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黑尾蝶(二)

第29章 第 29 章 黑尾蝶(二)

第二十九章:黑尾蝶(二)

眼看着它越飛越遠, 薛均安幾次三番伸手去夠,試圖将那只妖孽的蝴蝶捉回鐵盒。

哪知那只蝴蝶仿似全身長滿眼睛,機警的很, 每次都靈巧的躲開了她的捕捉。

黑色的長尾劃過天際,搖搖欲墜飛向上空, 于細膩的微風下, 在百獸園內的至高處懸停, 宛如稀世的珠寶,散發着幽幽的暗藍光。

有一瞬間,薛均安愣了愣神, 好似靈魂出竅般, 被那蝴蝶吸引了神智。

只是一秒, 薛均安趕忙避開視線, 奮力搖頭。

而待到她重新看向那只蝴蝶時, 它正在蛻皮。

無數顆閃閃的銀色粉末脫落而下,如銀色瀑布映入眼簾, 美不勝收。

美麗的東西往往是危險的。

“哐當”一聲。

絕美的景象不僅吸引了薛均安的注意力,同時也吸引了一大批鬼迷心竅的動物。

以巨虎為首的一大批動物,眼中閃爍着暗紫色的光, 正用自己的身體猛烈撞擊百獸園的鐵欄杆。

那聲響很大, 馬上引來宮中人的圍觀。

最先發現百獸園暴/亂的是個入宮沒多久的太監。

猛獸圍住一人,虎視眈眈想将她吞進腹中的場面着實不多見, 小太監被吓得不輕,直接一個屁/股墩兒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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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好吸引了老虎的注意。

兩者對視的那一秒,小太監半跑半爬,踉踉跄跄離開了此處,口中大叫着, “不、不不不好啦!快、快快來人吶!”

本就很細的嗓音在此刻變得比平常還要尖銳萬分。

看着小太監屁滾尿流的背影,薛均安無奈的嘆了口氣,視線最終停在已然掙脫鐵欄的雄虎身上。

看來,在後援趕來之前,得靠她一個人頂一頂了。

這般想着,薛均安陡然間冷下臉來,眸光宛若鋒利的刀刃,直射在雄虎身上。

她勾了勾唇。

指尖快速在空中畫了個圈,随即冒出綠色的幽光。

女人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口中念到,“區區蝼蟻,你可瞧好了。”

而後,随着她指尖變化複雜的動作,薛均安一手指着萬獸中心,另一只手托住手肘,“八表同昏,平陸成江!破!”

語畢,那群猛獸甚至還未能近得了她的身,就被巨大的沖擊力撞在了假山上。

“哐當”一聲,山體崩壞,從中間裂開,慢慢延展到表面。

一如那群被打傷的畜牲,血液從五髒六腑噴湧而出,哀鳴不止。

好在薛均安也沒想做的太絕。

畢竟,她可不能親手将她苦心經營的柔弱賢妻形象毀于一旦啊……

一招結束,大多牲畜都被傷了個半殘。

薛均安及時收手,穩了穩內力,等待援兵到來。

她慢慢走到為首雄虎面前,掖起裙邊,慢條斯理蹲下/身,笑眯眯看着老虎的眼睛。

那虎似乎也意識到眼前之人絕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般柔弱,目光逐漸從侵略轉變為驚恐。

它背靠假山,癱在地上。

眼看着薛均安越靠越近,無力的四肢動彈幾下,想回到原來的栖身之所。

下一秒,薛均安溫柔的擡起手來,輕撫它嘴角的血跡。

雄虎很有靈性的愣住了。

呆呆看着薛均安添油加醋将牲畜的血液沾在她白淨的臉上。

這臉蛋若是太幹淨,可是要被懷疑的。薛均安想。

也就是這走神的片刻功夫,一只蠍尾蟲已順着女人裙邊的弧度,神不知鬼不覺爬上她白到有些泛紅的腳腕。

沒給她反應的時間,蠍尾蟲咬住她的腳踝,狠狠蜇了下去。

劇痛傳來,薛均安“嘶”的一聲倒吸一口涼氣,豎起手指,三下五除二施法擊退蠍尾蟲。

蠍尾蟲慘死在地上。

可她殊不知,蠍尾蟲只是個引子,忙着查看腳傷之時,一只山貓趁機朝她撲了過來。

意料之外的展開讓薛均安下意識瞪大雙眼。

“小心!”

好在有人從身後一把扶起了她。

腳腕無力疲軟,薛均安一下子癱倒在對方懷裏。

在看見段堯的臉,薛均安一愣,皺眉,“你……”

段堯看都沒看她一眼,眉目淡淡,“奉太子殿下之命,即日起回宮恢複太子殿下貼身侍衛一職。”

說罷,他随手一丢,将她抛向一邊。

薛均安安穩落地,想起什麽。

段堯……

等等!

段堯在這兒,那他的主子也一定在這兒!

薛均安忽地擡眼,不動聲色朝四處張望。

果然,在不遠處的涼亭裏,她望見徐讓歡的身影。

男人一襲玄衣,懷中惬意的抱着一只黑貓。

修長的手指溫柔的撫摸着它毛茸茸的腦袋,徐讓歡悠閑自得的隔岸觀火。

薛均安心裏“咯噔”一聲。

他是何時來的?

又是從何時開始看着她的?

沒等想明白,一大幫侍衛趕來,将百獸園裏外圍了t個水洩不通。

禦前帶刀侍衛長看見薛均安失魂落魄的模樣,還以為她被百獸園怪狀吓丢了魂,關切的将她拉到一邊,“太子妃娘娘怎會在這裏?您可有事?”

“無妨。”薛均安搖搖頭,視線還是落在徐讓歡身上。

二人視線遙遙相對,撞上的瞬間,徐讓歡譏笑了聲。

待到躁動的畜牲被全部制伏,侍衛長又過來薛均安身邊,詢問她可知曉為何野獸突然暴動。

薛均安豎起一根手指,指着上空,“因為那只……”

“蝴蝶”二字還未說出口,一個黑影陡然間出現。

此人身穿绛紫色的長袍,頭上戴着鬥笠,在這妖怪橫行的亂世中,宛若一個騰空出世的武林高手。

神秘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蝴蝶重新抓回了鐵盒,接着腳踩湖面,蜻蜓點水般跨過水道,來到徐讓歡身處的涼亭。

鶴丹笑眯眯的跪在徐讓歡身前,将蝴蝶獻上,“早就聽聞中原男子相貌出衆,舉止不凡,如今一見,太子殿下果真屬仙品。”

彼時,徐讓歡還不知其身份,看都沒看她一眼,抱着黑貓,反身朝薛均安的方向走去。

鶴丹跟上前,聲裏帶笑,“太子殿下不記得我了?您之前與我可是有過書信往來。”

徐讓歡停下腳步,偏頭睨她。

鶴丹下跪行禮,“臣,東淵國國師,鶴丹。拜見太子殿下。”

徐讓歡緘默一瞬,移開視線,“段堯。”

“帶貴客好生歇息。”

段堯收起佩劍,一路小跑過來,“太子殿下,那您……”

“我還有要緊事。”徐讓歡冷冷回答,随後偏身來到薛均安身邊,一臉緊張,“夫人可曾受傷?”

他俯身垂眼,心疼的看着她受傷的腳腕。

微涼的手指觸及她的腳踝,薛均安吃痛的往後縮了一下。

徐讓歡臉色驟然變了變,未等薛均安說什麽,就将她攔腰抱起,“怪我,從今往後,徐某定不會再留夫人一人獨自面對這險境。”

至于他在說什麽,薛均安壓根兒沒聽。

反正這話也不是說給她聽的。

女人順勢雙手摟住他的後脖,生怕他發瘋,将自己丢進河裏。

距離一下子被拉得很近,徐讓歡湊近她耳邊,聲線恢複一如既往的陰冷,“我們的賬,且等日後再算。”

薛均安一肚子委屈。

算賬?

什麽賬?

把蝴蝶放出來的賬?

薛均安皺了皺眉。

不是吧?

這也怪她?

分明怪那四公主的刀劍無眼。

不過……貴客?

經過鶴丹和段堯身邊,薛均安悄悄打量了下這個毫無征兆出現在宮中的“稀客”。

她抿抿嘴。

究竟是何等身份高貴之人才能叫徐讓歡稱得上為貴客?

徐讓歡冷笑一聲,“薛姑娘膽子真大,如今,已經敢在我說話的時候公然走神了?”

薛均安回過神來,小小聲說,“妾身不敢。”

徐讓歡沒再說什麽,只是抱着她,一言不發走回東宮。

他身上的體溫很涼,涼到薛均安想逃離他的懷抱。

這個願望在回到東宮時實現。

關上門,徐讓歡直接将她摔在地上,居高臨下睥她,“為何将黑尾蝶放出?”

質問的語氣讓薛均安很是不爽,不過,她還是一五一十将緣由告訴了徐讓歡,并且裝出一副梨花帶雨的委屈模樣。

怆然淚下,我見猶憐。

徐讓歡俯下/身來,食指挑起她的下颌,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原來是徐某錯怪夫人了。”

指腹溫柔的抹去她臉上的血液,徐讓歡垂頭看着她白皙的腳踝。

準确來說,是白皙腳踝上的兩個咬痕。

“夫人的傷,該如何是好呢?”徐讓歡慢條斯理說,“蠍尾蟲的毒素無人不知,可縱覽這皇宮中大大小小各人,究竟哪一位才配得上為夫人将毒素吸出來呢?”

徐讓歡佯裝苦惱,實則換上警告的語氣,“夫人亦知,我的東西,是不允許旁人觸碰的。”

薛均安沒有說話。

“知道該如何做了?”徐讓歡問。

薛均安擰眉。

徐讓歡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

他無非是想告訴她,憑她現在的身份不配讓他親自将毒吮出來,而作為太子妃,他亦不允許其他人和她有肌膚之親,有失顏面。

所以,能幫助她解毒之人只有一個。

只有她自己。

薛均安淡淡的說,“明白。斷然不能讓妾身的血污染了您的心上人,可不是?”

空氣安靜幾秒。

徐讓歡松開她的下巴,不置可否,“明白了就好好執行。夫人也知,這宮中不止一雙眼睛在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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