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呼吸 亭中躲雨,氤氲暧昧

第12章 呼吸 亭中躲雨,氤氲暧昧

周沅白扶着桌沿在石凳上坐下,瞳孔因為疼痛已經有些渙散,不自覺流露出混沌的迷離之色,蠱毒的發作比他之前所想,要更為迅速猛烈。

但換一個角度想,這也代表着那位苗疆少主絕非廢物,還有利用價值。

“你沒事吧?”一道帶着關心的脆亮女聲在耳畔響起。

周沅白循着聲音斜睨過去,眸中黑色暗湧,垂在身側的手捏緊,額頭上溢出的冷汗密密麻麻,全然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蔣南絮紅唇輕抿,一臉認真地說:“你可別死在這……”

這人的身份絕不簡單,年紀輕輕,舉手投足卻帶着股上位者的從容壓迫,尤其是那陰沉駭人的氣場,恐怕與褚家不相上下,不,或許更高。

那日姜雪绾提到過侯爺的兩位公子也會來褚府賀壽,男人的身份俨然浮出水面。

正因如此,方才她才沒有逃跑,而是選擇留下來。

比起離開花園四處亂竄帶來的危險,留在至高權力者的身邊,或許會更安全,可這安全建立在和諧共處的基礎上,眼下他的狀态實在太不對勁,若是一不小心出現什麽意外,她第一個難逃其咎。

兩人湊得很近,但在一個并不冒犯的距離內,女子身上甜軟的香味随着風一陣一陣鑽進鼻腔,不似胭脂水粉那般俗氣粘膩,反而淡雅清新,莫名的好聞。

他的心情分明在好轉,可體內的蠱蟲卻愈發躁動,就像是被這股陌生的氣息給刺激到,瘋狂雀躍,直至将他體內最後的一絲理智給抹除。

在極致的痛苦中,周沅白低低笑出了聲,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死不了。”

男人的聲音因為虛弱有些嘶啞,落在耳朵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氤氲,得到想要的答案,蔣南絮識趣地沒再吭聲,擡手理了理濕淋淋粘在臉側的頭發。

初春的寒潮還未過去,風一吹,疊加刺骨的冰冷雨水,令蔣南絮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雙手交叉搓了搓凍僵的手臂,眼神空洞地望着空中亂飛的雨點。

空氣中彌漫着壓抑的沉默,獨處在一個屋檐下,蔣南絮沒由來的感到緊張,一動都不敢動,她能察覺到旁邊人的氣息,乃至他不算平靜的呼吸聲,時輕時重,撩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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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沒在他身上聞到絲毫的酒氣,蔣南絮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喝醉了酒,畢竟他這不正常的體溫和神情,像極了她偶爾喝醉了的父親,走路跌跌撞撞,意識不清。

周沅白緊咬着下唇,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喉嚨火燒般的灼熱,一路向下,胸膛乃至小腹,延申到不可言說的部位,均是如同被火燎過,發燙發熱,逼得他在人前失态。

“你……”他輕啓薄唇,想要将人趕走,然而擡眸的一瞬間,視線無意識停在了烏發與衣領之間的那截脖頸,白皙脆弱,令人心生渴求。

身軀不自覺向旁邊的人靠近,滾燙急促的呼吸似細碎的火焰,濺落在雪白的肌膚上,蔣南絮猛然回眸,飄揚的發絲抽打在周沅白的臉上,使得他的眼睛陡然變得清明。

蔣南絮捂着後脖頸,水霧朦胧的眸子濕漉漉的,雙頰薄紅,撩起眼皮望過來的時候,像一只清純近乎妖的狐貍,勾得周沅白的喉結上下翻湧着,粗熱的氣息掠過她的臉龐。

意識到自己差點犯下錯事的周沅白迅速起身,與蔣南絮拉開距離,難言的愧疚和羞憤在心底翻滾,隐在烏發下的耳尖詭異的紅了。

“離我遠點。”他冷冽出聲。

不明所以的蔣南絮歪了歪腦袋,沖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看出來他對自己的嫌棄,欲言又止,只得乖乖站起來往後退了幾步,恰巧此時,前院絡繹不絕的鞭炮聲驟然停了下來。

“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她得回去了,蔣雯翠大概已經結束了前院的瑣事,這時候回去應當不會再出事。

周沅白背對着她,一言不發。

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麽,蔣南絮只好當作是他默認了,眉宇微微舒展,接着頭也不回地紮進了雨裏。

褚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好在今日正逢壽宴,人員流動頻繁,蔣南絮幾乎沒費什麽功夫,就順利從別人口中得到了素栖苑的準确位置。

一進門,她就撞見了神色匆匆的夢月。

“五姑娘,你跑哪兒去了?”夢月見到來人是她,忙抓住她的手上下大量兩眼,确認她只是被雨淋濕并無大礙後,懸着的心才算放回了肚子裏。

“說來話長。”蔣南絮擦了擦鬓邊的雨水,随即想到了什麽,詢問道:“小公子那邊,可有出什麽事?”

夢月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好端端的提小公子作甚,皺起眉頭反問:“小公子能有什麽事?方才還在前院給老夫人賀壽呢。”

果然。

蔣南絮好看的眉宇浮起一絲凝重,又問了問蔣雯翠有沒有回來,得知後者因為小公子的緣故,還在前院老夫人跟前作陪,夢月之所以會提前回來,還是蔣雯翠不放心她一個人長時間留在素栖苑,才讓夢月回來陪她。

事情發生的蹊跷,牽涉沁芳閣的那位,蔣南絮沒有隐瞞的必要,一邊拉着夢月進屋,一邊将方才遇到的事情說給了她聽,不過省略了偶遇周沅白的那段。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她并不清楚他的真實身份,貿然猜測和坦白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竟有這樣的事?”聽完事情的原委,夢月登時睜大了眼睛,氣憤之餘又感到後怕,“幸虧姑娘你膽子大,意識到不對就盡快脫了身,不然……”

聽着夢月未盡的話語,蔣南絮斂了斂眸,不願去猜想任何對她不利的後果,至于幕後黑手,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她初來乍到,除了姜雪绾,她實在想不到誰會對她出手。

夢月也是如此想的,但蔣南絮口中那個所謂的丫鬟必然找不着人,那麽也就意味着這件事沒有證據,就算姨娘要追究,也只會不了了之。

可看着蔣南絮蒼白脆弱的小臉蛋,夢月實在不忍心告訴她這個殘忍的事實,只好先轉移話題道:“姑娘今日受驚了,不如先去換身衣裳歇息一會兒,等姨娘回來後,我會把這件事原封不動的告知。”

蔣南絮點頭答應,轉身往睡覺的屋子裏走,她何嘗不知道這件事注定沒個結論,內心除了氣憤和不甘以外,總體還稱得上平靜,至少平安回來了。

夢月叫小丫鬟燒了熱水送進來,蔣南絮臉皮薄,不習慣有人在旁邊看着,就婉拒了對方留下來伺候的提議,褪去被雨水打濕的衣裳,整個人淹沒進溫熱的水中。

空氣中彌漫着幽香的水汽,蔣南絮的身體在煙霧缭繞中若隐若現,烏黑的秀發如同瀑布般柔順光澤,幾縷飄蕩在水面,一黑一白,與雪白的膚色形成刺目的反差。

蔣南絮拿起水瓢澆灌在手臂上,水滴沿着她修長的曲線滑落,繪制出一副流動的畫卷,日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身體上,閃爍着柔和的光芒,如同清晨草尖上的朝露,滋潤美好。

村裏人不管做什麽事都圖一個方便,泡澡這種奢侈的“美事”在他們眼裏就是矯情,一桶水,一塊澡巾,就是日常清洗身體的工具,能夠做到身上清爽沒味就已經算愛幹淨了。

直至來到褚府,蔣南絮才第一次用上香噴噴的皂角,雖然麻煩,但是使用後,更為清爽的身體和香味,讓她對其愛不釋手。

而且由于家裏地方不夠,沐浴都得擠在一個小棚裏湊合,四處漏風就算了,還得提防着周圍有沒有蹲點偷窺的變态,以至于讓蔣南絮對沐浴沖洗産生了些許的抵抗情緒,但是她又是個愛幹淨的,大多時候都得等天黑以後才敢摸黑擦洗身子,鬼鬼祟祟,生怕被人占去了便宜。

然而在褚府就不用擔心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窗戶一關,屋內密不透風,屋外還有丫鬟守着,全然不會出現有賊人偷窺的情況。

蔣南絮優雅地舒展身體,閉上眼睛享受了片刻的安寧時光,待到水溫差不多開始冷卻,方才依依不舍地從浴桶裏站了起來。

蔣雯翠讓夢月給她準備的兩套衣裳都十分的精致漂亮,是她之前從未見過的料子和款式,縱使蔣雯翠說是前年的舊衣,也擋不住她對它們的喜愛。

仔仔細細按照夢月教給她的順序把衣裳穿好,拿着幹淨的巾帕擦拭濕潤的頭發,等待幹的差不多之後,喚來小丫鬟幫忙把殘局收拾好。

一直等到晚膳将至,也不見蔣雯翠回來的身影,夢月說大爺歸來,許是要留其在前院用過晚膳後,才會回來。

褚滿清身為褚家長子,府內人都習慣性尊稱其為大爺。

夜幕降臨,小雨漸漸停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院中響起。

蔣南絮正和夢月在屋子裏說話,聽到動靜齊齊對視一眼,随即一同起身出門迎接。

蔣南絮身量高看的遠,站在臺階之上,往那衆人簇擁之處瞧上一眼。

映入眼簾的是幾面白色的油紙傘,向下傾着傘面,擋住最前方之人的半張臉,只隐約覺得身姿挺拔,腰窄腿長,頗有幾分氣勢。

蔣南絮正要細觀,傘面忽地上擡,一道目光猝不及防地迎上她的。

屋檐下,高懸着一盞玲珑精致的燈籠,泛着暗橙的幽光,照亮了少女明媚的眼。

長發盤起,斜插着一只玉簪,更顯得清新淡雅。她五官豔麗,臉龐輪廓清晰,猶如精致的瓷器,白皙細膩,細長的眉眼中透出淡淡的溫柔,令人心動。

褚滿清腳步微頓,略帶驚豔的目光定格在少女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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