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過去

第48章 第 48 章 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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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八爪魚、蒜蓉粉絲小青龍、白灼花螺、鹽焗皮皮蝦, 最後清洗幹淨的毛蝦瀝幹水分,下油鍋炸至金黃,酥酥脆脆的香炒蝦皮熱乎出鍋。

烹饪好的海鮮全部打包放回空間, 顧孟然和梁昭已經被油煙熏得犯惡心了, 短時間之內,兩個人都不是很想再聞到海鮮魚蝦的味道。

晝長夜短, 忙活到傍晚七點, 結果天還沒黑。

中午吃得太好又太飽, 晚上顧孟然就随便煮了一鍋素面,把中午的剩菜端出來, 湊合解決了一頓。

做飯吃飯, 回風翼號的日子就是這般恣意悠閑。

而經過兩人下午的打掃整理,在牆上懸挂投影布, 給窗戶安裝遮光窗簾,給冰箱補充新鮮蔬果……原本和樣板間一樣, 空蕩蕩的風翼號,漸漸多了一絲鮮活而溫馨的氣息。

時間沒那麽緊迫, 顧孟然沒有選擇像之前一樣, 日夜兼程地趕路。白天開船晚上抛錨,充分休息還是很重要的。

大概、或許、可能……他們是這世上為數不多, 還能按照災前生活節奏過日子的人。

風翼號停穩, 船錨入水,外公和鄭奕傑早早回了房間。

顧孟然還不困,洗完澡趿拉着拖鞋, 抱着一床空調涼被和一臺舊筆記本電腦,重新走回客廳,在貴妃榻上團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躺下。

U盤鏈接電腦, 電腦再連接投影儀,顧孟然打開文件夾挑挑選選,眼睛都挑花了,才從一衆電影、電視劇中找到一部勉強有點興趣的電影。

但……他就像那些吃飯必須找個電影下飯的人一樣,精心挑選了半天,結果龍标剛剛亮起,飯吃完了,不,顧孟然犯困了,打了個疲倦的哈欠,眼淚花花的。

明天眼睛一睜又是做飯,顧孟然有點不舍得把休息時間拿來睡覺,于是他撐着眼皮繼續看下去,但序幕還沒放完,安靜的走廊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洗完澡的梁昭身着短款家居服,帶着一身潮濕的水汽從走廊裏走出來。他濕漉漉的頭發完全沒擦,透明水珠好似斷了線的珍珠,從鬓角滑落,沿着凸起的喉結漸漸沒入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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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困?”

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梁昭都走到了身旁,顧孟然才如夢初醒,拉起空調被擋住半張臉,小聲地“嗯”了一聲。

梁昭沒再說什麽,拿起桌上的馬克杯,在旁邊飲水機裏接了兩杯滾燙的開水回來。他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很自然地坐在了顧孟然身旁,捧着水杯認真看起了電影。

空調打得很低,客廳涼飕飕的。

顧孟然的注意力不知不覺放在梁昭身上,時不時偷偷瞄一眼,完全沒了看電影的心思。

不是因為別的,單純是因為梁昭頭發沒擦幹,顧孟然擔心他吹空調着涼而已。當然,他完全可以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但顧孟然又很喜歡這種吹着空調蓋被子的感覺。

所以……要邀請梁昭一起蓋被子嗎?

小貓抓撓心髒,顧孟然的思緒有些不受控制。他本能地逼迫自己轉移注意力,認真看電影,飄忽不定地視線卻停留在那人輪廓分明的側臉。

“怎麽了?”猝不及防間,梁昭忽然一個回頭,直直對上顧孟然的視線。

仿佛偷東西被抓到現行,顧孟然一下子慌了,嘴巴比腦子更快,幾乎脫口而出:“沒,就是想問你冷不冷,這被子大,冷的話可以一起蓋。”

說完顧孟然才驚覺不對,臉一下紅到耳後根,忙地找補:“不是,我是說你應該把頭發吹幹,會、會着涼的。”

越描越黑,顧孟然底氣全無。

看着梁昭眼底逐漸浮現的笑意,顧孟然放棄了掙紮,靠坐在沙發裝死,假裝自己什麽都沒說過。

而這時,梁昭将馬克杯放回茶幾,嘴角微微揚起,低聲應了一句,“好。”

兩句話一個好,顧孟然以為他在應後面那句,準備回房吹頭發,然而下一瞬,梁昭掀開被子一角,坦然而自然地湊到顧孟然身旁,屈膝蜷進溫暖的貴妃榻。

貴妃榻相當于一張單人床,兩個成年男人并肩平躺,可以說是非常擁擠。而正值炎炎夏日,大家都是短袖短褲,同蓋一床被子,身體無可避免地挨在了一起。

梁昭體溫偏高,他一貼上來,顧孟然就跟被開水燙似的,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點。

但梁昭似乎沒有察覺,甚至故意用小腿肚貼着顧孟然的腳,然後抿唇輕笑,十分貼心道:“好涼,給你捂一捂。”

大夏天的捂個der!該死的直男。

顧孟然心裏有鬼,被梁昭這一舉動弄得面紅耳赤,同時思緒不受控制地飄遠,忽然想到了上輩子。

斷腿毀容,是梁昭無微不至的照顧讓顧孟然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重新找回了生的意志。

那時他們比現在還要親密,梁昭會給他端水喂飯,會給他洗臉擦身體,他們居住在狹小的船艙,理所應當地同床共枕,抵足而眠。

吊橋效應也好,求生稻草也罷。

顧孟然無法遏制自己的感情,他對梁昭動心了。

肢體的殘缺、猙獰醜陋的樣貌讓顧孟然極其自卑,他沒有勇氣向梁昭告白,但他也不願安于現狀,不願和梁昭做一輩子相依為命的同伴。

于是,陰溝裏的顧孟然做了一個錯誤決定。

他決定——勾引梁昭睡自己。

睡同一張床,蓋同一張被子,同樣是血氣方剛的男人,對方每天早上的反應顧孟然看在眼裏。

欲/望長時間無法纾解,或許關了燈都一樣。

他不介意成為工具,他不在意梁昭喜不喜歡他,他很想證明自身存在價值,他迫切地想被梁昭需要。

連綿陰雨下不停,某個萬籁俱寂的夜晚,顧孟然以冷為由,厚着臉皮鑽進了梁昭懷裏。

梁昭那時應該很困,并未拒絕他,甚至還大方地遞出手臂,讓顧孟然枕着胳膊,将他緊緊摟在懷裏。

心懷鬼胎的顧孟然才不會安分睡覺,他緊貼着梁昭的身體,一會兒翻個身,一會兒撓個癢癢,就跟身上長跳蚤似的,翻來覆去動個不停。

要不說男人最了解男人,顧孟然自認為什麽都沒做,落針可聞的船艙裏,均勻的呼吸聲逐漸加重。

身體緊挨着,顧孟然能真切地感受到梁昭的變化。

借由夜色掩護,他雙手摟着梁昭的脖頸,一寸寸靠近,在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上,落下一個帶有試探意味的輕吻。

梁昭身體明顯一顫,但并未拒絕,顧孟然愈發大膽,先是臉頰、眼睛、鼻梁,最後,他的吻落在梁昭緊繃的嘴唇。

摟在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顧孟然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微冷的舌尖撬開唇齒,獨屬于梁昭的氣息鋪天蓋地地襲來。

占據主動權的人變成了梁昭,他吻得很急,捏着顧孟然的下巴不讓躲開,近乎迫切地啃咬,貪婪地攝取。

比想象中更順利,顧孟然仰着下巴迎合梁昭的吻,手也不大安分,撫過梁昭的胸口,腰腹,一點點地下移。

主動權重新落回顧孟然手中,梁昭劇烈一顫,整個人旋即變得僵硬無比,唇縫中溢出一聲難以忍受的悶哼。

極具侵略性的親吻戛然而止,梁昭抵着顧孟然的額頭,冷冽的嗓音蒙上了一層霧氣,低低沉沉,“別鬧了,睡覺好不好?”

“不好,”顧孟然掌心收緊,拇指摩挲,湊過去繼續親吻他,大有豁出去的架勢,在他唇邊低語:“別嫌棄我梁昭,我願意的。你要實在是介意,把我當成別人也——”

這句話似乎點醒了梁昭,他的眸子瞬間冷了下去。

不等顧孟然說完話,梁昭用力掰開他的手,不容抗拒地推開他。

為數不多旖旎煙消雲散,顧孟然還沒反應過來,給他充當枕頭那只手也毫不留情地抽走了,梁昭甚至特意轉了身,背對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顧孟然心都涼了半截,梁昭沙啞的嗓音再度響起:“你不用這樣做,我不會丢下你。你也不會是別人,你永遠是你,顧孟然。”

鼻尖泛起陣陣酸意,顧孟然伸手環抱住梁昭的後背,如自言自語般喃喃道:“我不怕你丢下我,我只是、只是……”

無法言說的喜歡哽在喉嚨裏,顧孟然只是不出來。

梁昭輕輕嘆了一口氣,問:“報答我?”

“不是。”顧孟然不知道梁昭為何拒絕,也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否認過後,他鼓起最後一絲勇氣,厚着臉皮問:“那不把我當成別人,我就是我,你願意嗎?”

短暫的沉默後,梁昭道:“睡覺吧。”

緊繃的琴弦突然就斷了,淚水奪眶而出,顧孟然絕望地看着梁昭,近乎歇斯底裏地質問:“你還是嫌棄我,嫌我醜陋,嫌我殘廢!你明明有感覺的,是我讓你惡心了對嗎?”

梁昭回答得很快:“孟然,我從來沒有這樣覺得。”

“那到底是為什麽!”

顧孟然固執地尋求一個答案,他堅信,箭在弦上突然地冷靜,就是因為自己開口說話了,掃了梁昭的興。

梁昭似乎被他磨得毫無辦法,溢出一聲無奈地嘆息,随後緩緩轉過身,于微光中注視着顧孟然的眼睛,認認真真道:“剛才是我腦子不清醒,冒犯你了,對不起。”

“你不醜,你很好看,受傷了并不是你的錯,不要貶低自己。只是我們之間不應該這樣,我一直把你當親人,當弟弟,而且我……我是異性戀,我喜歡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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