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新帝(三)
第45章 第 45 章 新帝(三)
第四十五章:新帝(三)
回憶起幾小時前與徐馥君的對白, 徐曼月只身躲在一群将士後邊,見此情狀,小臉煞白, 連頭都不敢擡一下,更不敢去看徐讓歡的眼睛。
不知怎的, 她總有種錯覺, 覺得她心心念念的讓歡哥哥正看着她。
事實确實如此。
目光緩緩從徐曼月身上劃過, 轉回徐馥君臉上,徐讓歡面無表情看着準備造反的徐馥君,又垂眼盯着遺诏, 反問, “這字跡不像是父皇的啊……莫不是, 四妹僞造的吧?”
誠然, 他壓根兒不相信徐勝那個終日溫飽思淫/欲的蠢貨會留下遺诏, 畢竟在他那顆自私迂腐的腦袋裏,除了他自己之外, 皇位落到誰手裏都一樣。
徐讓歡此話一出,徐馥君還沒慌,徐曼月就先自亂陣腳。
女人心頭一緊, 手中鼻煙壺一抖, 直接落地打碎成片。
清脆的聲響很快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她身上。
無異于不打自招。
空氣凝固,至靜到一根銀針落地都聽得到。
徐曼月将腦袋埋得更低, 俯身去撿時,小小聲嗫嚅着,“我一時手抖……失、失禮了。”
屆時,薛均安居高臨下,俨然一副東宮女主人的做派, 冷冷說,“太子殿下說的沒錯,現在遺書真假不明,我看何人敢質疑太子殿下之位!”
看看薛均安又看看徐讓歡和段堯,徐馥君不甚在意的聳肩,“罷了。”
她将遺诏塞回腰間,笑,“看來今日的和談是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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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我們來日方長。”徐馥君牽起馬,一躍而上,吩咐身邊随從道,“我們走!”
她是一位合格的女将軍,可細細想來,卻并不适合委以“皇帝”的重任。
大臣們面面相觑,最終沒有跟上徐馥君的隊伍,“四公主,老臣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追随太子殿下。”
是啊,相比将六歲不谙世事的少年捧上高位,還不如讓溫文爾雅無陋習的太子殿下成為新一代明君。
“你們!”沒想到忠臣反水,徐馥君氣極反笑,“哈哈哈!好啊,一群老不死的東西,這個時候當牆頭草?”
大臣們沒敢擡頭。
“好好好,那就随你們吧!”徐馥君大吼道,“願意聽我號令者,我們走!”
最終,一半一半,兩方勢均力敵。
徐馥君走後,老臣們趕忙向徐讓歡獻媚,“太子殿下恕罪,微臣本就是站在太子殿下這一邊的,微臣早就發掘那遺書有詐,特意潛伏在四公主身邊找線索。”
“是嗎?”徐讓歡問。
其實他根本不信他們的話,假得很。
但他還是微微笑着,“多謝各位大臣們。”
“若是徐某繼位,日後定少不了諸位大臣的好處。”
“是。太子殿下就算是不說,老臣們也會盡力而為。”聽到想聽的話,大臣們紛紛喜笑顏開,“那老臣們且先下去了?”
“嗯。”徐讓歡點點頭。
再然後,偌大的東宮陡然間從人聲鼎沸變成空無一人。
徐讓歡眉目淡淡盯着薛均安瞧,“夫人真好,竟會在旁人面前為我說話。”
這話裏藏着幾分甜蜜,但偏偏語調語音和“甜蜜”二字可以說是毫無關系,反而聽出幾分譏笑嘲諷的味道。
薛均安有些不明所以的擡頭看他,愣了愣,說,“那是自然。夫君的事便是妾身的事。”
徐讓歡面無表情,似乎是對她的回答不滿意。
她想了想,又說,“妾身愛之入骨,自然要在外人面前護着夫君些?”
緘默一瞬,徐讓歡轉過身去。
他老謀深算,藏匿極深,
薛均安略遜一籌,也就沒能注意到,他嘴角勾起的那抹淺淺笑意。
*
距離徐馥君造反之時過去沒多久,徐曼月被邀到東宮坐坐。
段堯說,太子殿下有事要和她商議。
徐曼月去了。
可準确來說,徐讓歡讓她去的地方并不是東宮,而是東宮附近的一間密室。
如今地牢被發現,總要找個新的的。
直白的說完想說的話,徐讓歡漫不經心逗起黑尾蝶。
留徐曼月一人坐在椅子上,面露難色,“讓歡哥哥你……”
兩根蔥白手指交織在一起,充分暴露她內心的緊張與不安。
“你就別為難我了,我真的沒有串通皇姐假造遺書。”徐曼月如坐針氈。
話音落下,男人緩慢的轉過身來,笑得異常溫柔,“哦?是嗎?”
他緩慢靠近她,俯身,修長手指勾起女子因害羞而垂下的下颌。
四目相對,男人溫溫柔柔的問,“五妹好像沒能搞清楚狀況。”
“什、什麽意思?”他那雙桃花眼實在勾人,徐曼月愣了愣神,移開視線。
“我并不在意這遺書究竟是不是你僞造的。我只是想找一個願意承認自己僞造遺書之人。”
徐讓歡慢條斯理的。
這下子,她才終于明白他的意思。
他這是想犧牲她……保全自己的皇位?
不,讓歡哥哥不是這樣無情的人。
她垂着腦袋,用最窩囊的語氣說出最強硬的話,“讓歡哥哥你別逼我了……”
她雙眼緊閉,憋足了一口氣,一股腦兒說,“你再這樣,我就到大家面前揭發你!”
語畢,她感覺到男人停在她下巴上的手指頓了下,而後緩慢松開。
徐讓歡走到一邊,笑着看她,“诶呀,原來我可愛的五妹竟這麽不近人情。居然還要揭發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徐曼月有些慌張,連忙擺手解釋道,“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麽?”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徐讓歡一聲令下,打斷她,“段堯。”
下一秒,段堯拿着幾樣她從未在宮中見過的東西進來。
“是。太子殿下有何吩咐?”段堯眼神空洞。
徐讓歡緩步靠近些,拍拍他的肩,“你知道該幹什麽。”
段堯身子骨一僵,抿了抿唇,“太子殿下這次……不親自動手嗎?”
“不了。”徐讓歡笑,“我最近喜歡用鏈條。你刀法不熟,這次便交給你練手了。”
說完,徐讓歡頭也不回,轉身離開密室。
段堯停在原地,頓頓的喃喃道,“謝太子殿下,給奴才練手的機會。”
徐讓歡走後,徐曼月看着段堯,一臉警惕,“你要幹什麽?”
段堯看着徐曼月,沉默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公主殿下,請恕奴才冒犯了。”
“放開我!你要幹什麽!”徐曼月被段堯一把拉住胳膊,瘋狂掙紮起來,“我可是堂堂五公主!你給我拿開你的髒手!不準碰我!”
绫羅綢緞金貴細膩,落入手中之時,叫徐曼月顯得多像一條掙紮不止的魚,滑膩又難掌控。
可即便五公主再可憐,徐讓歡的吩咐,段堯也是不敢不從的。
她逃到角落裏跪下,掌握事态後用近乎祈求的口吻,“求求你,放過我吧。”
“求求你……”
“求求你了……”
遙遙相望久久,段堯嘆了口氣,丢下手中短刀,拿了一根粗木棒,疾步向前。
無視掉五公主的每一聲求饒,他手起棍落,狠狠砸下去,将徐曼月敲暈。
“啊”的一聲,女人倒在地上。
看着她白皙額角滲出的血液。段堯重重嘆了口氣,跪在她面前,送入一劑麻沸散。
對不起,這是他能想到的,最能減少她痛苦的法子了。
徐曼月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因為一句氣話,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
那代價就是,有人拔掉了她的舌頭,她再也無法開口說話了。
劇烈的疼痛讓她暈倒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戲子在照顧她,那個被她命名為“徐讓歡”的戲子,在公主府照顧她。
“嗯嗯啊啊嗯啊啊?”是你帶我回來的?
她想這麽問。
陡然間卻發現嗓子裏發不出一點聲音。
怎麽回事?
幾乎是頃刻之間,她意識到什麽,身心雙重打擊叫她眼中飽含淚水。
她的舌頭……
女人伸手探進口中摸索。
沒有……她沒有舌頭了!
胸口劇烈起伏,徐曼月掙紮着發出幾道聲音,兩手抓住戲子的胳膊不妨,嗯嗯啊啊說個不停,看起來是在向他求救。
她以為我是來救她的?
戲子不動聲色冷笑了下,而後換上一副悲痛萬分的表情,一把将她攬入懷中,“對不起月月,怪我,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削瘦的下巴抵在女人脖間摩挲,紮得她很是難受。
她撲騰幾下。
男人将她壓制住,“月月,不管你變成什麽t樣子,我都會全心全意對你好的!你今生都是我的妻!我定對你不離不棄!”
她說不了話,他也不想聽她說話。
于是她只能聽着。
豈料下一秒,男人勾起她的下巴,一改往日甜言蜜語,威逼利誘道,“月月乖,聽話。咱們好好聽太子殿下的話,就不用受苦了。”
徐曼月怔住。
戲子繼續說,“其實太子殿下對你已經很好了,月月,太子殿下可是專門找禦醫拿來了麻沸散,這才讓你免去被拔舌的痛苦呢!否則你這麽怕疼,可能已經被疼死了呢。”
……惡魔。
豆大的血淚滴落在地,女人痛苦的閉上眼睛。
你們都是惡魔!
與此同時,徐讓歡也沒閑着。
第一個計劃萬一不成,還需第二個計劃幫襯。
他命鶴丹為其尋了間更适合修煉的屋子,在此處繼續修煉東淵邪術。
皇天不負有心人,徐讓歡很快法力大增。
喜上加囍的是,鶴丹帶來好消息,“太子殿下,奴婢有好消息。”
“說。”徐讓歡坐在玉床上,眼也沒擡。
鶴丹笑眯眯的,“您可還記得奴婢之前向您提起過的‘赤霞卷’?”
“嗯。記得。”徐讓歡眉一挑,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鶴丹笑得花枝亂顫,“奴婢找到了它的下落。”
“那寶物現在……就在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