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四個人,也可以
四個人,也可以
懸溺散無藥可解,只能延緩毒性發作。
都惑喂鹿菀吃下一粒解毒的藥丸,暫時保住了鹿菀的性命。
希藍與她對面坐着,手指有一搭無一搭點在茶盞,這是她焦躁時的表現:“她活不了多久。”
“真是晦氣。”都惑陰冷的眸中浮起殺意:“大費周章搶回來的美人,竟是個廢人,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要害她?”
希藍若有所思地開口:“絕惑蓮或許可以救她。”
都惑輕笑一聲:“你瘋了吧?那可是月氏聖物,千年來只此一株。從耶律牧北手裏搶東西,是嫌命太長了嗎?”
希藍看向鹿菀,此刻懸溺散的藥性已經壓下,情香逐漸發揮作用,她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那樣,額上是細密的汗珠,呼吸的聲音既痛苦又壓抑,雪白的肌膚此刻已經蒙上一層薄薄的粉,整個人顯得晶瑩剔透,誘人采撷。
“可我想要她。”希藍聲音仍舊冷淡,目光卻灼熱地快要燃燒。
“當然……”都惑已經摩挲到了床畔,手指揉了揉鹿菀柔軟的唇畔,鹿菀唇色本來淺淡,此刻卻染上了靡麗的胭紅,都惑看得癡迷,輕聲呢喃道:“既然沒有一世的緣分,那就只能做一夜的露水情緣了。”
她們二人生在邊沙,自小與野獸殺戮為伍,本就冷血無情,只會遵從欲.望天性。
鹿菀此刻已經回複了神智,她不知道這對姐妹要對自己做什麽,但她知道,自己得逃,逃出去,藏起來,不讓她們找到。
但她手腳綿軟,掙紮着想要躲開,卻只是徒勞地掙亂了自己的衣衫,淩亂的衣襟遮不住已然變粉的皮膚,脖頸、鎖骨,乃至更往下的地方,皆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
希藍看着她懵懂卻恐懼的眼神,因為無知,愈發為這份美麗染上了惹人憐愛的純白:“別害怕,第一次都會有點疼。”
鹿菀攥住被子,積攢力氣,吐出一個滾字。
都惑笑嘻嘻地湊過來,想要拉開她的前襟:“娘子,省着點力氣,罵人的時候還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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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滾!”
鹿莞氣得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她記得自己寫的是清水文啊,這兩個過不了審的海棠風少女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啊!
系統?系統呢?你他媽快滾出來,救命啊!再不來我的清白就沒了啊!
鹿菀還沒能把系統叫出來,便聽見轟隆一聲巨響,那扇巨大的鐵門轟然倒塌,碎石滾了一地,滿天雪塵中,浮現華慕持劍的身影。
竟有人能用一把劍劈開了玄鐵鑄成的門?都惑與希藍皆是一怔,看向華慕。
那不過是個身形瘦削的少女。
可她面無表情,一雙鳳眼即使在燈光下亦不見光亮,竟如地獄裏爬回來的修羅一般陰冷可怖。
華慕擡眸,冷聲道:“還給我。”
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像看兩個死物一般,沒有溫度。都惑心中已經敲起了退堂鼓,卻還是覺得,一個少女,實力再怎麽駭人,也不至于能敵過她們姐妹二人吧?
“到了我們手上,斷沒有還的道理。不過,我瞧你也是個難得的美人……”都惑眼波流轉,又開始犯賤。
希藍補充說:“四個人,一起,也可以。”
鹿莞:“……”
好勇啊……你們兩個海棠女是看不出她身上的王霸之氣嗎?還敢作死?知不知道那些調戲主角的色狼最後都是怎麽死的啊?
女主!教訓她們!我愛看!
鹿莞拼盡全力翻了個身,側身對上了華慕的視線。
華慕眼中惡意明滅,迅速結起冰霜,沒人看出她是如何出招的,在這兩姐妹反應過來之前,凜冽的劍氣已經釘穿了她們的肩胛,沒入血肉。
鮮血洶湧而出,她們終于意識到眼見這個人有多怕,後知後覺地想要逃,二人速度極快,幾乎就要逃出門外。
又是一聲骨頭撞地的悶響,她們跪在了地上,這次,竟是被挑斷了腳筋!
腿腕處鮮血淋漓……
血腥氣沖得鹿莞想吐,雖然她知道華慕此舉都是為了自己,可還是忍不住心驚。
都惑捂着肩頭,半跪在地上,剛才的張狂消失殆盡,忙不疊跪地求饒。可是那少女根本不看她們,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床上那人身上,眸中湧動着陰鸷的占有欲。
看來這次真的是踢到了鋼板,此人像是極其了解她們姐妹二人的招式,竟連她們下一步的動作都能預判。她終日與野獸為伍,可眼前這個少女,給她的感覺,竟比最毒的毒蛇還要陰毒。
華慕已經舉起了手中劍,雖說這二人前世曾輔佐過她,但不聽話的侍從,她不需要。
空氣中彌漫着冰冷的殺意。
“阿九,別殺她們。”衣衫淩亂的美人氣息不穩,卻仍是強撐着開口:“她們是月氏使臣,不可妄動。”
華慕神思一滞,反問她:“你舍不得?”
“我是說,別髒了你的手。”鹿莞不想把事情鬧大,讓華慕背上殺害使臣的罪名,思量片刻,又說:“你們兩個,自行找處廟宇剃度,戒色戒欲,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們強搶民女,我就讓她去找你們。”
華慕笑得殘忍:“見一次,殺一次。”
“謝謝娘子!謝謝娘子!”都惑忙不疊給鹿莞磕頭。
華慕掃了她們一眼,希藍連忙捂住都惑的嘴,改口說:“謝謝姑娘……”
二人互相攙扶着落荒而逃,不一會兒,整個屋子就恢複了安靜。
鹿莞終于放松警惕,蜷縮着身體把自己藏在角落,不想讓華慕看到自己狼狽難堪的樣子。她努力讓氣息聽上去平穩一些:“阿九,你先出去,我……我睡一覺。”
華慕并不聽她的,兀自走到了床前,沉默着盯着鹿莞。
說不清是種什麽情緒,一股戾氣萦繞着華慕,讓她産生了怒意,但卻找不到發洩的對象。只知道暴戾的情緒是因鹿莞而起的:“怎麽這麽燙?”
只是輕輕碰了她額頭一下,便引起鹿莞一陣顫抖。
聯系那二人的行事手段,華慕很快就意識到鹿莞被下了情香。
她皺了皺眉頭,前世她周旋于各國之間,對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
這兩個女人竟敢對鹿莞下手?一想到如果自己來遲,鹿莞可能的遭遇,她就覺得心中憤怒。
鹿莞躲開她的觸碰,顫抖着說:“讓我,自己待會兒。”
鹿莞的下巴被一只冰涼的手強制擡起,華慕居高臨下地凝視她,眸中盡是冰涼的審視。
“阿九,我好難受。”她忍不住對華慕撒嬌。
可華慕并不搭理她,她扯掉了鹿莞身上已經亂得不成樣子的衣袍,解開了她親手為鹿莞綁上的束腰,鹿莞身體灼熱,華慕的手卻冰涼,理智雖告訴她應該躲開,可皮膚卻忍不住貼向華慕的手,分不清到底是想逃離還是想靠近。
很快,鹿莞就被華慕剝了個幹淨,現下她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捏着華慕的衣角無助地喘.息,像只被捏住死穴的兔子,馬上就要被狼群拆裹入腹。
華慕看她的眼神卻冰涼無比,她半絲憐惜也無,拿絲綢床單将鹿莞一裹,将她扔進了房間中央的浴池裏。
邊沙夜裏苦寒,池中水早已冰涼,刺骨的寒意從每一個毛孔呼嘯而過,體內極熱,身體卻極冷,鹿莞的意識終于回籠,她呆呆地看着池邊那片朱紅的衣角,以及居高臨下看着她的華慕。
“忍着。”華慕垂眼看着鹿莞,聲音比這一池冰水還要涼。
她說不清自己在憤怒什麽,其實這種程度的迷藥,她輕易就能解,可她還是覺得應該給鹿莞一個教訓。
“阿九?”鹿莞意識到她情緒不對,試探着叫她的名字。
“為什麽不喊?”華慕冷聲問,“為什麽不反抗?”
鹿莞反應許久,才意識到華慕說的是在軍營的時候,為什麽不大聲呼救。她覺得很委屈,自己都這樣了還要被質問,她掐着自己的手心,才不至于哭出來:“我也想啊,可是我根本醒不來,我一直在做夢……”
鹿莞咬得嘴唇發白,可還是沒忍住,眼睛紅得像只真正的兔子,淚珠一滴一滴砸在水面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那些眼淚像是滴進了華慕的心裏,惹得她心驚。
她這才如夢初醒,自己确實不應該指責鹿莞,畢竟鹿莞身上的毒,就是她下的。
她想她死。
在聽見她和白君詞對話後,想要殺死鹿菀的欲望到達了巅峰。
可一想到鹿菀被別人帶走了,她就覺得,比起死亡,更不能接受的是鹿菀不屬于她。
鹿莞越哭越委屈,越哭越難過,穿進這樣一本狗血的書裏,不僅作為惡毒女配朝不保夕,還要被女主兇,還有奇奇怪怪的人對她意圖不軌。
眼淚一旦落下就止不住,她哭得有些缺氧,連視線都模糊了。
卻有一只冰涼的手拂去她眼角淚珠,華慕不知何時也跳了下來,捧着她的臉,手足無措地道歉:“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只是……太害怕了。”
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鹿莞抱住了華慕。
華慕身子一僵,明顯是不習慣這樣親密的接觸,卻還是任她抱住自己。
鹿莞看她僵硬的神色,突然意識到,自!己!沒!穿!衣!服!
雖然她以前也喜歡跟華慕貼貼,可那時候她是實打實覺得女孩子貼貼沒什麽,可是今日遇見兩個喜歡女子的人,着實是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似乎連女子之間的感情都不安全了。
更何況,拜白清宣所賜,她還頂了個單戀華慕的名頭。
她怕華慕覺得自己在輕薄她,忙不疊地松手,水池清澈,一覽無餘,她尴尬地想朝水裏躲。
華慕卻攔住了她,脫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了鹿莞身上。
她細心地擦去鹿莞臉上每一滴水漬,因為慣使兵刃,她的指腹上生了一層繭,那白玉一樣的肌膚,連輕輕的觸碰都受不住,生出一層被刮蹭的嫣紅來。
眼前這個人很脆弱。
如果能藏起來就好了。
藏起來,讓她在自己能看到的角落慢慢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