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摟腰 躲在他身後
第14章 摟腰 躲在他身後
花朝盛會當天。
民衆聚集在玄陽湖邊,萬人空巷,喧嘩熱鬧,翹首以待花船的出現。
蔣南絮提着竹編花籃跟在女使隊伍的後面,不太自在的扯了扯略微緊身的衣擺,特制的對襟襦裙以藕粉色為主,嬌嫩靈動,襯得她膚如凝脂,巧笑倩兮,宛若從天而來的花仙。
因着是根據前一位女使的身量做的衣裳,胸圍和腰圍都不怎麽合身,她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強行把自己塞了進去。
在聽到褚滿清要她接替一位撒花女使位置的時候,她第一反應就是直接拒絕,畢竟在這之前她甚至連什麽是花朝盛會都不知道,更別提在如此重要的環節擔任撒花女使了。
然而話到嘴邊,卻又遲遲說不出口,最後在蔣雯翠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說下,她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了,所幸這份差使沒有想象中難,流程也比較簡單,上船後,全程只負責在規定的位置上抛灑鮮花就行了。
不過因為船上有貴人觀禮,容不得大的閃失,褚滿清給她安排的位置在花船的末尾,一個最偏僻的角落,不引人注目,就算出了差錯也能及時補救,不至于引起騷動。
竹籃裏的各色鮮花花瓣清香撲鼻,逐漸沖散了少許緊張的情緒,蔣南絮稍稍松了口氣,提起裙擺,擡步踏上棧橋的木板。
主船龐大寬闊,雕梁畫棟,船身線條流暢大氣,瞧着氣勢恢宏,能容納至少上百人,幾艘小巧的畫舫悠然漂浮在大船的兩側,影子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顯得格外寧靜祥和。
女使們前腳剛剛上船後,後腳信陽候府的馬車就徐徐停在了岸邊,很快,信陽候世子周玉珩從馬車裏走了出來,旋即親自扶着後頭的周妤歆下了馬車。
待站定後,周玉珩下意識往船的方向看了一眼,環視一圈,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過,然而當他凝神去看之時,那人已經轉過身,原本就模糊的側臉愈發看不清晰。
“大哥,你在看什麽呢?”難得見大哥失神,周妤歆好奇地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卻沒有發現什麽有趣的事物,不由失望地收回目光。
周玉珩擰眉,直覺他沒有看錯,可此刻不是他認證自己猜測的時候,于是淺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随意看看。”
兩人并肩朝着主船的方向走去,閑聊兩句後,周玉珩扭頭發現她不愉的神情,低聲哄道:“還在生悶氣呢?”
周妤歆想起了什麽,杏眼裏冒出來幾分怒氣,沒忍住抱怨道:“還不是都怪二哥,分明說好了今天陪我來的,可是臨出發了卻推辭說有事,平白壞了我的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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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周玉珩只是笑笑:“有大哥陪你,還不夠嗎?”
聞言,周妤歆怔了怔,意識到自己無形中說錯了話,大哥和二哥的關系向來緊張,幾乎快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只是為了維護侯府的顏面,所以在外人面前表現得還算和諧。
她不該在這種時候提起二哥的。
思緒回籠,周妤歆趕忙找補道:“當然夠了,整個侯府就屬大哥你最疼我了,至于二哥,他來不來的,才不重要呢。”
盯着她明媚笑靥中流露出的一絲緊張,周玉珩嘴角上揚的弧度微微向下壓了壓,周妤歆和周沅白一母同胞,關系自然要比他更為親密,這沒什麽好計較的。
周玉珩垂目斂眸,正準備說些什麽,身後卻傳來熟悉的聲音:“是嗎?那我可就走了。”
黑色駿馬之上,周沅白單手握住缰繩,姿态慵懶而冷酷,似笑非笑地睥睨着不遠處的二人。
見到來人,周妤歆的眼眸肉眼可見的亮了亮,下意識朝着那邊邁出兩步,欣喜異常道:“二哥!你不是說有事嗎?怎得……”
話說到一半,周妤歆懊惱地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看向周玉珩,都怪周沅白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叫她一時間竟沒有收斂好情緒。
不曾想,周玉珩的注意力根本沒有放在她身上,而是直勾勾盯着周沅白,無聲對峙兩秒,電光火石之間,他忽地勾了勾唇:“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周沅白聞言沒有吭聲,指尖似有若無的敲擊着馬鞭的鞭把兒,直至周妤歆沒了耐心出言催促他,他才不緊不慢地離镫下馬,跟在兩人的後面登了船。
這三人都是信陽城頂頂尊貴的人,尤其周玉珩作為侯府世子,前段時間剛剛遭遇過刺殺,此次是其傷勢痊愈後第一次出門,誰都無法預料會不會再有刺客造次。
所以船艙內外每隔五步就設有一名護衛站崗,腰配長刀,時刻警惕着四周的變化,褚滿清更是從頭到尾随侍左右,以避免意外的發生。
不多時,一道悠揚的古筝聲從主船正前方傳出,船身開始緩緩向前行駛。
據說彈奏之人是信陽一帶有名的儒生,而為其伴舞的則是紅袖院今年剛選出來的花魁,佳人才子當是一番絕佳的美景。
可惜以蔣南絮所處的位置,根本無法欣賞到這一美景,她的眼前唯有漫天飛舞的花瓣,漣漪蕩蕩的湖面,以及岸邊振臂高呼的人群。
撒花,聽着是個輕松的美差,可時間久了,高漲的興趣褪去,頻繁重複的動作使得胳膊和手腕難免酸澀無比,每一次的擡起放下,都極為考驗人的意志,她只能通過減少頻次來緩解痛苦。
蔣南絮暗暗咬牙,心中不斷祈禱游湖快些結束,然而事與願違,竹籃裏的花瓣換了一籃又一籃,也不見船只有靠岸的跡象。
她更換竹籃的間隙,約莫感覺到前方有一道灼熱的視線,茫茫然擡頭随意一掃,直直撞進了一雙被墨水浸濕的烏黑眼眸裏。
青年站在二樓的圍欄處,身子微微前傾,眸光定定地看着她這邊,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毫不避諱打量的目光,不禁讓蔣南絮想起那天在涼亭,他也是這麽看她的,氤氲晦澀,夾雜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侵略感,像是蟄伏在夜間的猛獸,要将她生吞活剝了才肯罷休。
天色晴朗,蔣南絮擡手擦了擦額間的細汗,趁此空擋,強撐淡定地避開他的視線,彎腰繼續調換竹籃,心下卻稍許震驚,怎麽這也能相遇,未免太巧了些。
周沅白居高臨下看着,她今日似是上了妝,原本就明豔的長相愈發動人,頭發全部绾了起來,纖細頸間露出來的一截肌膚白得晃眼。
盯了一會兒,周沅白自覺無趣,剛要轉身離去,他聽到旁邊傳來一聲極輕的低喃:“是她。”
扭頭看去,一窗之隔的另一個廂房,周玉珩神情愣怔地盯着下方之人,眉宇間剎那浮現出幾分失而複得的欣喜之色。
也正因這短暫的停留,周沅白敏銳地察覺到湖面的異動,倏忽間,變故橫生,無數隐藏在水下的蒙面黑衣人騰空躍起,手持長劍腳踏水面,四面八方朝着主船襲來。
不多時下人來報,有刺客來襲,讓他迅速撤離。
刀劍聲淹沒在岸邊此起彼伏的呼聲裏,底下的蔣南絮全然不知變故的發生,等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之時,一柄長劍直直向她刺來,淩厲之勢,帶着速戰速決的果斷。
蔣南絮愕然失色,幾乎是出于本能地舉起竹籃扔向黑衣人,一時間,籃子裏的花瓣四處飛揚,阻礙了視線,陰差陽錯給了她逃脫的時機。
可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能逃到哪裏去,環顧四周,才發現原本奢華祥和的船只已經變得一片狼藉,不遠處,一個同她一樣身為撒花女使的女子在逃跑過程中,不幸被一劍封喉。
目睹這一幕,蔣南絮不由喉間一痛,雙腿都止不住的發軟發顫,忽地,她腦子裏像是想到了什麽,猛然擡眸看向二樓的窗臺,果然,那個男人還站在那裏。
她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朝着他的方向喊道:“救救我,求你!”
然而面對她撕心裂肺的求救,他無動于衷地站在那,面若寒冰,輕輕掃她一眼過後,便無情地轉身離去。
那個瞬間,蔣南絮的心情如墜冰窖,可眼下的情況根本不給她喘氣的間隙,只能不顧一切地朝着人少的地方跑去,哪怕只有一線生機,她也要抓住。
關鍵時刻,一個白衣男子從天而降,身姿輕盈,動作迅疾,狠狠地踢向朝着蔣南絮迎面撲來的兇徒,旋即拉着她的手将人護在身後,又猛地一個回旋,單腿橫掃,将一左一右逼來的兩個黑衣人踹飛在地。
因為男人的出現,原本在遠處禦敵的護衛們紛紛朝着這邊靠近,隐隐形成包圍圈,人數上的優勢,使得慌亂的局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殿下,先行撤退吧。”周玉珩的貼身護衛提議道。
周玉珩點點頭,扭頭看向躲在自己身後的女人,隔近了看,他更加确定眼前之人就是頻頻出現在他夢中的那個女子,在清源山救了他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事後他問遍當時救援的護衛,都說沒有見過她的蹤跡,所以他一度以為是他的幻覺……
盯着她因為害怕而面露蒼白的小臉,不用想,她定是被吓壞了,語氣不由放輕放軟:“姑娘,你跟我一塊離開吧。”
好不容易有了逃生的機會,蔣南絮哪裏會拒絕,想說什麽,卻感覺胸腔似乎被一塊巨石壓制着,說不出話來,只能慌不擇路地連連點頭,又怕他反悔抛棄了她,直接上手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後迅速收緊,恨不能整個人都依附在他這顆救命稻草身上。
柔美的女人香氣混着花香味鑽進鼻腔,周玉珩猶豫一瞬,伸手摟住她的腰肢,帶着她一步步後退,直到穩穩落地前來接應的畫舫,方才松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