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 23 在腐朽中沉淪……

第23章 chapter 23 在腐朽中沉淪……

寧書禾錯開視線, 向後退了半步,他身上的餘溫離自己遠了些,她的目光垂落,暫時還不想再次撞進他的眼睛:“三叔不會騙我?畢竟沒有白紙黑字, 到時候不認怎麽辦?”

傅修辭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問:“我要是不認, 你下回再這麽殺過來?”

寧書禾怎會沒聽出他的揶揄,但還是想确認一下:“我殺過來的話, 三叔就認麽?”

傅修辭笑了, 目t光與她交彙, 煞有介事地沉下嗓音:“嗯,那我可能還得再考慮考慮了,畢竟能讓你主動過來找我的機會不多, 錯過了可不知道還有沒有下回。”

聽完這話, 寧書禾不再說話。

有時候真想伸手把他的嘴堵上。

“不逗你了。”傅修辭再伸手拊她腦袋,正色幾分,再次開口時認真口吻, 又溫和不過, “一會兒你聯系你小姑, 讓她明天帶人直接去公司找我。”

說罷後,語氣一頓,又認真補充:“你也跟着去。”

聞言,寧書禾的神色微怔。

她很久都沒回應,傅修辭垂眸,看到昏黃燈光下, 她的睫毛像片在水面上漂浮的鵝絨,輕輕一顫,好似被水打濕, 但仔細看,她眼底十分清明。

像是意識到她的情緒,傅修辭動作一頓:“怎麽了?”

因他的詢問,寧書禾回過神,笑起來,聲音輕輕的,是一種易碎的清脆:“那我就再信三叔一次。”

方才一瞬間的落寞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傅修辭一時沒說話,确認她方才的反應裏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後,才笑看着她問:“這回不罵我了?”

寧書禾的表情可堪無辜,他也不主動提上回的事,她很快反應過來,傅修辭是在說她發布會那時的“大逆不道”發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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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即便是受惠于人的情況下,她也不願同流奉承,不想顯得過于谄媚,她沒說“沒有”,說的是:“不敢。”

“不敢……”傅修辭輕笑一聲,重複她的話,再站直了身子,低頭看她,再度确認,“想罵但是忍住了?”

“我沒這麽說。”寧書禾也淡淡地笑着,“是三叔自己要這麽想的。”

來之前預料本該走向不愉快的一次會面。

眼下說說笑笑的,氣氛很快便回暖了。

她以為傅修辭對她早已沒了耐心才會出此下策,可他似乎并沒要逼她到絕路的意思。

她果真看不懂他。

但似乎無傷大雅。

她記得周頌宜說的,且再看看吧。

傅修辭想要的,她也未必半點都給不起。

他不是說過嗎?

物超所值即可。

“那今後還躲我麽?”他的笑意因微醺而幾分沉沉。

寧書禾沒回答,自覺裝糊塗糊弄不了他,幹脆不說話了。

傅修辭笑道:“別像上回一樣說沒躲,我不年輕了。”

寧書禾擡頭,正對上她的目光,幽洸的燈光散落,模糊聽到遙遠的地方,有鐘樓報時,沉厚的鐘聲。

這會兒燈火親暖,她意識放松,半開玩笑道:“三叔上回說了些不清醒的昏話,我害怕,躲一躲好像也正常。”

傅修辭垂眸,聽不出情緒的語氣:“怕我還肯為了些破事過來找我。”

不理會他的揶揄,寧書禾也不反駁,只說:“畢竟有利可圖。”

語氣一頓,又笑着補充:“下次沒好處的話就不會再來了。”

“有什麽好處?”傅修辭低頭看着她,眼底止不住的笑意,“能見我算好處麽?”

寧書禾:“……”

浮浪。

不要理他。

傅修辭挑了下眉:“還沒回答我。”

“回答什麽?”

“今後還躲我麽?”

要命,她還以為是剛剛那個問題。

寧書禾反應一下,輕聲說:“以後三叔不再胡說,我就不躲。”

傅修辭卻笑意更甚。

都敢威脅他了。

/

傅修辭帶着寧書禾去包間裏和丁銘打了聲招呼,随後便去陽臺上打了通工作電話,丁銘給她倒了杯茶,兩個人握握手,他主動找起話題:“聽說下屆展在莫斯科?”

“嗯。”寧書禾答道。

“定了什麽時候?我好去參觀參觀。”

寧書禾笑着:“今年冬天。”

因得兩個人算半個同行,相談甚歡,丁銘笑說:“在米蘭的時候,你還真是半點面子都不給我留,我抱着一堆材料過去又灰溜溜地回來了。”

寧書禾有點不好意思,還沒回應,傅修辭自陽臺回來,拊她後頸,不等她反應,又很快放開手,往她身邊一坐,神色淡淡地看向丁銘:“聊得挺高興?”

瞧瞧,才哪兒到哪兒,就護上了。

丁銘一揚眉,故意道:“高興啊,我還正說呢,上回在米蘭,我跟主辦溝通了好幾天,結果人就看了一眼小書禾的作品,頭也沒回就定了,直接不理我了。”

聽清他這稱呼,寧書禾只覺得自己簡直頭皮發麻,表情一言難盡,低頭小口嘬起茶來。

傅修辭挖丁銘一眼,丁銘只當沒看見,又問她:“會打牌麽?我叫人再去開一桌。”

寧書禾搖搖頭,表示拒絕:“不了,你們玩吧,我就準備走了。”

“不多坐一會兒?”丁銘意有所指地問,“好不容易來一趟,下回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有人等得着急呢。”

寧書禾能聽出他的調笑,神色再平靜不過:“家裏有事,下次有機會再聚吧。”

傅修辭一直沒說話,看她的目光深了幾分。

寧書禾沒待太久,把手裏這杯茶飲盡,她靠近身邊的人,小聲說:“三叔,我得走了。”

傅修辭看着她,出聲問她:“怎麽過來的?”

“周叔送我過來的,他還在樓下等。”

“回家?”

“回公司,得去找小姑。”

說罷後她方轉頭,正巧撞進傅修辭看向她的目光,微微心悸。

今天一度以為他喝多了,所以才會擔心他說話是否算數,但眼下他看過來的時候,眼睛裏卻好似那樣清醒。

不知道他這樣看着自己多久了。

傅修辭沒留她,笑着:“嗯,我送送你。”

說罷便替她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

離開時有其他人打招呼,傅修辭懶得理,寧書禾考慮到禮貌問題還是一一回應,卻反倒被拖得寸步難行。

傅修辭微微蹙眉,表情有些忍耐的不快,三言兩語替她解決完這些人,徑直牽起她的手腕,帶她往外走。

寧書禾垂眸看着他搭在自己手腕上那只骨節分明的手,微微握緊拳,片刻又松開手指。

這次她沒有掙紮,任他拉着自己。

下了樓,出了院子,卻沒看見周洪國和車。

傅修辭松手,偏頭看她:“門口不叫停車,應該在後頭的停車場,我送你過去?”

寧書禾沒說“好”,但也沒說“不用”。

他笑了下,太明白她的想法,卻沒戳穿,手掌虛拊她的肩膀,給她引路。

從茶樓到停車場,要繞過兩條小巷,兩側是些老建築改建,很有年代感的一條路。

天氣很熱,傅修辭把她擋在牆後陰涼地方。

路上寂靜,偶有蟬鳴,傅修辭随口一問:“冬天會去莫斯科?”

“嗯。”寧書禾微微點下頭,“不過目前只定了大概的時間和場館。”

說罷後才注意到他被太陽曬着,她下意識伸手拉他袖子,讓他往裏靠。

傅修辭笑了下:“大概在什麽時候。”

寧書禾想了想,卻不能确定:“定了春節前,元旦後,還沒選出具體哪天。”

傅修辭又問:“祈年到時候也會去?”

寧書禾頓了頓,側目看他。

傅修辭也看着她,笑着:“怎麽。”

寧書禾錯開他的視線,回答:“他應該不去。”

“行,那到時候我過去瞧瞧。”不甚所謂的一句話。

寧書禾卻終于笑了:“如果他去呢?”

傅修辭挑了下眉:“不管他去不去我都是要去的。”

寧書禾淡淡地笑着,沒說話。

很難想象,自己竟這麽輕易就接受了傅修辭這般逾矩的言行,實話說,她并沒怎麽過分排斥他的觸碰和揶揄,不論他是認真的也好,是開玩笑也罷,畢竟論跡不論心,某種程度上,他的目的不也和她相同麽。

她先前幾次表明,倘若這婚熬到最後還是要結,她也能接受,但如果……

傅修辭能幫她體面地把這婚退了,她還是會很高興的。

他們這圈子裏,能完全接受自己的伴侶有別人的人不在少數,十有八九,但寧書禾絕不屬于這部分,她能接受形婚,能接受婚姻是工作,無非也是暫時走進死路自願蹉跎罷了。

可誰也不是天生下賤,自暴自棄地甘願在腐朽中沉淪下去。

若真有人有能力拉她一把,不管他有意無意目的如何,只要結果是好的,她都感激。

傅修辭跟她說,一條路走不通,就該試試別的。

那就試試吧。

總比在原地徘徊得好。

傅修辭把人送到地方,看見周洪國就站在車旁,寧書禾t走過去,向他介紹幾句,周洪國微微颌首,轉頭上了副駕駛。

寧書禾瞧見陽光投落在地面上,融合一高一低兩條清晰的影子,聽見頭頂浮着誰的聲音,微醺着的醉意:“上車吧,外面熱。”

她擡頭,對上他的目光,陽光之下,他的瞳孔呈現種琥珀般色調:“三叔也快回去吧。”

傅修辭笑了下,嗓音空曠:“嗯,明天見。”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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