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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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言不發。
蕭津逸無奈嘆氣:「公主何苦這般執拗?」
「說到底,邵氏也好,梁春嫣也罷,同你有何關系?」
「倘若今日,受奸污之辱的人,是你。」
「就算你将那封信呈于禦前,又能如何?世人不會因你孤身涉險,而贊你英勇,亦不會因你查出真相,而感念你高風亮節。」
「他們只會把你當成是用爛的腐肉,像蒼蠅蛆蟲般,往你身上爬,拿世間最惡毒的言語诋毀你,譏諷你,恥笑你。」
「公主,你當明白,不入世人眼,活着便是世間最痛苦的事。」
我忽然擡眸問他:「蕭津逸,你知道你為何生得矮小嗎?」
他抿緊嘴唇,似料到我将說出難聽的話來,臉色先一步變得難看起來。
我嬉笑,眼裏泛起淬毒的光,挑最傷人的話,刺痛他道:「因為陰暗鼠輩,不配高壯,你天生就該是任人唾棄的矮子!」
「公主,若我是你,便不會逞口舌之快。」
因為憤怒,蕭津逸脖子上原本并不明顯的青筋驟然鼓脹成深色,随着加重的呼吸,不斷搏動着,像要爆開一般。
我看到後,只覺痛快。
然而,并未痛快多久。
他抽出皮鞭,往我身上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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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皮鞭帶刺,抽在身上,拔出去的瞬間,将肉也剜出去一坨。
我痛得慘叫。
他每抽一鞭,便數一個數。
抽完十鞭,停下來,勾着笑,同我說:「公主,今日十鞭,明日二十鞭,一日日增加,看你能熬到哪一日?」
我渾身火辣辣地疼,卻仍有力氣拿話噎他:「梁春嫣什麽都沒告訴我,如今她被你害死了,你想要的東西永遠也別想拿到,你爹只會覺得你是個廢物。」
蕭津逸被我氣得胸膛上下起伏,憋半天,才森冷冷道:「公主,你說話真難聽,等你哪天說了實話,我先割掉你的舌頭,再将你的嘴巴縫起來,我要親耳聽一聽,你的慘叫聲是不是跟你說的話一樣難聽。」
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旁邊的刑具,随手挑起一樣,對着我比劃:「公主,我還想知道,你和梁春嫣,誰的骨頭更硬?」
他最終挑了長釘與鐵錘,拿鐵錘将釘子敲進我的指甲縫裏。
我痛得幾度暈厥過去。
又被他用鹽水潑醒。
如此反複多次,他拽住我的頭發,迫使我不得不向後仰起脖子。
「公主,你當真不願說出那封信的下落?」
「莫要逼我。」
「我對你的那點子耐性,已經快要消耗殆盡了。」
我已經沒有餘力,連呼吸都淺弱了許多,身體宛如被拆成了很多塊,每一塊都尖嘯着痛苦。
我真想知道,梁春嫣到底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緩了好幾口氣,我才有力氣掀開眼皮,眼神冰冷,看着蕭津逸:「我告訴過你的,是你自己不信。」
蕭津逸道了一聲好:「既如此,公主便莫要怪我親手送你進人間煉獄。」
我看清了他眼裏的狠辣。
其實并非不害怕。
我甚至相信他先前所言,活着經受的痛苦,比一死百了,要難熬得多。
可是,在真正死之前,哪怕最後一秒,我永不背棄自己。
我有未完成的心願,有未實現的承諾,有埋在心底的希望。
它們吊着我的命,讓我永遠背對死亡,迎着生路前行。
哪怕生路逆風,遍布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