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去找更适合你的……

第16章 chapter 16 去找更适合你的……

南城繁華之地, 此刻滿眼霓虹。

寧書禾其實挺喜歡這兒,她從小就對人文氣息濃厚的地方好感,南城的雕塑、刺繡、建築,在整個華國都獨樹一幟, 小時候一有空就往這邊跑, 勉強也不算人生地不熟。

今天是周洪國負責她,一人承包了助理和司機的工作, 沒和傅祈年一起去, 自上回兩人争執過後, 別說電話,甚至連微信上都沒有交流過,知道他會來也是因為傅修辭的緣故。

最近一段時間, 她和傅修辭在生活上沒了交集, 也不再聯系,他偶爾會發些信息過來,寧書禾才被動回應。

譬如告訴她, 他已經督促傅祈年重新安排行程過來南城;又比如提起周穎和傅雲霆幾天前邀約寧钰重新商讨婚禮事項不歡而散, 問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寧書禾其實并不清楚, 傅修辭對這些事的了解程度,她對于他的示好始終保持着适當的警惕。

他畢竟是傅祈年的家人,雖然嘴上總是說站在她這邊,可到底是不一樣的,這些話不過是客氣而已。

照現在的狀态,若有朝一日這場婚約作廢, 她不想讓自己為難,也不想讓傅修辭為難。

她應下拍賣的邀請也是為這,可後續拜托傅修辭把傅祈年弄來, 卻是為了另一件事。

寧書禾提前了解過這次的賣品,昨天傅修辭也親自帶她過去看預展,她心裏暗自确認,沒告訴任何人。

還沒等到傅祈年,寧書禾先坐在後排觀摩,拍賣師兢兢業業介紹,她實在興致寥寥。

寧書禾感興趣的是展品裏唯一成套的海螺珠首飾。

反複确認,那曾經是媽媽的東西,卻也沒戴過幾次,後來因為應酬需要,這套海螺珠被當作人情送了出去,只是沒想到,兜兜轉轉現在竟被送到了這裏。

實在不算什麽有意義的東西,她只唏噓。

又過了約莫十分鐘,寧書禾才遠遠瞧見傅祈年迷茫了好一陣,左右問問,才朝這邊走過來,他勉強扯扯嘴角:“找了你好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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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祈年坐到她身旁,氣氛尴尬,借三分燈火看清她的模樣,他忍不住問:“可看上了什麽想要的?”

寧書禾聲音清脆:“有套海螺珠。”

見她還願意和自己說話,傅祈年輕輕松了一口氣:“想拍?”

寧書禾點點頭。

傅祈年來得臨時,就沒參加預展和調閱,于是找了圖片來看,從審美的角度他能夠理解為什麽她獨獨喜歡這個,正看得仔細,他聽到身旁的人突然開口:“那是我媽媽以前戴過的。”

傅祈年倏然一怔。

只能聽見她繼續說:“今天我想把它重新拿回來。”

懂得她的意思,傅祈年抿了抿唇,握住她的手,再轉頭看她,卻忽然發現寧書禾正看着他,眼底莫名帶些審視的意味。

傅祈年卻是低頭:“要是拍不到……”

“價錢出到位沒理由拍不下。”寧書禾笑了下,語氣很輕松。

傅祈年的心裏卻拉響警鐘,直覺寧書禾并非真的想要他替她出頭,他喉嚨微微發緊。

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走,身後是萬丈深淵。

那套海螺珠的序號排在中間,賣品介紹時,寧書禾就緊握着競價牌,餘光瞥見傅祈年也聚精會神地看着。

起拍價并不算太高,即使能拍下,也在她的心理預期內。

第一次加價,寧書禾鎮定地舉起競價牌。

有其他競買人再次加價,她緊随其後。

幾輪競價下來,只剩一位臉生的Absentee Bidder在委托競拍,對方沒有參與過其他賣品的競拍,似乎也是專程為這件而來。

競拍價已經開始翻倍,傅祈年小聲說:“書禾,再高就不劃算了。”

寧書禾眸色漸黯,不發一言。

“不如先讓給他,之後我們再想辦法。”

寧書禾并不着急,耐心問他:“還有什麽辦法?”

“私下裏怎樣交涉都行,書禾,把戰線拉長吧,別在一棵樹上吊死,哪怕他私下出價高于現在這個價格,也比再翻倍強。”

寧書禾沒說話,重新舉牌。

對方緊随其後。

只下一秒,傅祈年便強行按住她的手腕。

不過才幾秒,第一次敲錘。

寧書禾陡然一愣,傅祈年依舊沒松手,看着她搖搖頭。

只聽落錘确認。

最後的機會,錯過。

/

傅祈年接了通工作電話,簡單說了幾句便挂斷,再回頭看時,只見寧書禾尚還一個人站在原地,看不出情緒。

有人路過,打招呼。

寧書禾微微笑着颌首。

他看得出神。

她身後是挑高的全景落地窗,太陽已經開始落了,明霞為整個展廳渡上一層暖光,遠處薄霧冥冥,天色燦然。

再回過神,人幾乎都散了,只有寧書禾不知何時開始正毫不避退地看着他,神色平靜,卻好似疏離。

傅祈年快步走過去,牽起她的手:“沒事,我去打聽打聽那人的身份,你別着急。”

“我沒着急。”寧書禾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你不用去打聽了。”

“為什麽?”

“對方是匿名競拍,沒有身份信息。”

“這簡單,我去找三叔,他一句話的事兒——”

寧書禾微微蹙眉:“傅祈年。”

傅祈年愣了下,因她愠怒的語氣。

“你有沒有想過要自立門戶,而不是一直跟在三叔身後?”寧書禾看着他,目光中帶着些審判的意味。

傅祈年沒太明白她的意思:“跟着三叔有什麽不好嗎?”

寧書禾沒什麽想說的了。

傅祈年越來越迷茫,他t覺得今天的寧書禾狀态不對,又問:“你怎麽了?”

她沉默着。

傅祈年急躁道:“書禾,有什麽話咱們不能說清楚嗎?”

寧書禾反問,像是在确認:“真的要說清楚嗎?”

“為什麽不呢?”

“我以為我上回說的很清楚了。”

傅祈年解釋,“我……我今天本該去海城出差,可是三叔說你也會過來,說如果我來南城就能見到你,所以我直接放棄了這次出差機會,還被對接人一頓數落,就為了能過來見見你……”

寧書禾抿了抿唇:“所以呢?”

傅祈年愣了下:“所以,我不想再不明不白地吵架了,我們和好吧……”

寧書禾不由得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為了能來哄我,抛棄了工作和自尊,這就是你的誠意,所以我就不該繼續‘無理取鬧’,對不對?”

沒等傅祈年說話,她繼續道:“出差是你的工作內容,你去不去都和我無關,是你單方面的選擇,你選擇放下工作導致被對接人數落,傷的只是你自己的尊嚴,自尊這種東西只對你自己而言還算值錢,對我來說一文不值,我為什麽要感恩戴德?”

陳述的語氣,毫無情緒。

傅祈年臉色灰敗:“書禾,我沒聽明白你的意思……”

“我沒有什麽隐晦的意思,只是不想再為你的錯誤買單了。”寧書禾看着他,平靜陳述,“你之前沒有去看望爺爺,說是因為我沒和你一起去,我正當維護自己的利益,你覺得我在無理取鬧,卻能反過來共情傷害我的人,你不敢忤逆父母,所以只能由我來得罪。”

提及,話音稍頓,寧書禾沉沉呼出一口氣:“那天你的父母是抱着怎樣的心理接待我的呢?”

傅祈年握緊拳:“那天的事都已經過了這麽久了——”

“的确過去很久了。”寧書禾沒有生氣,再冷靜不過地注視着他,“你覺得我是你的未婚妻,所以只要說幾句好話哄哄我,把我哄高興了也就過去了。沒有道歉、沒有解決,就把這個問題撂在那兒,我過幾天就會忘記。”

委屈和仇恨,只會累積,不會消失。

她早就深刻體會過了。

提起這個,傅祈年明顯有些慌亂:“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就算——”

“傅祈年。”寧書禾微微蹙眉,“你到現在還覺得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嗎?你真的覺得你父母對我的态度僅僅是想在婚前給我和寧家一個下馬威嗎?”

傅祈年不說話了。

“好,那我退一步,現在的情況是我們還沒有結婚,以此為基礎,第一,他們即使再過分些,但只要當着你的面,歸根結底還是你們傅家自己的事。”

寧書禾的語氣很平靜:“你甚至都不能獨立處理好自己的問題,我并不覺得你有能力承擔起家庭的責任。”

她見過一個家庭裏合格的丈夫角色該是什麽樣子,所以知道傅祈年并不及格。

“第二,今天的事。”寧書禾沉沉地呼出一口氣,“你自诩理性、克制,讓我把眼光放得長遠些。”

傅祈年陡然一震。

“可我覺得你好懦弱。”寧書禾看着他,“你的勇敢只在吃喝玩樂上,面對強權和不公,你只會躲在角落,口口聲聲再等等,不過是你當縮頭烏龜的借口。”

空氣中寂靜無聲。

傅祈年望着她,腦子裏一片空白。

多麽夾槍帶棒的一段話,甚至是他沒能預料到的最壞結果,他沒有任何應對手段。

過了好一會兒,傅祈年問:“所以,你要和我分手嗎?”

寧書禾毫不猶豫:“是。”

傅祈年握緊拳頭:“婚約也要取消嗎?”

寧書禾無奈道:“如果這場婚姻真的只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我的确會這麽做,可惜并沒有那麽簡單。”

傅祈年自嘲地笑笑:“感情和婚姻竟然還能分開看待……”

“當然能,難道你不這麽想嗎?”

寧書禾也笑了一下,沒等他回答,再說:

“如果你不這麽想,就不會把這兩個問題分開來問,傅祈年,你好像也沒高尚到哪裏去。”

他甚至沒能反駁她。

成年人之間的關系,如果單靠感情來維護,那也太不堪一擊了,更何況這段感情本身就無法經受任何考驗,利益才是最堅固的紐帶。

她想要的結婚對象,要像她工作室裏擺放的那些獎杯和勳章,能讓她滿足,給她、給寧家帶來榮耀,她本以為傅祈年能做到,可現在看來他只是空有其表,占着唬人的tittle,實際上卻是個沒有任何含金量的野賽獎牌,幸好她現在只需要他的唬人tittle。

傅祈年陡然生出無地自容之感,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奇怪:“那我們以後……”

寧書禾的目光定在他身上,語氣涼柔:“我能接受形式婚姻,以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也能接受,所以你不必再為我付出什麽,也不用考慮我的感受,去找更适合你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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