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蘅願一生聽從娘子命令行……
第68章 第68章 '“蘅願一生聽從娘子命令行……
問星整理好思緒, 意識到這是一門對大家都有好處的包辦婚姻。
但看問真的态度,也不是一定要她同意,她琢磨一會, “她家大娘子叫什麽名字?我可以先見見再決定嗎?”
“魏蒲,蒲草的蒲。當然。”問真忍不住又彈一下她的小發鬏,問星眼也不擡雙手捂住頭發——她算是發現了, 姊姊哪裏都好,就是手欠, 總喜歡搓弄人。
對各處的賞賜嘉獎,問真又替問星周全了一點, 賞到田莊上的, 除了給魏彩的一份, 還有一筐散錢, 賞給田莊上照顧牛羊、擠奶的農人。
問星聽着問真吩咐, 懊惱地跺跺腳, 問真倒是四平八穩地笑着看她, “還小呢, 求什麽處處周全,有姊姊替你周全, 你記着就是了。”
問星卻明白, 這就是她目前生活中最大的缺點, 思維想法和本土貴族娘子們差距太大。
對問真來說, 做成一件事後如何獎勵下屬、甚至日常節令的賞賜與人情往來,都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甚至明苓雖然小,也隐隐有幾分問真的行事作風。
她缺少的就是從小的熏陶,行為雖然也在努力适應, 還是難免有所不足。
需要改進。
問星在心裏的小本本上給自己勾了一條計劃,以後要更加認真地觀察姊姊的各種做法,包括處理事情、與人說話的方法。
她的身體在季芷的調理下漸漸好起來了,明年又要入學讀書,眼看回家是無望了,也不能一直縮在姊姊的庇護下做縮頭烏龜啊!
問真瞥了問星一眼,覺着她昂首挺胸的模樣莫名地像振奮的小雞。
算了,還是不說出來,把孩子惹惱了怪難哄的。
晚些廚房将酥油餅烙出來,按照問星的法子烹制,果然酥軟香甜,濃郁的面香中夾雜着乳香,麥面入口柔軟。
問真仔細平常,稱贊道:“比宮內制的油餅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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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星雖然早有準備,聽到這個評價,還是不禁有點小得意,無形的尾巴翹起來,“是吧是吧!”
“再多制些這黃油吧。”問真回憶着問星起的名字,“帶回府裏去,祖母一定也喜歡這個餅。”
問星歡歡喜喜地點頭,湊在問真身邊叽叽喳喳,“我覺着這油味道如此好,一定不只能做軟餅,還可以試試再做許多其他點心!”
問真答應她用廚房的請求,卻也提出她不得接近鍋竈的要求。
問星知道她的底線,老老實實地點頭答應。
山腳下,田莊裏。
魏彩将賞賜接下,錢按着飼養牲畜的人分好給出,回到屋裏,見兩個女兒都圍着桌邊t坐,眼巴巴地看着桌上柔滑鮮亮的綢子。
“這綢子留着給你們年下裁新衣用。”魏彩叫兩個女兒坐好,将小女兒打發出去玩,拉着長女魏蒲在身邊坐下。
“娘前些日子和你說的事,你可記得?”
魏蒲今年八歲,已經是懂事的年紀,她小時候魏彩的條件已經好了起來,她自幼吃得起精細米糧和肉,長得高高的個子,和娘相似的臉龐雖少些俏麗,可氣血豐盈,面色紅潤,烏黑的眼仁、濃黑的眉毛和紅潤的唇,是個小牛犢一樣健壯的小娘子。
聽到魏彩的話,她乖巧地點頭,“我記得!若是我運道好,得娘子看中,便會被選到十七娘子身邊服侍,我在十七娘子身邊,要多學、少言,遇事不可慌亂,萬事要聽娘子的吩咐。”
魏彩微微松了口氣,“娘子對孩子是最寬容和善的性子,十七娘子天真爛漫,看着更為和善,你不要怪娘狠心。你在娘身邊,雖然能健康快樂地長大,可日後最多也不過得副嫁妝嫁人生子,若有一點不合世人的眼光,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到府裏去,至少是人往高處走,娘子身邊自幼服侍的女子們,如今出路都不錯,至少是娘不能給你的。”
魏蒲半懂不懂,懵懂地坐在一邊,魏彩叫她又演示一遍近日學習的規矩,見人如何行禮、娘子面前如何回話等等。
最終望着女兒清亮亮的眼睛,魏彩聲音難得放得柔和,“你的名字,不僅是蒲草的蒲,也是蒲公英的蒲。蒲公英的種子一吹出去,無論落在哪裏的泥土上,都能生根發芽。蒲娘,你一定既要有蒲草的柔韌,也像蒲公英一樣堅強。”
魏蒲認真地點點頭。
她想了想,又笑了,“你和你妹妹,比阿娘命好,更比你姑母命好。”
魏蒲聽她提起姑母,有些懵懂地看向她。
魏彩摸了摸她的頭,卻不再說話了。
在問星之前,問真先見到了魏蒲,她看着魏蒲亮亮的眼睛,含笑對魏彩道:“你的女兒果然像你。”
魏彩笑道:“娘子不嫌她憨直就好了。”
問真看着有些局促緊張的魏蒲,笑着喚她上前,從手邊幾上抓了一把果子給她,又問她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等等。
見她态度如此親和,魏蒲的緊張果然逐漸消弭,舉止大方起來,“我叫魏蒲,今年八歲了。”
“好,叫這個姑姑帶你到十七娘子院裏去,你同十七娘子一起玩會如何?”問真對着孩子,态度比平日更溫和三分,“等你娘與我說完了話,再叫她去接你。”
魏蒲有些緊張,“娘子不要我嗎?娘子就留下我吧,我會乖乖聽話,不做錯事,還會少吃點飯,不浪費娘子的米面的!”
問真噗嗤一笑,“并不是不要你的意思,只是想你再和你娘親近一段日子,若是入了府,就只有逢年過節能回家幾次了。”
魏蒲才松了口氣,魏彩見問真并不在意魏蒲的失禮,提起的心松了下去,等魏蒲被凝露帶走,才向問真告罪,“原是我素日輕疏了教她規矩,才叫她養成個如此橫沖直撞的性子,多虧娘子不與她計較。”
“小孩子原就是天真直爽的秉性,有什麽可計較的?”問真笑道:“我們家十七娘就是想得太多,憂思太多,有你家蒲娘伴着,若能叫她也天真爽朗些,倒是好事。”
又道:“我幾時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了?”
她略帶幾分嗔怪,在魏彩心裏正是親近的象征,也連忙告罪,“是奴婢緊張得不知怎樣好了。”
簾子後一點筆墨聲簌簌,問真伴着新制的香聽魏彩回今年的收成與明年的耕種準備,正說着話,曲眉進來回:“娘子,七郎君來了,正在園外下馬。”
“他怎麽來了?也沒提前說一聲。”問真立刻道:“快帶他進來。”
魏彩見狀,道:“奴婢先告退了,不耽誤娘子與七郎君說話。”
問真道:“叫含霜安排個人帶你到十七娘那邊去,等着接蒲娘。”
魏彩知道今日帶女兒來,是叫十七娘子相看,最終成不成,還得看十七娘的意思,連忙答應下來,跟着品蕤退出去。
季蘅等她離開,才從簾後走出,表情有一點糾結,“不然我也先退下?”
“又不是不認識,有什麽可退的?”問真笑盈盈看他,“又不是見不得人。”
季蘅松了口氣,問真道:“繼續寫字去,他進來還得一會呢,到了再打招呼也不遲。”
每日悶頭寫字,漸漸也寫出一點樂趣的季蘅忙應了聲,沉浸在要見家屬的歡樂之中,寫字都更有力氣了。
徐見通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到門口才頓住腳,拍拍身上的雪,繞過屏風進來,便見問真在正堂的羅漢榻上坐着,他在暖爐前解下鬥篷,一邊向問真見禮,“姊姊安。我奉祖母、母親的命,來探望姊姊。”
季蘅也從問真身後走出,向見通致禮,“七郎君安。”
見通看着他從羅漢榻後的隔間出現,只覺着腳下的地都燙腳——短短一個多月,姊姊和季蘅就這樣親近了?
他哪敢再受季蘅的禮,連忙道:“何必多禮?咱們也算熟人了。”
然後就是久久的尴尬無言,在哪裏都風流倜傥交游廣闊的小徐七郎試圖挑起個話題,然而在姊姊和姊姊的情人跟前,說什麽才比較合适?
原諒他沒經歷過。
季蘅就更不必說了,既想讨小舅子的喜歡,看見通震驚尴尬的模樣,又有點不好意思,最初說是假戲,哪想到就真作了呢?
問真看着都很拘束的二人,叫季蘅:“練字去吧,晚些咱們一同吃午飯。”
季蘅松了口氣,應聲而去,見通見他在問真跟前很聽話的模樣,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氣。
“今年的秋茶不好,就不請你吃茶了。”問真一揚下巴,含霜親自提壺,為見通斟上解燥滋潤的甘蔗雪梨湯,見通對她微微颔首致謝,溫熱清甜的湯水下肚,他找回一點理智,梳理好思路。
“家裏的暖炕、地暖都搭建好了,祖母和母親用了一段日子,都說很好。明德堂那裏處處都安置齊整了,問星回家住應該也無妨。眼看天氣愈發地冷,又像是要下大雪的模樣,姊姊在山裏住着,家裏都不放心,今日叫我來,也是請姊姊預備預備,不如回家過冬的意思。”
話音一落,簾後的季蘅再沒有寫字的心境了,握緊了手中的筆,心亂如麻。
他很清楚,在雲溪山上,他才能日日與問真在一處,早晚相見,一回到城中,一切就又要回到從前的樣子。
問真身份特殊,他們之間的關系特殊,留國公府的門,他是輕易不能登的。
而他更沒有那般厚顏,叫問真屈尊下榻到他家的小院子裏相聚。
這一回京,再見又不知是何年月了。
如今唯一能叫他有些盼頭的,就是問真前陣子說過的,在坊內再設一處別宅,聽那話裏的意思,如果到他出孝的時候,他們的關系還在維持,日後應該就可以三五不時地在那邊聚會。
一年多過去,盯着問真和他的人應該也會放松了吧?
季蘅心裏不确定,又只能抱緊這一線希望。
前廳上,問真聽罷見通所言,也知道定然是祖母和母親都坐不住了。
她這次确實在雲溪山住有一段時日了,雖然與往年比起來,這不到一個月的功夫甚至算短的,但她如今回了家,出來小住和從前在雲溪山清修的情況便不一樣了。
“也好,我這邊收拾兩日東西,過幾日,天氣好的時候便帶問星和明瑞明苓回家去,你且先回去告知長輩們,不要着急。”
有了問真的準話,見通松了口氣,好歹回去有得複命了。
他又說起另一件事,“上回落雪之後,姊姊你叫人回家告訴母親,找借口将我和六兄留在家中,沒幾日,我再趁休沐約着族學中的堂弟們出去玩,果然聽人抱怨,學裏的炭火燒得不足,學裏比往年都冷。還有人說,我沒去之前,學裏也舍得不燒炭,我在的那段日子,學裏才暖和一些。”
問真點點頭,這一點不出她所料。
見通壓低些聲音,鬼鬼祟祟地湊過來,“姊姊您打算從哪開頭?咱們忽然發作,沒個好旗號打,就為這點炭火,也拉不下人來,倒顯得咱們雞毛蒜皮的小氣。”
問真笑了,“你就這麽好奇?”
見通連連點頭。
“那好,你就替我辦一件事。”問真說完,見通眼睛頓時亮了,t正色以待,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問真卻道:“你幫我把這件事告訴你見舒堂兄去。”
“諾——啊?”見通大失所望,“我還以為您有什麽要緊的計劃吩咐我去辦呢。”
問真瞪他,“若事事都要你姊姊我自己安排人辦,我豈不要累死了?你只管過去,他若有用得上你的事,讓他安排給你。”
見通讪讪,老老實實地答應了,又與問真和季蘅共吃了午飯,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吃過午飯,問真在溫暖的房中有些昏昏欲睡,便拉着季蘅出去在竹林裏散步。
婢仆離得很遠,近處只有風吹竹葉的簌簌聲與皚皚白雪,季蘅低聲道:“咱們要回京了?”
問真握了一下他的手,聊做安撫,“親長俱在,我常常盤桓在此也不是道理。”
“我明白這個……您上次說的,再設一處別宅的事,還算話嗎?”季蘅微微側首,眼中似是期待,又有些不安。
問真對這種目光毫無抵抗之力,但她可能真的有些變态,第一反應竟然是牙癢癢——想咬人。
理智,你是位守禮法的正人娘子。
問真深呼吸,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太過分,人家郎君還在孝期。
她也不過頓了一瞬,季蘅便有些着急,生怕她是要反悔了,“您、您都親我了!可不能親了就不認賬。”
他清清白白男大學生,第一次動心,難道就遇到流氓了嗎?
他眼睛都要濕潤了,唯有對問真人品的一點信心還勉強支撐着。
問真見他如此着急,忙回過神道:“自然不是假的。我便将地址寫與你,等回了京,我出門不方便,你常常過去,依照你的心意布置如何?那處宅子我前兩日便交代含霜使人去打掃,安排穩妥的人過去了,可不是哄你的。”
她因季蘅年輕,又是微末中被她撿到,一向有些縱容,這會哄他的态度也很自然,反而叫季蘅不好意思,認為自己看輕了問真的人品,又有些無理取鬧。
他讪讪道:“是我無理取鬧,遇事不先思索,不講道理了。”
問真微笑着牽住他的手,“我瞧這刁蠻樣子,倒怪好看的。”
橫沖直撞的倔樣子像只小野驢,不過野驢這種東西,沒有殺傷能力的小驢才可愛,要是能傷人就不可愛了。
她瞧瞧季蘅,一拉手臉又紅了,倒沒有一開始那般劇烈,大約是漸漸習慣了,毛也順了,老老實實地跟着她走。
還算乖。
季蘅滿腦子都是問真說的“怪好看的”,他剛才是什麽樣子?娘子喜歡?他為什麽想不起來剛才是什麽表情、什麽語氣了!
季蘅氣得要命,一感覺到被問真拉着的手,又不自覺揚唇笑,心裏怪甜的。
問真牽着他走了一段路,感覺到季蘅一點點得寸進尺,手指往她指縫裏鑽,她不由失笑,也覺着有趣,縱容着他往指縫裏塞手指頭。
最終變為十指相扣時,一直像無知無覺一般的她忽然轉頭看向季蘅,季蘅臉上有點小得意的笑剛剛揚起,就被盯住了,臉騰地一下,這回徹底紅透了。
有種做壞事被人抓包的感覺。
問真搖搖頭,好笑地道:“怎麽這麽愛臉紅。”
本來覺得他這段時間有長進了,現在看來長進得也有限。
季蘅算是明白問真惡趣味了,“您總是逗我。”
他偏偏被吃得死死的,就像一只線被問真抓在手裏的風筝,情緒會不自覺地被問真一點小動作影響。
他難得用帶着一點怨念的語氣說話,問真揚揚眉,“我逗你不好啊?只逗你還不成?”
季蘅……季蘅忍不住點頭,“就只逗我吧,我好逗。”
問真又忍不住笑,咬住後槽牙,季蘅被她的眼神盯住,不知為何,感覺自己臉又有點熱。
他下意識握緊了問真的手,那是他們肌膚接觸的最大限度。
柔軟、溫熱的手掌與他緊緊相貼,雖然只是方寸肌膚,也叫他心安、眷戀,同時,又下意識地渴求更多。
林下簌簌風中,八年前京師公認年輕一代最有林下風致、大家風範的徐家娘子忽然轉頭,很不優雅,十分輕浮地親了年輕的情人一口。
結結實實親在臉頰上,親完,季蘅的臉更紅了,問真耳根子也有些紅,但沒事人一樣看着他,渾然一副纨绔子弟姿态地一揚眉,“怎麽,還想我再親一口?”
季蘅被流氓調戲得大腦一片空白,鼓足全身勇氣,也往前湊着親了問真一口。
他撲來的時候來勢洶洶,問真卻看到他緊張得眼睫不斷顫動,完全憑着一腔勇氣。
這一吻最終也輕而克制地落在問真頰邊。
問真從前都是被問星和明瑞明苓比拼一般抱着啃,被親得都麻木了,季蘅輕而帶着眷戀的一吻,卻叫她以為比精鐵還硬的心稍稍軟化一點。
感受着季蘅的眷戀與不舍,她隔着鬥篷輕拍季蘅的背,“明年春天,山上的觀裏的梨花會開得很好,如瓊珠碎玉一般的白,咱們再來山上小住,賞花跑馬,如何?”
季蘅艱難地将頭抽離,定定與她對視,小心地道:“一年之後,注意您的人會稍微放松,對嗎?”
“是,屆時一切才算水到渠成,比現在更順利。”人心難測,尤其聖意,問真不敢賭,一怕前功盡棄,二怕粉身碎骨,還是需要徐徐圖之。
聖人看似大方,實則誰知道他心裏對她再嫁是什麽想法?若是他剛一松口,她便如此急切地與季蘅相親相愛,同進同處,前頭那些年費的力氣,和剛開始的一番鋪墊豈不都成了笑話?
她這條命,是祖母與阿父拼着身家性命在禦前搶回來的,徐氏滿門榮辱,無形之中,也與她捆為一體。
她必須小心,而且在有些人看來只怕小心、多慮得過分。
但只要能保證萬事順遂,現在小心些又算什麽呢?
但這些話不宜與季蘅掰開說。
問真又輕聲道:“但這些你都無需擔憂,我自然能夠解決,你只要聽話便好。而且等你出了孝再在一起,對你我都好,你在孝期便急急忙忙地與我同寝同居、同進同處,傳出去了像什麽話?”
她這裏消息封鎖嚴密,外界再怎麽用力打探,也只能打探出季蘅與她分院別居。
這在正常情人之間其實是不大合理的,但對她前面費力安排的戲碼卻有鞏固之效。
現在還缺的,只是一點錦上添花了。
問真被親得柔軟的心又恢複了,她拉着季蘅的手慢慢走着,一邊道:“你先收拾東西吧,明日我先安排人送你下山,我還得在這裏留兩日。”
季蘅看看她,慢慢點頭,“……我會聽話的,娘子放心吧。”
“你可以喚我阿真。”問真忽然道。
季蘅被天降的大餡餅砸得大腦一片空白,驚喜得恨不得蹿到天上去,真到嘴邊,又羞于喊,憋了好一會,才憋出一聲:“阿真。”
“嗯。”問真笑着點點頭,“好聽,以後就這樣喚我吧。”
好的。
失落一掃而空,感覺着自己心裏的喜悅,季蘅無可救藥地想:做風筝真好啊。
問真看着他滿臉春風得意的模樣,一揚眉,這可不成。
她松開拉着季蘅的手,道:“明日下山,交予你一個任務。”
季蘅精神一肅,忙道:“娘子說!”
他還是對叫問真“阿真”有些羞澀。
“下山後,要失落一些,不要叫任何人瞧出歡喜的模樣,最好——羞憤一些,叫人以為我不喜歡你,怎麽做你明白嗎?”問真并未深說。
季蘅不明其意,聽得茫然不安,但見問真不予多言,便不追問,只将疑惑深深壓下,然後在問真溫和平靜的目光中鄭重點頭。
“只要您不丢下我。”季蘅道:“季蘅願一生聽您命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