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驕陽正好,林間的樹蔭也……
第45章 第 45 章 驕陽正好,林間的樹蔭也……
驕陽正好, 林間的樹蔭也遮不住那滿地的金箔,紅花之上被日光點綴,仿佛挂上了金色的珠子。
靈山的妖獸似乎全部彙聚在了此處, 等着一場他們妖獸族的盛世。
“出來了嗎出來了嗎?”
“沒呢, 這新郎怎麽也不見人啊?”
“對啊!阿鳶呢?”
“族長, 你兒子怎麽回事啊?”
老族長拄着拐杖, 輕輕一敲,笑罵道:“估計是進屋子裏找小白去了。”
“哎喲,雖然咱們不整人類那一套規矩, 什麽新婚新人不能見面啦,但是把我們一群人晾在外面,哼,等下我們可要灌他酒的!”
族長笑眯眯道:“灌吧灌吧, 這小子,随他去。”
“哎!出來了!”
一群人圍在江釉白的院子外面,張望着裏頭的動向。
只見房門從裏面推開,一道修長的人影從裏頭走出來, 紅色的喜服用不同的翎羽編織而成,華麗到這世間沒有一件喜服能與之相比,那是妖獸一族的賀禮。
江釉白貫穿素色, 到了上清宗更是只穿那一身銀白的弟子衣袍, 似乎不曾穿過這樣濃烈的顏色, 果然,紅色很襯他。
那張雪白的臉被滿身的紅襯得更加妖冶, 眼下的小痣如同朱砂輕點,繁雜的羽毛喜服穿在他的身上,卻仍舊将那身姿修飾得完美。
院子外的人看呆了, 沒一人出聲打碎這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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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下一秒,從屋子裏出來另一道身影,一道他們并不相識的身影。
那人同樣穿着一身喜服,與江釉白身上的一模一樣,大概是小了點,有些緊,但也能穿得下,甚至反而将那人的身材彰顯得淋漓盡致。
往上看,只見一張超凡脫俗的臉,即便一身紅衣也難掩那人身上清冷的氣質。
兩人并肩而立,般配至極。
好半天終于有人回過神來。
“耶?這人不認識啊?不是我們妖獸族的吧?我記得今天的新郎不是族長家的老二嗎?”
“對啊,阿鳶哪去了?怎麽新郎換人了?”
“族長,阿鳶呢?”
老族長急得敲了敲手裏的拐杖,卻找不到人:“怎麽回事?他們兩在搞什麽鬼?!”
“去找人!”
“呀,不過我看着這兩人也很般配嘛,那個新郎是誰啊?你們認識嗎?”
“小白應該認識,牽手了牽手了,我看小白也願意啊。”
“可是,白孔雀這要是和別人成親了,生出來的萬一不是白孔雀了,那多可惜。”
“你這話說的,好似小白和阿鳶成親能生孩子?”
“啊呀,我老糊塗了,倆小子都是公的,生不了哈哈哈哈。”
“所以……這親還結不結啊?”
衆人紛紛望向老族長,老族長抖了抖胡子,臉色難看:“當然不……”
“當然結!”一道聲音在衆人的身後響起,他們連忙朝後面望去,只見原本應當是新郎的慕霁鳶正淺笑地看着門口的兩人。
“阿鳶啊,你總算來了,快快快,你哥哥都要被人搶走了!”
慕霁鳶笑着對上了沈長川冷冽的視線,道:“他搶不走,哥哥只能是我的。”
江釉白看了慕霁鳶一眼,眼底的赤色重新爬了上來,他剛要上前,手卻被身側的沈長川狠狠握住,讓他沒能朝慕霁鳶走過去。
沈長川擡手,指尖泛起淡金色的光,點在江釉白的眉心,江釉白體內的玉牌似有所感,回應着。
江釉白緩緩蹙起了眉頭,一邊是被操控,而一邊想将他喚醒,他又被兩種力量擠得死去活來。
慕霁鳶看出沈長川想做什麽,出聲提醒他:“這結界與哥哥的妖丹相連,此處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用哥哥的記憶構成,若是哥哥想起什麽,這個結界便會坍塌,結界破了,你知道的,哥哥就死了,沈長川,你現在……”
“是想親手殺死他嗎?”
沈長川手上的動作一頓,而就是這麽短短一瞬的空隙,慕霁鳶的精神操控已占上風。
江釉白掙開沈長川的手,朝着慕霁鳶走去。
然而剛走了兩步,身後的人再一次握住了他的手腕,那人聲音清冷,卻帶了點無可奈何:“別過去。”
江釉白眸光微頓,慕霁鳶便在此刻開口:“哥哥,大家都等着呢,別耽誤吉時了。”
江釉白再次掙開沈長川的手,走向了慕霁鳶,同慕霁鳶并肩而行。
院子外的所有人跟在他們身後,朝着外頭布置好的空地走去。
唯獨剩下沈長川一個人,站在門口,像是不屬于這裏的外人。
慕霁鳶笑着看了沈長川一眼,牽住了江釉白的手,領着人便外頭走,有鳥雀妖獸銜着花瓣從空中灑落,那畫面浪漫又唯美。
慕霁鳶轉頭看向江釉白,道:“哥哥,你終于是我一個人的了,我們以後會永遠在一起的,對嗎?”
江釉白看着他,沒有說話,眼瞳中的赤色隐約閃爍着,好似在掙脫着。
但慕霁鳶沒有察覺,他緩緩靠近江釉白,俯身過去,眸光落在對方的唇上。
江釉白的唇有些薄,但粉粉的,像桃花花瓣,看起來就很好親。
他緩緩靠近着,将江釉白擁入懷中,就要吻上江釉白。
變故陡然而起,慕霁鳶的唇停在江釉白的唇邊,沒能吻上去,反而輕輕笑了起來,他擡頭對上江釉白垂落的視線,哪裏還有赤色,那琥珀眼瞳中一片清明,望着他甚至還帶着輕蔑。
慕霁鳶唇角滲出血來:“還是這樣的哥哥,更讓我喜歡。”
江釉白看着眼前的人,就像在看蝼蟻,眼底一點點染上瘋狂:“就憑你也掌控我?癡人說夢。”
慕霁鳶看了一眼紮在他心口上的翎羽,道:“哥哥真狠啊,都紮穿了,都快紮到你自己了。”
兩個人的身位貼得極近,翎羽的前端從慕霁鳶的心口穿出來,已經紮破了江釉白的衣服,江釉白卻不以為然:“那又如何?”
慕霁鳶笑了笑:“哥哥的意思是,願意和我一起死,對嗎?”
江釉白搖了搖頭:“我不想和你一起死,你可不配讓我陪上我的命。”
慕霁鳶有些委屈地問:“那哥哥為什麽一定要殺我呢?我哪裏惹到哥哥了嗎?是……不想和我成親?”
江釉白冷笑了一聲:“你殺了那麽多妖獸族人,這個問題未免有些蠢。”
慕霁鳶聞言,冷了下來:“因為他們?他們都是自願的,自願為了妖獸一族犧牲,哥哥難道不想讓妖獸一族活得自由嗎?你為了他們殺我,哥哥,莫非幻化人形太久了,把自己當成人,忘了他們人類是怎麽對待妖獸的了?!”
“什麽自願犧牲,我只知道,你為了你的野心,遲早有一日,妖獸一族會滅亡。”江釉白如是道。
慕霁鳶笑了:“哥哥可真是了解我。”
他說完,伸手抓住了還紮在他心口上的翎羽,就這麽往前一送,紮入了江釉白的心口。
江釉白的餘光裏,看到沈長川的玉牌極速掠了過來,他冷着臉,和慕霁鳶調了個位置。
那玉牌生生停在了他的身後,下一秒,他體內的玉牌與沈長川周身的玉牌皆盡數碎裂。
江釉白一愣,只見沈長川站在不遠處,神色冷冽,唇角有鮮血緩緩滲出。
那是本命法器折損的反噬。
怎麽會?沈長川的虛妄玉牌怎麽會突然碎了?只是他體內的碎了而已,玉牌本體怎麽也會跟着碎……
他有些難以置信地望向沈長川:“你……你放在我這裏的玉牌,不是假的嗎?”
沈長川眉眼間盡是悲戚:“用你的命,換我離開結界,這是你一開始就打算好的,對嗎?”
江釉白躲開了目光,有些心虛。
他雖然被慕霁鳶心神操控,但他知道這個結界,也知道如何破解,所以他确實一開始就想好了。
“我不死,結界不破,你一樣會死在這裏,與其兩個人死,不如只死一個。”
江釉白身形一晃,銀白的翎羽穿透他和慕霁鳶,他維持不住身體,正要倒下。
下一秒落在了那個冰冷的懷裏,梨花白的清香再一次包裹着他,不知怎的,重來一世,沈長川似乎每次都能接住他。
他笑了笑:“你是在彌補你把我打落懸崖的過失嗎?”
他快死了,重生這個秘密也無所謂了,就算沈長川聽不懂,也沒關系,他就當做沈長川就是在彌補好了。
誰知,沈長川卻道:“沒有彌補,我只是怕你再從我眼前摔下去,這一次,我不知道該如何救你。”
江釉白輕輕笑了笑,原來強大如沈長川,也有害怕的時候。
等等……沈長川剛剛說什麽?
他費力地擡眼,看向沈長川,對方眼底沒有一絲疑惑,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厲害:“你……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沈長川抱着他,輕聲道:“知道,我也記得。”
江釉白看着他,忽然笑了,一邊笑一邊任由鮮血從口中溢出。
周圍的妖獸在一個接着一個消散,結界也肉眼可見地在裂開,很快,這裏将不複存在。
江釉白看着那些早已死去的族人,每一個他都認識,可每一個他都不熟,包括老族長,他的父親。
其實要說熟悉,最熟的,還真就是慕霁鳶,畢竟那人天天都跑到山洞去看他。
江釉白看着沈長川,笑道:“其實,我最熟悉的人,應該是你,是你救了我,把我帶回上清宗,收我為徒,教我法術,朝夕相處。”
“所以,沈長川,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沈長川看着他:“你說。”
江釉白看了一眼他被沈長川握在掌心的手,那人的靈力自始至終未曾斷過,可明明對方自己也被玉牌反噬。
他道:“讓妖獸一族,免于人類的獵殺,還我們自由,好嗎?”
沈長川頓了頓,道:“這件事,你應該自己去完成。”
江釉白的意識開始模糊,結界也快徹底破碎:“我也想啊,如果我還能再重生一次的話……”
他的話逐漸微弱,最終閉上了雙眼,在沈長川的懷裏,如同沉睡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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