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季芷驟然……
第88章 第88章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季芷驟然……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 季芷驟然被驚醒,匆忙披衣過來,便見問真燒得雙頰赤紅, 觸手滾燙。
季蘅在一旁急得險些團團轉,“我夜裏忽然聽到喘息聲,起來一看便發覺娘子起熱了。”
季芷眉頭深深皺着, 仔細檢查問真身上的疹子,“我先開退熱解毒的藥來, 還是毒氣未發出來的緣故。”
凝露忙将溫水與潔淨的巾帕端進來,季蘅正用絲帕蘸着茶水給問真潤唇, 見狀忙挽袖投洗巾帕。
問真一向身體強健, 鮮少生病, 風寒更是一二年不t發一次, 這次忽然發熱, 凝露心慌得不行, 無比想念含霜, 總覺得屋裏失了主心骨, “含霜若在就好了。”
季蘅态度溫和又不失堅定地吩咐她:“先将燈點起來,立刻預備爐子煎藥, 退熱的丸散先服下, 需用溫水送服, 勞煩凝娘子再取些水來。”
“诶。”凝露連忙答應着, 她一被人指揮便覺心裏有底了,立刻出去安排籌備。
整個正院也都被驚動了, 上上下下忙碌了一夜。
問真燒得糊塗了,只覺得睡得很沉,一開始身上發冷, 後來又好像被放置在火爐子上似的滾熱,她在睡夢中皺眉——大夏天的,怎麽還點上熏籠了?
想要張口吩咐些什麽,卻又沒有說話的力氣,無力席卷全身,她很快又被高熱放倒,只能用力滾動喉嚨,想用一點唾液濕潤一下幹澀的喉嚨和口腔,也無濟于事。
“娘子,娘子?”耳邊傳來輕輕的呼喚,聲音急切但溫和無害,令她感到很熟悉。
一點濕潤沾上唇角,溫涼的液體流淌進口腔,幹燥火熱的口腔和喉嚨都得到滋潤,問真下意識皺起的眉頭微舒,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在一片黑暗中不知睡了多久,她又感覺身體黏膩潮濕起來,滾熱的感覺倒是消退了,但也很不舒服,而且渾身發軟沒有力氣。
這時神智已經回籠一些,問真意識到她應該是發熱了,這會大約是要退燒,眼睛睜不開,她想張口喚人來幫她擦拭一下也沒有力氣,正皺着眉頭,忽覺一點溫熱的觸感貼住脖頸,應該是柔軟的絲綢帕子,拭擦的動作很輕柔,一點點拭去惱人的潮濕汗水。
“是誰……”問真緩了一會,終于擠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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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蘅熟悉的聲音放得很輕,在她耳邊低聲道:“娘子安睡,我替您擦擦身上的汗,還有露娘子和我阿姊也在。”
問真眉頭微微舒展開,身上的潮濕感被一點點擦拭幹淨,或許怕高熱剛退見風不吉,他們的動作一直不大,但也令問真舒服不少。
她這半年多一直很忙,前段日子在田莊中消遣居多,心裏又壓着事情,如今被高熱放倒,渾身無力,徹底什麽都做不了,倒不掙紮了,什麽都不想,放任自己放空頭腦,迷迷瞪瞪地睡去。
她有些想念含霜了,從五六歲之後,她每一次生病,含霜都一定在她身邊。
但含霜不在更好,她不敢保證這牛痘會不會由人傳人。
季蘅在她耳邊絮絮說着些什麽,她都沒太聽清楚,但也感到有一點安心,再加上身體舒服不少,問真在季蘅輕柔的低語中再度陷入睡夢。
再醒來是個極好的天,陽光透過窗紗,朦朦胧胧地照進屋子裏,屋室中簾帳整齊地束起,通透的一大間寬敞闊朗,鼻尖萦繞着百合花清新濃郁的香氣,不遠處似乎有小藥爐子咕嘟咕嘟的水聲,問真枕着玉枕,難得地發怔一會,望着房中的陽光入了神。
榻旁伏着年輕的郎君,季蘅這一年長得不可謂不快,身材逐漸從纖長轉為修長,眉眼俊朗英氣,如三春陽光,冬日暖陽,格外俊朗可喜。
問真眼睛轉向他,季蘅微微側身趴着,不知熬了多久,眼下一片青黑,睡得也不安穩,眉頭緊緊皺着。
問真擡起手,指尖輕撫上他的眉心,她的動作很輕,季蘅卻猛地被驚醒,猛地坐起,“娘子?”
見問真果然醒來,季蘅狂喜,眼中一瞬光彩綻放,明媚逼人,教問真到口邊的打趣都頓住了。
季蘅坐直了身體,問真那只手回落,手指微微撚着。
季蘅剛要說些什麽,凝露捧着一大盆溫水從外進來,見到問真睜着眼,欣喜若狂,“娘子醒了!季娘子快來,娘子醒了!”
她連忙加快腳步往卧房趕來,将手中的大銅盆放在一邊,從外間炕上揀了兩個暗囊來,進來扶着問真坐起,季蘅慢了一拍,連忙伸手幫忙。
凝露嘴快得很,道:“娘子您可算醒了,外頭小爐子上溫着極好的荷葉粟米粥,我這就叫她們端進來,還有蒸得很軟的米糕,夾着果餡的,酸甜香軟,滋味最好,是含霜親手做了送進來的,您賞臉嘗嘗。”
她手上動作不停地擰帕子給問真,一邊招呼使女端點心進來,一邊不忘與問真說話,“您昨夜忽然起了高熱,可吓壞我們了。多虧季郎君一直守着您,早早發現了。這一夜,将季郎君也熬壞了,那會您稍微好些,我們都勸季郎君下去歇歇,他還不肯,一定守在您身邊,等您退了熱才放心。”
她這一通動作,打破了方才那點隐約的暧昧,問真看向季蘅,她燒得糊塗時,确實隐約感到一直有人守在她的身邊。
季蘅不欲以此表功,正要說什麽,問真卻向他伸出手。
下午昏黃的陽光下,問真臉色蒼白,眼睛卻一如既往的明亮,目中帶着溫和的淺笑,向他伸出手來。
分明神情殊異,季蘅卻忽然想起那個他叩開客舍門的江州清晨,他心不受控制地跳起來,一陣陣悸動,他知道自己無力控制,也不想控制。
論什麽愛不愛呢,他只知道,現在陪在娘子身邊的人是他。
能牽娘子的手,伏在娘子榻邊睡的人,是他。
于是他心甘情願,義無反顧地沉淪,不求前路,不問後路。
他牽住問真遞來的手,問真示意他在榻邊坐下,他低聲道:“我袍子髒得很。”只在腳踏上坐了,伸手斟了放得溫溫的玫瑰露來捧給問真。
問真飲食一向節制有度,鮮有貪多的時候,這回卻吃了一盞還嫌不夠,季蘅心疼得緊,立刻又斟了一盞。
凝露在一旁小聲道:“慢些,忙些吃。我在外頭炖百合湯呢,再用柘漿蒸些櫻桃露吃不好不好?”
她也滿目心疼之色,季芷仔細扶了脈,道:“退熱便好了。娘子身體一向強健,鮮有風寒發熱的時候,故而這一次才發得格外厲害,也是前陣子暑熱落下些風熱,如今發出來了,再吃兩劑湯藥疏散便可。”
又叮囑凝露,“飲食還是要節用,高熱之後腸胃還弱,貿然飲食雜亂,容易嘔吐。”
凝露連忙點頭,既懊惱又心疼,叮囑問真:“娘子好生歇着,我出去瞧瞧她們怎麽還沒将粥菜端來。”
問真看出她首次獨當一面挑大梁的緊張,安撫道:“不着急,慢慢預備。含霜她們可知道?若是知道,快傳信去叫她們放心。”
“诶喲。”凝露忙道:“我竟把這個忘了。我這就安排去,娘子放心吧。”
問真擺擺手叫她去了,季芷看看問真,再看看季蘅,叮囑幾句也離開了。
外間使女們已經悄然退下,一時屋裏只剩問真與季蘅二人,季蘅看着問真燒得蒼白的面色,懊惱自己的大意——他若早知道問真種牛痘後會發熱得這樣厲害,一開始絕不會那般輕松大意。
問真向他招手,季蘅将頭往問真身邊湊了湊,低聲喚:“娘子。”
這兩個字是問真一向聽慣的,這會聽在耳中,卻不知為何感覺有些生疏。
她想了想,“叫‘阿真’。”
季蘅一愣,雙目怔怔看向問真,問真話出口,心反而穩定了,笑吟吟看着他,“就喚‘阿真’。”
“阿、阿真!”季蘅忙喚了一聲,又側過身去,手忙腳亂地好像要倒水,問真知道他年輕好羞,笑着探頭一看,果然臉紅了。
眼圈也有些紅。
看着那雙微微泛紅的眼睛,好像有只手戳在問真心底的軟肉上,她想發出一聲嘆息,又不知為什麽,只是看着屋裏朦胧的陽光,與身邊年輕俊朗的郎君,她心中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就這樣,也挺好的。
她握緊了季蘅看起來忙亂的手,頭腦中湧出的第一句話是:“以後叫我阿真,好不好?”
季蘅只顧着點頭。
問真多餘的言語反而說出來,但她握緊了季蘅的手,一直沒有松開。
二人沒能有多久獨處的時光,凝露顯然沒有含霜和季芷的眼色。
她很快将和問真胃口而且清淡的粥點端了進來,荷葉粥、米糕口感偏清甜,便還有涼拌的玉蘭片、王瓜絲,清炒的枸杞芽、豆幹……鹹香下粥。
雖然如今忌口頗多,也沒委屈了問真的胃。
問真一看這搭配,就知道是含霜送進來的,凝露仔細将小幾布在榻邊,“含霜一聽到消息,立刻送了這許多吃食來,已經換了兩輪,只待娘子一睜眼便能吃到可口的。”
她用青瓷蓮瓣碗盛了兩碗粥,奉給季蘅一碗,婢女t擡來一張高椅請季蘅在高幾另一邊落座,二人面對面吃了一頓飯,問真身上還不大有力氣,但含霜的手藝是她熟悉的,半碗溫熱的米粥落胃,胃口漸開。
季蘅思緒好像還在半空中飄着,看什麽都感覺不像真的,胃口反而沒有問真這個剛從高熱中逃出來的人好。
問真放下調羹,不忘吩咐,“晚上吃些蜜餌吧——幾時了?”
她看着時辰不對,凝露不必出去看更漏,便笑道:“申時末了。”
問真恍然,原來她實打實昏睡了一整天。
看着季蘅魂不守舍的樣子,她心也軟得一塌糊塗,叫凝露将桌椅撤下,“備些有味道的湯面點心吧。”
凝露小聲道:“您得忌口!”
“阿蘅、阿芷你們吃。”問真道:“我這清粥小菜,味道清淡,只怕你們也吃不慣。”
季蘅恍然回神,忙道:“這就很好了。”
季芷瞥他一眼,懶得提醒他,他方才數着米粒吃粥是什麽樣子。
問真卻溫聲笑道:“我吃不得那些,你替我吃兩頓好不好?”
她想要縱容一個人時,似乎是沒有限度的,季蘅哪裏招架得住這個,糊裏糊塗地點了頭。
季芷莫名覺得她和凝露在這好像有些礙眼。
問真的身體恢複其實很快,季芷後來覺得她發熱可能不只與牛痘有關,和她近日一直心緒重重也有關系。
季蘅出去要大展身手做一頓湯餅,季芷和問真在房中扶脈,她仔細地寫好藥方,輕聲對問真道:“我不知娘子為何憂心忡忡,或許是什麽我們這輩子都經歷不到的大事,我也無法為娘子分擔。但作為醫者,我只有一句話勸娘子。”
問真看向她。
“人活一世,父母親友,百事纏身,但說到底,是赤條條來、孤零零走,自己先要懂得珍重自己。”
問真扶額輕笑,“我豈有不明白這個的道理。你放心吧——”
她見季芷鄭重地望着她,知道季芷的擔憂之情并非作假,便安撫她道:“原也只是我自己多想。燒這一場,腦袋燒得糊裏糊塗的,倒想明白一些事。你放心,我不會糟踐自己身體的,我還等着到老,咱們一起歸耕田園呢。”
季芷嘴角露出一點笑,“我為娘子效力一輩子,老來還要替您種地不成?”
“到時候你可別種!”問真是假風雅,但她可太明白季芷這種一身書香,裹挾着舊朝名士風範的風雅人到老都愛幹什麽。
有幾個不效仿陶淵明的?
季芷此刻心緒堅定得很,完全不認為自己有後悔的一天,二人說笑幾句,季蘅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進來,一點純粹的面香,問真嘗了口湯,是用豆芽和菌菇吊的高湯,味道……還算不錯。
她見季蘅眼巴巴地望着她,微微點頭,表示贊許,季蘅頓時松了口氣,眼睛亮起。
凝露又将預備好的小菜點心一碟碟擺好,又為季蘅安好碗筷,二人仍是面對面坐着,季蘅吃口湯面,原本覺着還好,再夾一口小菜吃,眉頭便微微皺起。
問真揚眉看他,“怎麽了?”
季蘅有些懊悔,“含霜娘子還送了菰米飯進來,娘子吃飯吧。”
他的手藝只能說是普通家常水平,這年頭調料又少,味道堪堪過得去而已。原本吃着沒覺有什麽,與含霜等人預備的這些小菜一比,才覺出高下來。
按問真平常的飲食水平,吃他做的湯餅,完全是消費降級。
問真笑了,“做得挺好的。”
她也不是完全違心,不用雞魚高湯做湯餅,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算不錯了,她素日對飲食講究,但其實也不是完全挑剔,偶爾出門時,吃些街頭小食,也能品出其中妙處。
季蘅更不好意思了,悶頭将湯餅端回來自己吃了。
吃過飯,問真在院子的涼棚下閑坐消食,她在病中,凝露不許她看書,嫌費神,含霜不在,凝露成了兇巴巴的管家婆,問真知道她這段日子日夜懸心,倒也舍不得和她拗,幹脆不看書,坐在庭前賞花。
一柄檀木骨的團上,白绫面上繡的仙鶴青松,扇骨镂空處咕嚕嚕滾着兩粒香丸,搖起來透出一點百合香。
季蘅郁悶了一會,又振作起來,決心要征服廚房。
問真慢悠悠有一下沒一下地搖着扇子,倚着憑幾吹晚風。
往日哪怕休息,心裏也總想着許多事,家事、外邊的事……心裏總裝滿了東西。
難得病這一場,倒把身心都放空了,什麽都不去想,心裏只放眼睛看到的人、花、雲、風景。
漸漸倒真有歲月靜好之感,黃昏的清風徐徐,吹在身上也格外輕柔舒服。
季蘅吃湯餅出了一身汗,剛沐浴過,家常穿着白绫袍子,長發松散,是與平日裝扮整齊不同的家常俊逸。
問真見他神情變幻,心中好笑,搖着扇輕輕拍他的發,“不是和雲岫學琵琶嗎?學了這大半年,可學出什麽成果?”
季蘅一個激靈坐直身體,驚訝地看向問真,反應過來:“您一直知道!”
“雲岫可不會瞞我。”問真笑吟吟道。
季蘅懊惱,“我本想給您作生辰的時候表演的。”
問真不想自己破壞了小郎君準備的驚喜,立刻道:“當我今日未提過,我還是等生辰。”
季蘅嘆了口氣,但驚喜既早不存在,時光靜谧,卻沒什麽事情做,他幹脆回房,将琵琶取了出來,坐在庭院中,輕調琴弦,抱在懷中慢慢演奏。
他确實還沒學得太流利,一來時間有限,二來又要瞞着問真,練習的時光難尋。
但也将一支曲子磨煉得差不多了,問真凝神聽着,注視着季蘅的眼光溫柔而含着期待,季蘅被她如此注視,原本有些緊張的心漸漸安定,平穩地奏出一支曲子來。
季蘅奏完,自己也知道不大好,有些赧然地将琵琶收好,“我再練練。”
問真卻将手中的團扇放下,忽然起身,走到季蘅身邊坐下,慢慢攬住他,扶起了橫在季蘅膝上的琴。
季蘅只覺被絲綢裹住,濃濃的百合香氣從四面八方湧來包裹他。
親密接觸并非沒有過,他的四肢還是僵硬起來,問真含着輕笑、如滾珠落玉的嗓音響在耳邊,“奏琴,咱們一起。”
說着,問真先挑動琴弦,季蘅愣愣地,下意識跟随,問真已搭住他的手,扶着他的手,慢慢重奏一套雨霖鈴。
昏黃夕陽下,古樸的涼棚中,年輕女子含笑的臉龐比鬓邊的月季花更華美動人,夏風拂過時吹起的卷簾,仿佛是悸動不息的心髒。
問真身體恢複得很快,不幾日便被季芷宣告痊愈,後冒出白漿的疹子消破後很快愈合,因為藥膏塗抹及時,并未在問真身上留下什麽痕跡。
正院大門打開那日,最先映入問真眼簾的便是含霜含淚的眼,她難得不顧尊卑禮節,越過問星和明瑞明苓先撲了上來,望着問真,欲語淚先流,“娘子!”
“诶。”問真溫和地擁住她,“我在呢,瞧,好好的。”
含霜被她忽然一抱,渾身都僵住了,理智後知後覺回籠,紅着臉退開,凝露在一邊笑嘻嘻地看着她,被她暗瞪一眼,立刻老實了。
她沉着向問真拜下,“恭喜娘子平安度過此劫,娘子大喜。”
從人随她齊齊拜下,高聲道:“娘子大喜!”
“好。”問真吩咐都分給賞錢,從她近身人到莊子中魏彩等人,都賞給錢帛。
問星眼圈也紅紅的,但入了正房,問真先被明瑞明苓抱住不撒手,她晚了一步,就擠不上來,在一邊急得團團轉。
明瑞明苓這會可不講什麽感情義氣,兄妹倆默契地一左一右占盡問真,問真無奈,只能示意問星到炕上來坐。
明瑞明苓是太久不見問真,雖然有枕雪漱雪和含霜哄着,還是感到惶恐不安,終于見到她時便控制不住地要粘人撒嬌。
問真摟着一個個安撫過,好容易将兩個小的哄好,那邊問星又眼圈紅紅地看着她。
“好娘子。”問真嘆了口氣,“姊姊這不是好好的嗎?”
問星一頭紮進她懷裏,嗚咽着泣不成聲,問真輕撫她已經有些長度的頭發,一聲嘆息只響在心裏。
“好孩子。”問真輕哄她,“不哭了,別人種痘的反應如何?你的假期所剩無幾,我能批給你的假期也不多,不然你伯母既要發現端倪來揪姊姊耳朵了,你的動作可要快。”
問星抹幹淨眼淚,用力點點頭。
然後的事情便很順理成章了,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
含霜手腕強硬,問真種t痘發熱那段時間,情況再嚴重,也沒有傳出莊子一步,如今問星的假期到了頭,問真不得不叫人回府打招呼說明事宜,她率先犯險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這日她從山頂道觀回來,迎接她的,不是溫香軟玉三郎君和乖巧可愛小侄女,而是氣勢洶洶、抿緊了唇的親娘——趙持盈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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