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瘋子 眼睛都哭紅了(二更)……

第22章 瘋子 眼睛都哭紅了(二更)……

盯着他陰晴不定的神情, 蔣南絮心裏止不住的打鼓,也罷?是何意?

所幸,周沅白沒有讓她過多猜測, 起身退至一旁, 幽然道:“我沒有強人所難的趣味, 既然你不願意, 那你便走吧。”

身前的位置空出來,緊迫感随之消散些許,蔣南絮聽着他冠冕堂皇的話, 不由冷哼一聲, 只覺得他說一套做一套仿佛有兩副面孔, 沒有強人所難的趣味?哼, 那方才扯着她又啃又咬的人是誰?

縱使心中百般氣憤,蔣南絮也沒法當着他的面宣洩出來,這世道就是這麽不公, 周沅白的身份擺在那,她連伸冤的地方都沒有。何況出于私心, 她也不想和其徹底撕破臉皮, 只期盼往後入了侯府, 與這位二公子再無交集。

平了平躁動的心情, 但畢竟哭了一場,胸口有種被抽幹的空虛感, 腿腳發麻得厲害, 她便使勁扶着牆面勉強站起來,先是擦了擦濕潤的眼睛,随後用力拍了拍裙擺沾染上的灰漬。

不用想,她此刻的模樣定然很是狼狽, 旁的還好說,就是哭紅的眼睛和淩亂的頭發不好解釋,出了這扇門怕是會被人“誤會”。

目光略微環顧四周,注意到了旁邊用來洗漱的面盆架,周沅白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當即明白她的意圖,環胸斜靠在一旁,靜靜等待她開口。

蔣南絮咬了咬下唇,徑直走向角落的面盆架,低聲吐露出幾個字:“借用一下。”

說罷,她也沒等周沅白回應,便自顧自開始用裏面的清水擦洗面頰,涼水拂過肌膚,十分的涼爽,就那麽來回往臉上撲棱了幾下,腫痛的眼睛也得到了舒緩。

清水打濕鬓角,蔣南絮拿出貼身的手帕,輕柔地擦了擦臉,順便将額前淩亂的發絲理順,确定儀容沒什麽問題以後,就打算離開了。

扭頭朝後看去,卻沒有在原先的位置找到周沅白的身影,轉了個圈,才發現周沅白不知何時坐到了離她不遠的圈椅內,大爺般窩在那,坐沒坐相。

大長腿交織在一起,手肘撐在木椅扶手,食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摩挲着下巴,一張俊臉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麽,好似已将腦子放空。

蔣南絮現在看到他的臉就來氣,只一眼,就迅速挪開了目光,不情不願地開口:“我走了,二公子可別忘了我剛才說的話,今日之事就當它從未發生過。”

周沅白掀起眼皮看她一眼,淡淡的,并不言語。

短暫的無言裏,蔣南絮心系不見了的韞哥兒,率先敗下陣來,撐不住離開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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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摔門聲響徹廂房,周沅白靜默坐了一會兒,正打算起身,餘光卻瞥到門邊的角落處,躺着一根金簪,視線停留片刻,他邁步過去,将其握在了手心細細端詳。

少頃,嘴邊扯起一抹漫不經心的笑。

*

走出廂房,蔣南絮按照原路返回,剛拐出園子,走上大道,她便加快了步子,一邊祈禱韞哥兒已經被找到,一邊希望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韞哥兒身上,沒人會在意她也“消失”了一段時間。

憑借記憶剛到褚家在弘孝寺休息的廂房附近,就瞧見一堆人圍在門口,屋裏面還傳來稚童尖銳的哭泣聲,看樣子韞哥兒已經被找到了。

蔣南絮捏緊了手指,緩緩朝着廂房門口靠近,迎面對上周玉珩的視線,他站在院子中央,身形修長,見到來人是她,嘴角牽起溫和的弧度:“你方才去了何處?”

聞言,蔣南絮腳步一頓,在他身前幾步遠的位置停下,佯裝自若的解釋道:“我對路不太熟悉,平白在一個地方繞了許久。”

說話間,她懊惱地嘆了口氣,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抱怨。

周玉珩這才想起她今日應當是第一次來弘孝寺,找尋褚家小公子的時候,他不應該和她分開而行,應當陪同在她身側才對。

蔣南絮偷偷觀察着他的神情,見他并沒有懷疑,暗自松了口氣,朝廂房內遞去一眼,柔聲詢問:“韞哥兒在哪兒找到的?”

在周玉珩的解答下,蔣南絮大致明白了,原是韞哥兒睡醒過後,發現身邊無人伺候,就悄悄跑出去想要找娘親,奈何不識路,不小心摔進一個土坑裏昏了過去,所幸大夫檢查過後只是些許皮外傷,并不嚴重。

侯府的人把韞哥兒送到後就離開了,這會兒屋子裏都是褚家的人,周玉珩還留在這兒,也是因為擔心遲遲未歸的蔣南絮。

周玉珩自知不宜久留,剛準備告辭離開,卻注意到蔣南絮發髻中的那根金簪沒了蹤影,好看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蔣南絮察覺到他落在自己發頂的目光,不明所以地擡手摸了摸發髻,發現原本插着簪子的地方空蕩蕩的,心下一緊,慌忙道:“許是落在路上了,我這就回去找找……”

“對不起,我沒有保管好……”她的眼眶因為愧疚瞬間變得紅潤,貝齒輕咬下唇,我見猶憐的模樣叫人不忍責備。

“不必了,一根簪子而已,省得麻煩。”周玉珩攔下了她,展眉微笑,似是對此不是很在意。

經過他這麽一安慰,蔣南絮腦海中緊繃的弦平緩了不少,稍稍回想,便知簪子定是掉在周沅白休息的那間廂房了,找肯定是找不回來了,只要周玉珩不怪罪就好。

可轉念一想,若是周沅白撿到那根簪子……

蔣南絮的腦袋轟的一下,剛平歇的呼吸又急促起來,她想象了一下周沅白拿着她的簪子去周玉珩面前告狀的場景,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後背發寒。

“可是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蔣南絮喃喃自語,還是想要回去找一找,萬一周沅白沒發現呢?萬一沒有掉在廂房而是掉在了路上呢?

她戰戰兢兢的模樣落在周玉珩眼裏,他只當她是怕自己怪罪于她,又或許是太過重視那份禮物,但不管如何,都是她在意他的表現,內心湧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周玉珩嘆了口氣,想要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可剛剛擡起,就克制地放下,僅是柔聲安慰:“別太難過,丢了就丢了,等你入府後,我再送你的別的就是。”

蔣南絮沒吭聲,沉吟少頃,最終勉強點了點頭。

目送周玉珩的背影離開,蔣南絮的內心還是無法平靜,煩躁地閉了閉眼睛,她怎麽就招惹上了周沅白那個瘋子?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

從前她只是怕他,現在可以稱得上恨。

原地站了一會兒,蔣南絮才轉身往廂房裏走去,屋子裏氣氛凝重,一衆丫鬟跪了一地,床榻上,剛剛蘇醒的韞哥兒哭得撕心裂肺,每一聲都砸在在場人的心裏。

蔣雯翠坐在床邊,親自替韞哥兒更換髒了的衣物,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模樣瞧着極為瘆人,安靜的氛圍中,沒有人敢第一個開口打破寧靜。

蔣南絮越過衆人,走到蔣雯翠身邊幫忙,一邊柔聲安撫着哭泣的韞哥兒,一邊按住他的手腳,方便蔣雯翠替他穿衣。

不遠處,姜雪绾坐在圈椅內,單手揉捏着酸痛的眉心,今日這事鬧的!

趙媽媽陪伴她數年,從姜府到褚府,都是她身邊牢靠的左膀右臂,有許多事不适合她這個主母出面,大多時候都是趙媽媽出面教訓蔣雯翠這個身份低微的小妾。

許是嚣張跋扈的人設演慣了,趙媽媽逐漸變得不老實起來,她曾經不只一次提醒過趙媽媽要安分行事,但後者偏偏就聽不進去,以往任何事她都能替其遮掩,但今日涉及到褚府唯一的子嗣,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哪怕她現在保下了趙媽媽,等回到褚府,褚老夫人還是會出面解決。思及此,姜雪绾的眸子驟然變冷,既然已經确定趙媽媽保不住了,何不殺一儆百?

不久,姜雪绾先發制人地一拍桌子,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大義滅親地處置了她身邊的趙媽媽,以及那幾個負責看護的丫鬟,絲毫不給蔣雯翠借題發揮的機會。

蔣雯翠心裏自然是氣不過,但也清楚現在不是她發脾氣的時候,等回了褚府,再找褚老夫人做主,旁的暫且不說,禁足是免不了的。

*

弘孝寺外,侯府的下人有條不紊地收拾好回程的行李,靜候主子的到來。

蘇扶瑛在魏詩妍的攙扶下緩步走下長長的臺階,身後跟着剛剛返回隊伍的周玉珩,眼瞧馬上就要到馬車了,卻不見周沅白的身影,她不由皺眉問道:“沅白呢?怎麽還沒到?”

魏詩妍斂眸恭順道:“回婆母的話,兒媳差人去催過了,估計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她這個小叔子性格古怪,素愛獨來獨往不是個好相與的,自嫁進侯府以來,就沒與之好好說過一回話,除了請安問好以外,說過的話怕是一只手都數的過來。

今日也是,明明該一齊去大殿祈福的,可臨了到了殿門口,他就推辭身體不适,早早就去了廂房休息,也不讓人跟着伺候,直到快歸府了,都沒在寺廟裏見過他的人影。

若不是婆母時常挂念着他,恐怕她都快忘了随行的隊伍裏還有他這號人。

蘇扶瑛從鼻腔內重重哼了一聲,沒好氣地罵道:“明明都快到及冠的年紀了,還這麽不讓人省心。”

她的話聽着像是怪罪,但實則是對其無可奈何的寵溺和縱容。

魏詩妍只是笑笑,安靜聽着她細數周沅白幹的一件件不省心的好事,偶爾幫周沅白說兩句好話,努力樹立一個通情達理的形象。

蘇扶瑛瞧着她上道的樣子,滿意地挑了挑眉,和聰明人聊天就是舒服,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等上了馬車,忽地想起了一樁事,随口問道:“褚家那個孩子可尋到了?”

魏詩妍在馬車側方的座位坐下,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斟茶,聞言動作一滞,心裏明白她并非在意那個孩子,而是還有後話,但表面還是裝作沒聽出來的樣子,柔聲說:“尋到了,并無大礙。”

果不其然,蘇扶瑛輕輕嗯一聲後,立馬就進入了正題:“對了,等清明過後,你就可以着手準備讓那個蔣姓的女子入府了,日子拖久了,總歸有礙名聲。”

此話在魏詩妍的意料之中,也聽出了對方話中的暗示和警告,自己的小動作終究沒有瞞過她的眼睛,不甘心地抿了抿唇。

良久,魏詩妍淺笑着往杯子裏斟了一杯熱茶,莞爾笑道:“是,兒媳知道該怎麽做。”

瞧着她溫順的模樣,蘇扶瑛自是知道她的委屈,态度不由和藹了不少,特意拉過了她的手安慰道:“這兩日的操持你着實辛苦了,回去後好好調理身體,趁着這段時日世子還在府裏,你多與他親近親近,若是能一舉懷上子嗣,便再好不過了。”

魏詩妍心裏愈發酸的發苦,世子不願留宿在她這,單單她一個人調理好身子又有何用?況且之後接了蔣南絮入府,定會分去世子的寵愛,懷上子嗣之事只怕會更難。

想起周玉珩那張疏離清冷到難以接近的臉,魏詩妍握着茶盞把手的指尖用力到發白,只覺這個任務艱巨異常,但表面只得連聲答應:“兒媳知道了。”

“知道就好,這些時日見你精神不濟,有些話我一直忍着沒說。”蘇扶瑛接過茶水,放在唇邊抿了一口,說:“你是世子的正妻,不管世子以後納多少美妾,都越不過你,可別因為一個上不了臺面的玩意兒,太過郁郁寡歡了。”

權貴人家最忌感情用事,情與愛,說是最沒用的東西也不為過,為了争奪權勢,必要時候連家人都可以算計利用,而女人大多時候會成為鬥争的犧牲品。

年輕時她與魏詩妍乃至大多數女子一樣,将夫君看作是天,像個玩偶一般順從聽話,為他生兒育女執掌中饋,把家裏打理得井井有條,然而他呢?前一秒還在對你許諾真心,下一秒就會出現在別的女人的榻上。

這麽多年過去,她逐漸看穿男人的本質,那些莺莺燕燕随他去睡,但正室的位置必須是她的,且容不得半分動搖,何況,那些女人當中,也不見得有幾個對他是真心,都是貪圖榮華富貴罷了。

若是丈夫擁有一個女人就難過一次,那她豈不是要變成一個黃臉怨婦?情之一字是可以拿來利用的武器,但是絕不能成為刺向自己的弱點。

可顯然,魏詩妍還沒有悟透這個道理。

經過這麽一點撥,魏詩妍仍然有些懵懵懂懂,不過最後那句話她還是十分贊同的。

她出身百年世家的嫡女,心氣極高,自然不會讓旁人欺負到她的頭上,更不會像姜家那個沒出息的嫡女一樣,放任妾室在自己前頭生下長子,侯府的長孫必須從她的肚子裏生出來。

至于世子以後再納妾……她自然是不願意的,有一個“蔣南絮”就夠了,再多一個,她怕是無法忍受。

馬車徐徐前行,天色剛剛黑下來,就抵達了侯府的大門。清明過後,府內就清閑了下來,魏詩妍讓底下人着手收拾一間院子出來,待五日後,就派人迎了蔣南絮入府。

這日吃過晚飯,魏詩妍看着正在漱口擦嘴的周玉珩,有意想要留他,便以此事為借口提了一嘴:“我讓人把凝香居收拾了出來,留給蔣姑娘住。”

周玉珩擦嘴的動作一頓,凝香居小是小了些,但勝在冬暖夏涼,花草植被頗多很有雅致,與蔣南絮溫柔的性子挺相配。

“你來安排就是。”周玉珩并未多想,反正若是她住的不滿意,到時候再換就是,府內那麽多間院子,總歸有合适的。

聽着他不鹹不淡的語氣,魏詩妍心裏暗自高興了一下,看來世子對那個女人也不是很在意嘛,凝香居好看是好看,但是架不住蚊蟲多,夏日裏可鬧心了。

兀自偷笑,再一擡眸,卻發現周玉珩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了,慌了神,張了張嘴,忍不住試着問了一句:“郎君今晚也有政務要處理嗎?”

周玉珩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眼皮耷拉下來,興致并不是很足,但腦中又飄過父親催促他早日為侯府誕下嫡長孫的話語,邁出去的腿默默收了回來。

他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年輕貌美的妻子主動放下矜持,他并非全然沒有意動,只是一想到她是魏家送來聯姻的籌碼,而魏家又與蘇家走的極近……

每每想到自己經歷的那些兇險都有蘇家的一筆,他就沒法正視眼前的妻子,盯着她期許的目光看了兩眼,偏過頭朝着矮榻的方向走去:“把我沒看完的那本書拿過來吧。”

聞言,魏詩妍欣喜萬分,忙不疊嗯了聲,一邊招呼丫鬟快些把桌子上的殘局收拾好,一邊前去裏屋的置物架拿書。

周玉珩素來有睡前看書的習慣,故而她這裏都會備上幾本,他看書她就在一旁陪着,有時繡花,有時就看會兒賬冊,那是他們之間為數不多的歲月靜好。

看了一會兒書,屋子裏熏的香散發出來,熟悉的味道讓周玉珩蹙了蹙眉,詫異地看向對面之人:“你換香了?”

魏詩妍擡起眸,唇邊染上一抹羞赧的笑,解釋道:“前兩日剛換的,我覺着郎君用的熏香好聞,就擅自做主讓人給我換了相同的。”

聞言,周玉珩意識到了什麽,掃視一眼周圍,發現魏氏剛嫁進來時添置過的許多物件竟然全都消失不見,就連原本大改的陳設也基本恢複成了之前的樣子。

魏詩妍素來聰敏,很快就注意到他沉默的原因,紅唇勾了勾:“郎君之前不是說改動後住着不習慣嗎?我就讓人連帶着把物件都改了回去。”

“你……有心了。”他想說讓她不必如此迎合自己,以自己的喜好來就行,只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罷了,沒必要拂了她的好意。

天色漸漸暗了,周玉珩主動提出去了淨室洗漱,等出來時,魏詩妍已經落了帳,規規矩矩坐在榻邊等着他了,朦胧火光的照射下,隐約可見紗帳內姣美的身姿。

周玉珩眸光微沉,喚人熄了燈,掀開紗帳走了進去。

*

天公作美,清晨的陽光和煦,悠揚的小曲在院子裏飄蕩。

蔣南絮哼着小曲,認真清點着為數不多的行李,其實這已經是她清點的第三遍了,但苦于無事可做,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來緩解緊張。

再過不久,她就要離開褚家,前往侯府。

梳妝臺的銅鏡裏,倒映出她此時的模樣,一身喜慶至極的豔紅色對襟長裙,膚如白玉,唇如點朱,一雙眼睛明亮而有神,笑起來,就跟園子裏剛開的桃花一般,春風拂面,美得讓人心動神搖。

夢月站在她身後,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相處了幾月有餘,這還是第一次見蔣南絮穿這樣豔麗張揚的顏色,她明明與姨娘長得有三分相似,但卻又不同,小娘子穿豔色,身上有種說不出的韻味和靈動,見之難忘,沉醉不已。

見她高興,夢月也跟着高興,笑着問:“小娘子哼的是什麽曲子?之前從未聽過呢。”

“是我家鄉的曲子,你當然沒聽過啦。”蔣南絮聞言轉過身,發絲在空中蕩漾出優美的弧度,摟着夢月的胳膊一個字一個字地教她唱這首曲子,眼睛笑得跟兩彎月牙似的。

原本應當是蔣南絮獨自一人前往侯府的,但昨日蔣雯翠把她叫了過去,經過再三考慮,最終決定讓夢月跟着她一起前去。

夢月是褚府的奴婢,去留都得老夫人來決定,也不知道蔣雯翠開了什麽條件,竟讓老夫人同意把夢月的賣身契交了出來,轉遞到蔣南絮的名下。

身邊有個熟悉的人在,蔣南絮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不管她是蔣雯翠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也好,還是純粹擔憂她也罷,至少以後能有個說話的人。

往後,她們的命運算是綁在了一起。

兩人說笑沒多久,就有褚府的下人來通傳,說是侯府的轎子停在了府外。

妾室比不上正室入門時的體面,敲鑼打鼓聲只在褚府跟前停留了一會兒,卻比尋常人家要風光的多,正常的流程還是有的。

轎子內外均是一片紅色,蔣南絮不安地攪動着手指,完全不知外面的情形如何,也全然不知時間的流逝,她只聽得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過了許久,她終于聽到了夢月的聲音:“娘子,到侯府了。”

話音落下,面前的門簾就被人從外面打開,蔣南絮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按照她之前參加的婚宴來說,此刻外面站着的人應當是新郎官。

然而,當她适應了刺目的光線之後,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夢月面帶笑意地朝她攤開手,若說沒有失落那定是騙人的,不過,她還是強撐着笑容将手遞了上去。

借着夢月的力道,蔣南絮邁出轎子,幾個年歲稍長的婆子已經在旁邊等候着了,她們自稱是世子院子裏的媽媽,受世子妃之命來接她入府。

蔣南絮掃過她們面無表情的冷臉,看出對方不是特別待見她,斂了斂眸,微微鞠躬施了一禮:“媽媽們辛苦了。”

旋即,遞了個眼神給一旁的夢月,後者會意,将提前備好的碎銀子錢袋塞到其中一個媽媽手裏,後者倒也沒有推拒,順勢就接了過來。

收了錢,媽媽們的态度也就有了轉變,開口迎她入府的吉祥話聽着都沒那麽別扭了。

蔣南絮松了口氣,暗想沒有用掉周玉珩給的那些銀子,真是個明智的選擇。

正當她擡步準備跟着媽媽們從侯府側門進府時,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輕輕地顫抖,舉目望去,但見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個人影。

蔣南絮并未看清來人的長相,只覺得那人的身材分外高大,逆着光前行,周遭仿佛萦繞着神聖的光圈似的,朦胧美好,叫人挪不開視線。

是以,蔣南絮對騎馬人的長相産生了好奇,凝了凝眸子,剛要細心去看,就聽旁邊的媽媽着急地說:“蔣娘子,這位是侯府的二公子,咱們回避一下。”

說罷,她就提醒蔣南絮低下頭,不要直視對方。

然而沒等她來得及反應,就意外撞進一道清冽的視線,對方精準地捕捉到她偷瞄的眼神,看清她的裝扮後,吊兒郎當的眉眼霎時間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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