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三言兩語離間計
第10章 三言兩語離間計
鶴青帶着阿紹行至宋枝涯辦公的院前,守在院門口的家仆見狀,立刻伸手攔着不讓鶴青繼續前進。
“大人交代了,任何人不得進入院子。”看守的家仆毫不客氣,語氣态度也很是強硬。
“那我站在這等吧。”鶴青微微笑着,乖巧地站到一邊。
鶴青執意要站在在門口等待,家仆也不好多說什麽。
院外靜悄悄地,除了陣陣蟬鳴,就是院中書房裏傳來說話聲音。
普通人自然聽不清楚裏面的人談論的是什麽。但鶴青不同,生來敏感的他,能在安靜的時候清楚地聽見任何聲音。
“丞相大人,您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陛下任用那個叫季衡韬的小子成為侍衛親軍的統領!”怒聲說話的這位乃督察院禦史程石民。
“程大人。”宋枝涯冷言厲斥道:“季衡韬乃今年的武狀元,陛下親賜了黃金腰帶。別說一個侍衛親軍統領了,他日封侯拜将也不足為奇。”
“左右不過一個平民小子,侍衛親軍統領這麽好的一個差事,簡直便宜他了!”程石民依舊不依不饒,語氣中夾雜着很深的怨氣。
原本他孫兒也參加了今年的比試,文韬武略樣樣不差,怎麽就輸給一個平民小子了。
“本官知道大人為小公子惋惜,但現在陛下就是有意無意地提拔寒門出身的子弟,很顯然是想一步步架空幾大家族在朝中的勢力。這其中,也包括本官。”
一語驚醒夢中人,程石民一拍雙手,恍然大悟道:“差點忘了,丞相大人也是寒門出身。”
“本官無父無母,孑然一人,他季衡韬何嘗不是?一旦我們在朝中盤結生根,你看陛下會不會找機會除掉我們?”
“話也不能這麽說,陛下有這個心,但短期內也實現不了!你看她平陽侯,與靖王攀上親家,說榮氏是半個皇族都不誇張!”
“榮格……”一提到榮格,那晚的記憶湧上心頭。苦痛的回憶如同刀絞,宋枝涯忍不住按壓着胸口。
“怎麽了這是?”程石民快步走到宋枝涯身邊,摻着他的胳膊關切道:“是不是病還沒好全啊?你說那日大雨,你到處亂跑什麽!”
宋枝涯推手示意道:“我沒事,休息一會就好。”
“罷了,老夫先回去了,丞相大人趕緊休息吧。”
見程石民出來,守在院子門口的家仆才讓鶴青進去。
擦肩而過時,程石民只覺得眼前這人極為眼熟,下意識問了一嘴:“是榮公子嗎?”
鶴青一聽,立刻停下腳步,回道:“正是,不知大人是?”
“老夫官拜禦史,程石民。”
“程大人,幸會。”鶴青禮貌行禮道。
“榮公子倒真是福大命大,老夫還以為你那時候活不成了呢!”
看着鶴青的臉,程石民心裏是憋了一肚子火,說話也毫無遮攔。
當初就是這張臉,勾得他孫兒魂都飛了。後來幾年沒榮鶴的消息,他孫兒以為人沒了才消停下來。
偏偏榮鶴不僅沒死,病還治好了。一治好病就被榮格拉出去跟靖王聯姻,他那孫兒知道了,天天鬧得是不可開交!
這也是那麽多的請柬,沒有一封是送到程府的原因。就怕程家的小公子去了公然鬧婚。
鶴青自然不知榮鶴與程氏孫的關系,只當做程石民在氣頭上,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大人,榮府公子求見。”家仆站在門外,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請他進來吧。”
宋枝涯聲音聽起來略顯疲憊,鶴青扭頭對阿紹道:“馬車裏有剛從濟世堂買來的安神茶,你去取來給宋大人泡一壺茶吧,我感覺大人有些疲憊。”
“奴才替大人謝過公子好意。只是大人晚上沒有喝茶的習慣,這茶就不必泡了。”
“沒事,我讓阿紹取來送給大人一些。濟世堂配的,大人熬夜累了也可以适量喝點。”
鶴青也不管宋枝涯接不接受,倒是三言兩語将阿紹給打發走了。
獨自進入宋枝涯的書房,鶴青轉而将門阖上。
“榮公子怎麽來了?”宋枝涯看到鶴青,神色雖溫和,但語氣中夾雜着些許不耐煩。
“來送請柬。”鶴青走到桌子邊,放下一封通紅的請柬,接着道:“順便看望一下宋大人。”
宋枝涯只覺得那殷紅的請柬刺目,随手收下請柬,開始思索着怎麽請鶴青離開。
“本官有什麽好看望的。天黑了,榮公子早些回去,別讓侯爺擔心。”
宋枝涯這話相當于下了逐客令,但鶴青依舊站在桌邊,遲遲未動身。
“聽說大人之前高熱,不知大人現在身體可好全了。”鶴青開口問道。
“已經痊愈了。”宋枝涯客套道。
“你說長姐也真是的,不能因為宋大人有刺殺我之嫌,就對大人冷眼相待吧?”
“榮公子這話什麽意思?”宋枝涯皺起眉頭,一臉疑惑地望向鶴青。
刺殺一事他有所耳聞,但榮格懷疑他是兇手,這讓宋枝涯不能理解。
榮格幾次三番的拒絕他的好意也就算了,這種莫須有的事,她竟能懷疑到他的頭上。
越想心裏越窩火,一向脾氣溫和的宋枝涯竟氣地将桌上奏疏甩了個遍。
門外家仆聽到動靜,連忙開口問道:“大人,出什麽事了?”
“沒事,東西掉了而已。”說話的不是宋枝涯,而是鶴青。
鶴青彎下身子,将地上的奏疏撿起,整理成一摞放回原位。
“大人切莫生氣,長姐懷疑大人,也不是沒有原因。”
說罷,鶴青從袖中拿出一塊布料,送到宋枝涯的面前:“這布料大人看着可眼熟?”
“這是……”宋枝涯接過布料,其觸感的确與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相似。
“不會是城南郭家的布料吧?”宋枝涯自言自語道。
“誰家的布料已經不重要了。”鶴青一語中的,“長姐已經确信殺手一事與大人有莫大的關聯。”
“無稽之談!”宋枝涯怒喝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她心裏不清楚?因為相同的布料就懷疑殺手是我安排的,簡直可笑!”
淚水從他的眼角劃過,已經分不清楚此刻宋枝涯是難過還是生氣。
鶴青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略帶惋惜道:“大人對長姐情真意切,長姐卻……”
宋枝涯望向鶴青,那張與榮鶴極為相似的臉蛋,一時讓他心神恍惚。
他從未見榮格如此關心則亂過。鶴青長得與榮鶴卻有幾分相似,榮格不會真把鶴青當成榮鶴了吧?
宋枝涯緊盯着鶴青的臉,一個真實但又可怕的想法浮現在腦海中:一旦平陽侯府和靖王府聯姻成功,榮格在靖王的庇佑下更加位高權重。若是日後他真想求娶榮格,只會難如登天。
“唉,若是長姐是尋常氏族的小姐就好了。大人若是真心喜歡,直接求陛下賜婚,就能抱得美人歸了。”
鶴青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直接說穿了宋枝涯的心思。
“呵……”宋枝涯苦笑道:“她要是普通的氏族小姐,恐怕我們也不會遇到吧。”
“命運既然讓你們相遇,大人為何不努力一把?”鶴青緩步走到宋枝涯面前,誠懇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叫大人一聲‘姐夫’。”
“公子,安神茶取來了。”門外傳來阿紹的說話的聲音。
該說的也都說完了,鶴青行禮告辭道:“配了些安神茶給大人,大人早些休息吧。”
“多謝榮公子好意。”
宋枝涯将鶴青送到門口,親手接過安神茶,禮貌地朝阿紹道了謝。
等鶴青和阿紹離開,家仆立刻走上前,指着安神茶道:“大人,這茶要不要奴才替您丢掉?”
“不必了。本官這兩天睡得不好,喝些安神茶也好。”宋枝涯說着便打開包裹在外的油皮紙。
“信閣?”宋枝涯看着紙上寫着的兩個小字,疑惑道:“這是什麽地方,本官從未聽說過。”
“榮公子說,這安神茶是從濟世堂裏買來的。”家仆回複道。
“濟世堂都是用上好的桑皮紙包藥材,顯然外面的包裝紙被他換過。”
家仆聽出言外之意,立馬開口道:“大人,奴才這就讓人去查信閣是什麽個來頭。”
“慢着。”宋枝涯叫住家仆,“再替我查一個人。”
皓月當空,夜色闌珊。程石民乘坐馬車回到府中已是戌時三刻。
拖着疲憊的身軀,程石民只想早些回房休息。奈何家裏有個小霸王,程石民一刻不歇地跑去程霆居住的院子。
“這又是怎麽了!”看着院子門口站着的幾個家丁,程石民頭都要大了。
休沐日才過,明早要上朝,晚上回來的還晚。要不是程府沒人管的住程霆,他才不想大晚上找不痛快。
“回禀大人,小公子發脾氣,摔了一地的東西。”伺候程霆的嬷嬷說道。
“老夫去看看。”程石民捋起袖子,氣勢洶洶地朝屋內走去。
“嘩啦!”一聲清脆地響聲,吓得程石民連忙後退兩步。
眼前是碎裂一地的瓷器,程石民再也忍不住了,“程霆,你給老夫滾出來!”
“幹嘛!”屋內傳來一聲不耐煩,說話的人似乎沒有聽程石民話的意思。
“你這小兔崽子,老夫還治不了你了!”
說罷,程石民跨過一地的碎瓷片,直奔程霆的卧房。
房內的景象更是一片狼藉,簡直亂到無法下腳的地步。
本來想狠狠教訓程霆一頓,但看到程霆紅腫的眼睛、滿鮮血的手,程石民還是心軟了,“陛下已經賜婚,你就別惦記榮鶴那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