到地下有任何動靜,直到一聲槍響。法醫鑒定結果,林田屬後腦近距離中槍斃命。
路峥眉頭緊鎖,林田為什麽拒絕搭檔同行?他又怎麽會知道房子下面有隐秘的暗道?還有那黑幫處決式的一槍,絕不可能是亂戰中的意外。
當年的黑社會,基本靠收保護費、搶劫、非法經營、地下融資等獲取利益,雖然惡事做盡,但是殺警察,他們是萬萬不敢的。
林田這一槍,除了要償命的私仇,路峥想不到別的可能。
可是,剛剛才調到市局不到三年的年輕警員,與這青麟幫能有什麽私仇?王青麟詭計多端,青麟幫是之前打黑除惡行動後,為數不多存活下來的幫派。幾位高層當時都好模好樣的在那裏,無人與警方結怨,如果只是為了那幾個被查封的店鋪和舞廳,或者是之前被捕的小弟,必不可能冒着丢棄逃跑機會的風險槍決一個無名無號、無權無勢的警員。
所以,這私仇到底是什麽?
想到這裏,路峥的目光剛好移到一個名字上面,這是清繳青麟幫時被捕的唯一一名女性——仇玲。這個女人,是王青麟的老婆,也是仇森的女兒。
仇森!路峥瞬間毛骨悚然,那時,仇森已經失蹤了近三年。
林田幾乎是在仇森失蹤的同一時間被調入首都市局的。當時的理由是林田在R市的打黑除惡行動中表現優異。可是根據路峥後來的了解,當年林田與同組的其他警員相比,并未做出什麽突出的貢獻。
一個農村出身、工作經驗尚淺的小警員,如何一朝翻身上馬的?
路峥的眉頭越皺越緊,蹊跷的地方太多了,已知的信息又很雜亂。而現在,沒人能幫忙,只能靠自己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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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峥閉了閉眼,重新打開卷宗的第一頁,右手的中指和無名指撫向林田的照片,眼眶不自覺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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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賀若垚發來信息,說自己有兩張次日D國話劇團巡演《推銷員之死》的票,問路峥有沒有興趣。
路峥很喜歡看劇,果斷答應了。
見面時,賀若垚穿着淺藍色的休閑西裝,剪了頭發,棱角分明的臉看上去更加幹淨俊朗了,笑起來仍舊帶着暖人的溫度。
路峥則穿了一件飄逸感十足的水墨真絲長衫,下面是純白的長褲,身型卓越,氣質高雅,微長打卷的頭發輕輕搭在頸後,不知道的,會以為他是搞藝術的。
雖然見面和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彼此似乎早已了解對方的習性,一言一行都顯得格外默契。賀若垚依然溫柔有禮,态度積極,但不會為急于了解對方而大肆發問,路峥雖仍舊保持着适當的距離,但比最初見面時放松了很多。像老朋友一樣分享生活、說笑閑聊、吐槽話劇的劇情,宛然一幅歲月靜好的恬适場景。
并排走在路上,惹來不少欣賞和豔羨的目光,兩人也不在意,像是都早已習慣這樣的關注和議論。
夜深,賀若垚把路峥送回家,互道晚安,分別。
賀若垚回程時,路峥那張恬靜的臉和淡然的談吐在腦子裏揮之不去;而路峥也不得不承認,與賀若垚的短暫相處,竟然纾解了不少白天林田案子給自己帶來的壓抑。
這樣的約會,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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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查一個人的背景,李鶴能有一百種方法。不出一周,邬元允的家底就被抖了個清清楚楚。
一沓資料被擺在龐煦面前,頂頁右上角是一個清秀男孩的一寸照。額發微長,兩頰蒼白,一雙媚眼泛着朦胧的水汽,少了幾分他這個年齡應有的清澈,眼周泛着紅暈,好像剛剛哭過一般。
龐煦盯着看了幾秒,擡眼:“成年了嗎?”
“噗……”李鶴被逗笑,“淨問些廢話。”
李鶴一邊抽了把椅子坐下,一邊翹起二郎腿:“查了個底朝天,連內褲size和生理期的日子都給你寫在裏面了。”
龐煦嫌棄地瞪了他一眼。
“挺可憐一孩子,15歲父母雙亡,小姨那裏住了一年後搬出來自力更生。在十來個地方打過工,租住的房子換過四個,都列在裏面了……對,學習成績不錯,T大文學系,開學大三。”
龐煦抿了抿嘴:“父母怎麽死的?”
李鶴張了張嘴,頓了幾秒:“真想知道?”
龐煦不做聲,只用帶着寒光的深邃眼神瞪過去,李鶴便如實招來:“靈木幫幹的。”
“靈木幫?”龐煦面露意外。
“具體原因不清楚,八成是因為收保護費,起了沖突。當時他父母開了一家早餐鋪子,就在靈木幫的地盤。”
龐煦深呼一口氣,神情複雜。
“你說巧不巧……”李鶴聳聳肩,“這世界真小。”
龐煦垂眼,依舊無言。
李鶴繼續說:“沒不良嗜好,教室宿舍兩點一線,參加了一個什麽觀鳥社團,周末偶爾出去采風,其他的愛好暫時不明,不過有愛好難免要花錢,他比較……節儉。”
“他現在的經濟來源是什麽?”
“打零工。”李鶴二郎腿換了個方向,“父母沒留下什麽錢,上高中那兩年都花得差不多了。親戚也沒有能指望上的,都沒什麽聯系了。”
“他不是還在上學嗎?”
“大少爺,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沒聽說過?”
“我是說,打零工掙的錢能維持他的所有學費和生活?”
“差不多吧,特殊情況,學費有一些減免。不過這孩子三年沒買過新衣服了,平時幾乎沒有學校食堂以外的花銷,一周去一趟超市買點生活用品,一次不超過三十。”
龐煦皺了皺眉:“你怎麽找上他的?”
李鶴眯了眯眼:“換O俱樂部。”
一抹寒意立刻爬上龐煦的眼角。
李鶴忙解釋:“之前有個聯誼活動,他估計是被朋友硬拉過去的,全程除了吃東西、喝礦泉水,一直坐在角落,什麽都沒幹。”
龐煦神色漸漸柔和下來。
“哦,對,忘了說,這孩子不太愛說話,很內向。”
龐煦唇瓣抿了抿:“安安靜靜挺好的。”
李鶴眉心輕挑:“你覺得OK的話,我就采取下一步措施喽?”
“你還沒和他說?”龐煦面露疑惑。
“哪有一上來就直奔主題的?我又不是拉皮條的……”李鶴翻了翻眼睛,無奈道,“總要先做點背景調查,然後你點頭了我再去說啊。”
“嗯。”龐煦也覺得自己想法過于簡單了,撓了撓鼻子,“條件開高一點。”
“呦呵,看樣子挺滿意啊。”李鶴調笑。
龐煦沒言聲,低頭繼續擦他的吉他。
出門的時候,李鶴嘴角上揚,神情帶着玩味。以龐大少爺的性情,本不會對自己外面随便給他找來應付政策的小Omega感興趣,通常就是大手一揮,甩句“少拿細節來煩我”,今天,竟然問了這麽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