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事故
事故
謝和瑜朝着另一邊走了沒多久，敏銳地察覺到不斷有人朝反方向跑去。
他本以為是那邊有什麽限時表演要開場了，也沒太在意，直到聽到擦肩而過的女孩興奮的聲音飄到耳邊：
“謝和瑜在……”“裴夏……海豚灣……”“超話……”
謝和瑜心知不妙，猜測恐怕是裴夏被粉絲認出來了，腳步調轉，順便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謝老師，有什麽事嗎？”
手機那頭的聲音清澈透亮，聽起來似乎并未受到外面動靜的影響。
“你是不是在海豚灣？”
“對啊。”
“粉絲看到你了，現在都在朝你那邊趕過去，你看看還有沒有路線可以離開。”
裴夏一懵，他從第三關的室內游樂館出來後就直奔海豚灣，總共在外面停留了還沒兩分鐘，怎麽就被人發現了？
他忽的想起剛剛在門口摘了口罩，心裏哀嚎：不是吧，那才幾秒鐘……
事況緊急，裴夏也沒空多想，他小心翼翼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果然有不少人已經在門口排起了長隊。尋人的、好奇的、不明所以跟風的，隊伍已經将海豚灣的排隊通道擠得滿滿當當的。
不住有人好奇往員工休息區這邊看，吓得裴夏連頭也不敢探了，趕忙把窗簾拉上。
“謝老師。”裴夏可憐巴巴道，“應、應該是逃不掉了。”
走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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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直通大路，出去就能被人看個正着。
跳窗？
那不比走門更顯眼嗎？
“問問飼養員有沒有後門。”
這句話不光是從手機裏傳來的，也是從門口傳來的。
裴夏愕然回身，只見謝和瑜站在門口，似是見他無恙，微微松了口氣。
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明知山有虎還向虎山行，裴夏抓了抓頭發不自在道：“謝老師你怎麽來了？”
“我造成的後果，我當然要來解決。”謝和瑜笑了笑。
游客都在往這邊集聚，怕是見不到人不肯走，動物園難免會讓裴夏出去露個臉勸阻。可沒見到謝和瑜的話，誰知道粉絲會不會更加暴動，發生什麽惡劣事件。
于情于理，謝和瑜自然要來。
“飼養員都去準備海豚表演需要的道具了，我帶你去找他們。”
裴夏也不是瞻前顧後的人，有了主意後沒再多糾結，拉開門便準備帶謝和瑜去尋找可能存在的後門。
“謝老師快把口罩戴上。”他想起什麽，又轉過身道。
裴夏催促着，因為背對着門口，沒有看到通道口處突然出現了一道逆光的身影。等到聽見腳步聲下意識回頭時，已經來不及了。
只記得背過身護住臉，滾燙的液體順着胳膊淋下，赤裸的肌膚上全是密密麻麻的疼。
謝和瑜怒極，将裴夏拉到身後，死死鉗住肇事者舉着玻璃片的手，待對方感到痛楚終于松手後，猛地将跌落在地的玻璃片踢到角落裏。
他沖着裴夏大喊：“去沖水！”
“還有，”謝和瑜臉色森然，“報警。”
本已被控制住的那人聽到此話，又開始激烈掙紮起來，卻很快被謝和瑜再次制服。
裴夏正欲點頭，就聽到有人驚呼：“這是怎麽了？”
工作人員本是安排好了一切來找裴夏看表演，正好撞見一人在水池邊将胳膊伸到水流下不停沖刷，一人将一名女子按在牆上不得動彈。
他愣了沒兩秒，想起和戀愛日記聯動前單位給做的緊急培訓，立刻意識到事情非同小可，撥通了主管的電話。
還在外面焦急排隊的游客東張西望，突然瞅見員工通道裏不住有人跑進跑出。他們正好奇發生了什麽，就聽見海豚灣裏傳來熟悉的男聲。
對方低沉好聽的聲音透過喇叭傳來，哪怕是有些變了音，依然讓不少死忠粉認了出來。
“謝和瑜！是阿玉的聲音啊啊啊啊啊啊啊！！”
“謝玉！謝玉——”
場館內的，場館外的，所有的觀衆都伸長了脖子，待到發現場館中間站着的确實是謝和瑜後，現場的氣氛再次推向一個高潮。
無人注意到的員工通道口，兩名身着警服的警察帶着披散着長發的女子快步離開，緊随其後的，還有一名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飼養員服飾的茶色短發青年。
等裴夏做完筆錄從公安局出來時，一輛低調的SUV恰好停在他的面前。
副駕駛的車窗降下，裴晔俊美精致的面容出現：“上車。”
裴夏在看到他哥的那一刻就暗叫不好，也不敢說什麽，乖巧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你等會收拾一下行李，跟我回去。”
裴夏拒絕：“哥，我還要參加節目。”
裴晔的手搭在方向盤上，冷冷地看向他：“還嫌燙得不夠狠？”
“裴夏，這才第二天。”
這才第二天，就被人潑了水燙傷了胳膊，就被帶去了警察局做了筆錄。要不是動物園門口有安檢，裴晔都不敢想象潑到自己弟弟身上的會是什麽。
他忍着心中的後怕，眼睛裏卻已滿是風暴：“你要找男朋友，以你的條件什麽樣的找不到？非要去那個破戀綜幹什麽？”
“我差點都忘了，好端端的，家裏也不催你找對象，是不是誰慫恿的？”
“劉季？蘇萊曼？還是戀綜裏面那個歌手？”
“哥——”
裴夏按住裴晔的手，無奈道：“我只是想找個地方散散心。”
他此刻若是扯什麽做夢，估計裴晔根本不會相信，反而更傾向于讓他離開戀綜了。
裴夏只得先賣個慘：“我其實還挺喜歡娛樂圈的，但是這不是要退圈了嘛，就想着幹脆找個又能旅游、又能收獲觀衆注意的節目。兩個月後，我也沒這樣的機會了呀。”
“你想上什麽節目，随時不都可以上。”
裴晔的眉頭依然緊皺，眸中的情緒卻并不似之前那般波動了。
搭在他手背上的手小小地推了推他，像從前無數次那樣，被自家弟弟眼巴巴的望着，裴晔心中的防線只再堅持了一秒便坍塌了。
他将那只爪子拎到對方腿上放好，冷哼一聲：“要是再弄出什麽事來……”
“我保證立刻聯系大哥商談違約金自己乖乖收拾行李滾回家。”裴夏一口氣說完保證。
裴晔拿他沒轍，一管藥膏遞了過來：“治燙傷的，每天塗三次。”
“謝謝大哥。”裴夏笑嘻嘻地雙手接過藥膏，知道這事算過去了。
裴晔又叮囑了不省心的弟弟幾句，将其送回了戀愛小屋所在的小區附近。
“你不喜歡我在你同事面前露臉，就在這裏先下吧。”
“好嘞。”
裴夏笑嘻嘻地下了車，還順便把後座上那幾盒一看就是他最愛的糕點拎走。
“別吃太多，分給你同事一點。”裴晔不放心地叮囑，“今天和你一起玩的那個，是不是還幫你引開游客了，記得好好謝謝人家。”
“知道知道。”裴夏小雞啄米地點點頭，沒心沒肺地轉身就走，哪有半點被今天的事情影響到的樣子。
瞧着自家弟弟得了幾塊糕點就樂颠颠的背影，裴晔揉了揉眉心。
他怎麽也想不出來，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讓裴夏動了心思參加這種綜藝節目。
尚不知大哥早已看破他的賣慘，裴夏哼着小曲回了戀愛小屋，正好對上滿屋擔憂的目光。
他眨了眨眼：“大家都回來了啊。”
連晚他一步的謝和瑜也在。
“裴裴——”
程星煜第一個沖過來：“我聽說姓徐的有個粉絲跑去動物園潑你奶茶了你沒事吧？”
裴夏被一連串弄得茫然：“什麽姓徐的？”
“徐升啊。”程星煜撇撇嘴，“你來之前陳導想找他來着。”
“程星煜你別瞎說。”陳pd矢口否認，“我們當時接觸的可不止他一個。”
同性戀綜本就不多，以前也多是素人戀愛，戀愛筆記能湊齊八個還不錯的男明星已經很努力了，誰曾想臨錄制沒多久，邀請來的嘉賓突然被封殺。
節目組怕拖的太久，本來答應錄制的嘉賓也會反悔，便一邊官宣營銷一邊焦急地尋找替補。當時急病亂投醫給不少明星都送去了邀請，徐升就是其中一位。
“他之前還想碰瓷謝和瑜來着，這機會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程星煜幸災樂禍，“裴裴你不知道，要是你不來，謝大影帝可就要面對一塊甩不掉的牛皮糖了。”
“大不了我退出。”謝和瑜抱着胳膊淡淡道。
陳pd幹笑着不敢說話，一個營銷咖和一個影帝，傻子也知道該選哪個。
但是徐升不這麽想。
“那人大概是覺得自己是節目組的大救星，結果被裴夏搶了。”提起這事陳pd也是一陣頭疼，他最後悔的就是當初眼瞎找了這麽個奇葩。
“所以他在網上賣慘了？”裴夏福至心靈，立刻明白過來。
不明所以的粉絲對他懷恨在心，才有了這麽一出。
裴夏心中一陣無語，他怎麽也想不到今天的飛來橫禍居然這麽離譜。
程星煜說完了事，正好有些餓了，瞅見裴夏手中的糕點盒：“這是城南那家柏月齋的糕點吧，我也想買來着，可惜今天我去的是城東。”
“我哥給我帶的，大家都來嘗嘗吧。”
見裴夏招呼着衆人，謝和瑜給陳pd使了個眼色，後者苦笑一聲，心知逃不掉，硬着頭皮跟着對方去了二樓陽臺。
“陳導，來您的節目兩天了，還沒找到機會感謝您。”謝和瑜笑吟吟的，“當年您的幫助，我和我母親都一直很感謝。”
“別別別。”陳pd擺擺手幹笑一聲，他當年幫的忙只是錦上添花，自家人知自家事，謝和瑜肯來參加這次的綜藝，還人情綽綽有餘。
準确說來，沒有謝和瑜的加入，他這綜藝何時能湊齊人還未可知。
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有了一便想有二，這才搞出了今天這麽一出。
“我知道謝老師想說什麽。”
“那些腌臜事是下面有人背着我幹的，我已經狠狠懲治過他們了。”陳pd說得大義凜然，“謝老師放心，以後絕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煩擾到您。”
“原來是這樣？”謝和瑜似笑非笑，“那我倒是要謝謝陳導了。”
“應該的應該的。”陳pd擦擦腦門的汗。
“不過——”
陳pd的心又被吊到嗓子眼。
謝和瑜漫不經心：“單單只我？”
“這……”陳pd一時露出難色。
節目組不搞事，那綜藝還有什麽看頭？
要是大家都只是和和氣氣地生活在一個屋子裏，那他不去拍慢綜藝，跑來拍明星同性戀綜吸引眼球做什麽？
謝和瑜倚在門框邊，陰影下的眸子裏看不出什麽情緒，良久，才敲了敲胳膊：“裴夏今天的事也算是因我而起，算我欠他個人情。”
“好好好，裴夏那邊我們也不會管的。”
得到滿意的答案，謝和瑜微微一笑，沖着陳pd颔首告別，客廳裏的人已經都走光了。他擡腳回了房間，就見裴夏正趴在床上悠哉悠哉地玩手機。
見他進來，裴夏從床上蹦起來，蹬蹬蹬跑到他面前将糕點盒遞上：“謝老師，今天的事情謝謝你。”
謝和瑜搖了搖頭：“該我道歉才對。”
他看了看裴夏的胳膊，見上面已經上了一層藥膏，皮膚雖有些泛紅，卻并沒有起水泡，這才放下心來。
将糕點盒放到床邊，謝和瑜看到裴夏還站在原地，面色躊躇地望着自己欲言又止，眉頭微挑示意他有事就說。
“謝老師。”裴夏糾結半天，終于鼓起了勇氣。
“我明天，能找別人約會嗎？”
謝老師眯了眯眼。
“你想找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