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太過孤寂
第28章 chapter 28 太過孤寂
十月初, 寧書禾和傅祈年交流得頻繁了些,傅祈年正準備出發去東城,大件的行李早早地便寄了過去,東城那頭也有人接應, 無需過多準備。
不過周穎的意思是, 家裏人一塊去機場送送,畢竟以後各忙各的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團圓。
寧書禾先開車到了傅家的小樓, 幾個人再坐了傅家的車一同去, 周穎和傅雲霆許是也知道了他們兩個的事, 一路上表情都不鹹不淡的,倒是傅祈年主動扯了幾個話題,寧書禾也就跟着搭腔, 才不讓氣氛冷落下去。
周穎的臉色緩和一些, 才打趣說:“你啊,多操心操心自己,一個人在那兒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傅祈年笑說:“您要覺得我不能行的話, 就跟我一塊兒去東城吧。”
“誰有那閑工夫跟你去, 一天天的又是要工作又是要給你們張羅婚事, 我一個人恨不得分成三個跑。”
提及此事,傅祈年的話軸了一下,而後便是笑得不太自然了,寧書禾接着半開玩笑地說:
“伯母您就放心吧,以前在國外的時候,祈年不僅把自己照顧得好, 還有餘力把我養得白白胖胖的呢。”
聽了這話,其他兩人總算是笑着把這話題略過,但周穎還是忍不住囑咐:“東城那邊氣候潮濕, 家裏常讓人打掃打掃,衣服被子什麽的長久不穿不用也叫人曬曬,黴了壞了是小事,吸到鼻子裏傷身體是大事。”
傅雲霆也問:“住處和車都安排好了?”
“嗯,三叔都幫我安排好了。”傅祈年應道,“房子就是公司附近的公寓,走路就能到,車的話,就買了和我現在開的一樣的,開起來順手。”
“保姆呢?”
“也安排好了,已經去家裏收拾過了。”傅祈年有點煩躁,“三叔說用得不順手可以直接換,媽,您別問了,我能照顧好自己。”
“好好好,不問不問。”
滿打滿算不到一個小時的車程,沒多久就到了機場,周穎還是忍不住唠叨,傅祈年被弄得哭笑不得,最後提出要和寧書禾單獨說兩句,才清淨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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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禾淡淡地笑了笑:“一路順風,落地以後記得給伯父伯母發消息報個平安。”
“那你呢?”傅祈年問,“我也跟你報個平安吧。”
寧書禾一頓:“可以。”
“我爸媽……他們應該是知道咱倆的事了。”傅斯年似乎有些苦惱。
“我看出來了。”
“不過你信我,你讓我別告訴別人,我真沒跟他們說,他們倆應該是自己猜出來的。”
寧書禾點點頭。
她信。
他一向不會撒謊,不論是對她,還是對他父母,周穎和傅雲霆能從他平日的表現裏看出來并不是什麽難事。
“我走了以後,我爸媽要是為難你,你就告訴我一聲,我跟他們說。”傅祈年抿了抿唇,“你要是不想和我提,就去找三叔,三叔肯定會幫你。”
寧書禾被他這話吓得一嗆,連着咳嗽幾聲。
傅祈年一臉蒙,問她,還好麽?
寧書禾t随便扯了個理由:“沒事,這兒風有點涼。”
傅祈年左右看看,往風口的方向挪了半步,替她擋着,他低頭看她半晌,才猶猶豫豫地問:“書禾……”
“嗯?”
“咱們這算……好聚好散吧?”
寧書禾一怔,輕輕笑着:“嗯。”
“那我們以後,不論如何,都還是朋友對嗎?”
“嗯。”始終單音節的回答,寧書禾覺得不合适,又輕聲說,“以後有什麽用得着我的地方,直接和我說就行。”
傅祈年看了她半晌,忽地吐出一口氣,低頭看一眼腕表,再拖不得:“那我走了。”
寧書禾笑着點點頭:“拜拜。”
他握緊随身的小尺寸行李箱,卻沒動。
寧書禾覺得莫名:“怎麽了?忘什麽東西——”
傅祈年忽然看向她,苦笑一下:“書禾,我們抱一下吧。”
說罷後便張開雙臂,等她過去。
寧書禾猶豫片刻,還是上前半步,抱住他的一瞬間,傅祈年合手圈緊她的身體,融入骨血的力度。
胸腔隐隐發痛,無法呼吸,她微微蹙眉,下意識伸手推,卻全無用處,似乎是因為察覺她的掙紮,傅祈年更用力些。
沒持續太久,傅祈年輕輕松開手。
寧書禾微微吸了一小口氣,聽見他的聲音浮在頭頂:“再見……”
空曠得好似從遠方飄來。
她頓了頓:“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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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傅祈年過了安檢,寧書禾才轉身離開,周穎體貼地說送送她,問她去哪兒,她本想說準備去畫室。
江南區離這兒有些遠,今天是周三,她怕耽誤二位工作,便報了個近些的地址,再發消息讓司機過去。
到了自家的車上,寧書禾才松口氣,車外急速掠過一道道朦胧景色,她閉目養神片刻,又好似有所感地倏然睜開眼睛,手機鈴聲響起,有人打電話過來,看清來電備注,她稍稍坐直了身體。
“在忙麽?”傅修辭的嗓音裏好似粝着一團沙,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才稍好些。
“沒,剛從機場回來。”寧書禾解釋一句,再問:“你怎麽了?”
聽起來他好像是感冒了。
“去送祈年?”他沒回答她的問題,聲音清楚些,卻還帶着鼻音。
“嗯。”寧書禾語氣一頓,把話題重新拉回來,“你身體不舒服麽?”
“沒有。”他否認得倒是很快。
寧書禾抿了抿唇,确認一遍:“真的?”
那頭不說話了,但傅修辭像是克制不住,悶沉地咳嗽兩聲。
寧書禾不由地放輕了聲音:“……那你想要我去看看你嗎?”
那段靜默一瞬:“你不是去送祈年?”
“他三點的飛機,早就已經飛走了。”
“……”
寧書禾嘆一口氣:“發個地址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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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豫再三,寧書禾還是自己開車去了他發來的地址,和上回他尋那幾只古董瓷碗時留的是同一個,毗鄰北城最繁華的CBD的一座獨棟。
她突然想起來,幾個月前在那家酒館時,傅修辭說他家也在江南區。
現在來看,其實并不是。
快到時她再給傅修辭打了通電話,得了遠程許可,他叫她把車停進車庫,從院子裏的側門直接進來,門沒鎖。
擡頭向遠看,是繁華燈火,人間百味。
近了,是清風細雨,鳥叫蟬鳴。
雖是難得清淨,但放在這地界,有了對比,這房子卻未免顯得太過孤寂。
二樓的全落地玻璃被金屬百葉遮着窗,寧書禾站在鐵灰栅欄外看了半晌,也無法判斷裏面究竟有沒有人。
此時此刻外面豔陽高照,這裏卻只有死灰一般的靜。
拉開門進去,屋裏窗簾全拉着,也沒開燈,寧書禾掃見門口的開關,卻也沒碰,一片昏暗,她抱着包,脫了鞋和外套,踩着襪子進去,只尋着來源二樓的微弱光亮往上走。
寧書禾瞧了瞧亮光的那房門,裏頭傳來黯啞的一聲:“進。”
推門,房間裏只開了兩盞地燈,隐約能看清靛藍色的被子下有個人平躺着,聽見她進門的聲音,才翻身看過來,一只手伸到床頭按開燈。
寧書禾這才看清他,他正歪在枕頭上看着她,眉目倦怠。
空氣裏是淡淡的香薰味。
她走近他的床沿,蹲下,丢包在地毯上,伸手輕撫他的額頭。
沒發燒,體溫正常,臉色也還好。
手往下滑,在他的頸側停下,他的皮膚微微發熱,傅修辭歪頭靠着她的手。
他斂下目光,看她。
寧小姐今天沒過度打扮,簡簡單單的一套衣服。
他暗自揚了揚嘴角,側臉輕吻她的手。
寧書禾沒注意他的表情,也沒第一時間把手抽離,而是先詢問他:“量過體溫了嗎?”
傅修辭搖搖頭。
寧書禾轉頭,從包裏拿出自己方才買的一袋子東西,從裏頭拿出水銀體溫計,消消毒。
傅修辭挑眉。
寧書禾說:“張嘴。”
他果然不肯,還轉移話題:“買了很多東西?”
“不知道你哪裏不舒服,聽着你咳嗽又鼻塞,就買了些感冒用的東西。”不知道他是不是介意水銀溫度計不夠方便,寧書禾就耐心告訴他,“來得急,那家藥店沒有其他體溫計,你湊合湊合吧。”
傅修辭笑了聲,指了指床頭櫃的第二個抽屜:“裏面有。”
寧書禾動作一頓,打開抽屜,裏面有支額溫槍。
“……”她無奈,用額溫槍給他量了下。
36.8°C。
她放下心來。
傅修辭笑着拉她手臂:“坐過來吧。”
“在外面一上午了,裙子髒。”
“不嫌棄你。”
寧書禾撐起身子,轉身往床上一坐。
傅修辭問她:“不躺會兒?”
“……先不了。”寧書禾問,“還有哪裏不舒服麽?”
傅修辭搖頭,說話時嗓音低啞:“不用折騰了。”
“那我去給你倒杯水?”寧書禾方才就發現,他這樣,不僅家裏沒人,床頭連口水都沒有。
傅修辭沒說話,卻總算沒拒絕。
“有專門喝水用的杯子嗎?”
“沒,廚房裏随便拿一只吧。”
寧書禾點點頭,瞧見空調遙控器,把溫度稍稍調高了些才下樓去找廚房,挑了個不燙手的敞口杯子,接了壺熱水,兩手端着再上樓去。
回到房間,傅修辭已經坐了起來,寧書禾眯着眼睛一瞧。
她腳步一頓,愣在門口。
他沒穿上衣,被子只搭至腰部以下。
怎麽說,挺白的,看起來體脂率也挺低的。
她是沒想到傅總平時日理萬機竟然還有時間去健身,且效果顯著。
傅修辭靠着床,斜看過來。
寧書禾調整了一下狀态,端着水坐過去,鎮定地看他一眼,把水遞過去,叮囑一聲:“小心燙。”
傅修辭接過水杯,小口抿着。
她坐在床沿,餘光瞥見床側的沙發椅上搭着件襯衫,目光轉回來,不經意地往下看,再匆匆略過他的胸口,最終定在他臉上。
“三叔。”
“嗯?”
“我有個問題。”
“問。”
“你是一直沒穿衣服,還是剛剛聽到我要來的時候才故意脫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