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哭包小狗 火焰之花

第45章 哭包小狗 火焰之花

沙發上, 江霁明左手搭在膝蓋上,右手舉着根逗貓棒,随意地在迪亞面前擺動。

小黑貓圓溜溜的寶藍色眼睛,緊緊盯着頭頂晃動的羽毛, 同時用後腿直起身子, 興奮地撲騰着小爪子。

葉峻從自家搬了一大堆食材, 把姜明這邊只擺了礦泉水、芒果和速食的冰箱塞得滿滿的。

他背過手, 一邊系着身上的圍裙,一邊悄悄朝客廳看去。就見姜明動作雖漫不經心, 眼神卻專注地落在那只貓咪身上,含着絲難以察覺的溫柔。

随着逗貓棒的舞動,小黑貓在他的腳下歡快地追逐着, 一人一貓,構成了一幅無比溫馨美好的畫面。

這讓葉峻的心頭又酸又漲,他萌生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要是自己也能變成一只貓,那該有多好。

貓可以毫無顧忌地在姜明的身邊撒嬌, 在他的懷裏享受溫柔的撫摸。在姜明專注于其他事情的時候, 輕輕蹭一蹭他的褲腳,就能引起他的注意。

完全不用在乎自己是否只是對方身邊,最不起眼的一個朋友。

葉峻渴望像貓一樣, 被姜明寵愛和關注, 成為他世界裏獨一無二的存在。

他輕嘆一口氣, 努力壓抑着內心的醋意和那荒唐的渴望, 卻發現自己的目光還是不由自主地落在姜明的身上,怎麽也無法移開。

“你在看什麽?”

聽到姜明的話,葉峻呆呆地眨了眨眼,發現一人一貓都已經停下動作, 齊齊看向他。

葉峻的視野裏,姜明又再次恢複為原來那張沒什麽情緒的臉。

而小黑貓背上的毛都炸了起來,惡狠狠地盯着自己,嘴裏咕嚕嚕地叫着,仿佛在譴責他打擾了它和主人難得的溫馨時光。

如果迪亞會說人話,那它一定罵得很髒。

Advertisement

偷看被抓包,葉峻有一瞬間的無措。他手指不自覺地絞着圍裙邊,眼神四處躲閃。

仿佛連同之前變貓的渴望也被對方一同知曉了似的,葉峻感到莫名得羞愧,一絲紅暈爬上他麥色的臉頰。

瞧着葉峻圍着黃色的柯基圍裙,一反常态,扭扭捏捏,活生生一副小媳婦兒樣,江霁明的嘴角抽了抽。

這是被誰上身了?

不過,葉峻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很快将那絲羞愧抛到腦後,從廚房探出身子,扒着門框問道:

“姜明姜明,你有什麽忌口的嗎?或者說,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菜嗎?”

聞言,江霁明頓了頓,便回了兩個字“随便”。

畢竟,他是一個很随性的人。

如果江雲銷在這,聽到這兩個字,他肯定就能知道,江霁明對食物的随性,僅僅只針對他自己做的東西。

他自己做什麽都能吃。

但是如果別人要特意給他做,那他就是一個嘴上說着“随便”,實則挑剔至極的人。

在這一點上,連江母做的飯菜也不例外。

他就是一個随性,但也任性的人。

然而,江家的人對他的這一點,都覺得很正常,認為做不出江霁明覺得好吃的菜的廚師都是廢物,可以立刻卷鋪蓋滾蛋。

江母很樂意每天為了江霁明研究菜譜。要不是江雲銷腿腳不便,他或許也要把自己的時間掰碎,鑽到廚房。

這邊的葉峻聽到“随便”二字,便開心地揚起眉毛。

他的腦回路慣常和別人不同,在他看來,“随便”也就意味着,他可以将自己最擅長的菜都做給姜明吃。

一想到對方會吃着自己做的菜,露出滿意的表情,葉峻就感覺心髒頃刻間就能化成一灘水,融入濃濃的蜜糖之中。

葉峻垂着頭,熟練地擺弄手中的食材。做菜時的他,視線專注,分外安靜。

圍裙緊緊地勒着葉峻的腰腹,勾勒出他有力的腰身,俯身之時,便會凸顯出他從脊背延伸而下的曲線。

随着油鍋發出“滋滋”的聲響,香氣漸漸彌漫開來,萦繞在整個廚房裏。

不知何時,江霁明走進了廚房,靠在門邊,注視着那道忙碌的身影。

細密的汗珠從葉峻的額頭滲了出來,但他絲毫不覺,依然全神貫注地進行着手中的烹饪,嘴角甚至挂着一抹笑容。

剛洗過澡的他,此刻新換上的白色T恤,已經被汗水浸透,露出些許肉色來。

在夏天做飯,是一件非常考驗人意志力的事情。

何況是江霁明家開得是客廳內的立式空調,冷氣進不了密閉的廚房。

葉峻絲毫未察覺門邊靠着的人影,單手握住鍋柄,輕輕一揚,色澤鮮豔的菜肴便落入盤中。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身後突然探出只手,夾起了一塊剛出鍋的紅燒肉。

葉峻此刻的心思完全不在那塊肉上,他感覺自己被汗濕透的背上,傳來絲絲涼意。

後脖頸處,又隐隐感到有溫熱的氣息拂過,冷熱雙重天,讓他的頭皮觸電般發麻。

那用筷子夾着肉的手,在空中停頓了一秒,便将筷頭對準葉峻的嘴。

“張嘴。”

嗓音低沉,帶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葉峻也很聽話地啓唇,咬住了嘴邊的肉。

但是,他忘記了,這菜是剛出鍋的。

一陣灼熱的刺痛感瞬間襲上葉峻的舌尖。仿佛被千萬只螞蟻啃噬一般,他的舌頭又麻又疼。

葉峻強忍下将肉吐出來的欲/望,這可是姜明第一次親手給他喂的東西。

他張開嘴,輕輕地吸氣,試圖緩解舌尖的疼痛,嘴角卻大大地咧着,轉頭興奮地說:

“謝謝裏(你)姜明,沃(我)好開森(心)。”

“不客氣。”

看着葉峻一副如熱極了的大狗吐着舌頭散熱的模樣,江霁明用手指關節蹭着自己的鼻尖,淡淡回應。

他這次确實是好心,只是忘了菜是剛出鍋的,很燙。沒想到葉峻居然硬生生咽了下去,有這麽餓嗎?

真是只傻狗。

愧疚嘛,當然是沒有的。他可是難得善良一回。

似是受不了廚房裏蒸籠般的溫度,江霁明很快回到客廳,靠在沙發裏刷手機,像個坐等吃飯的大少爺。

葉·小媳婦·峻将最後一盤菜端上桌,用圍裙擦了擦手,他做了整整七菜一湯。

“吃飯啦,姜明。這是我做得最最最完美的一次了,你快來嘗嘗看,保準你吃了下次還想吃!”

“不要吹牛,免得吹破了。”

坐在餐桌上,葉峻沒有立刻動筷,他眼巴巴地看着江霁明伸出手,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塊油煎豆腐,放進嘴裏咀嚼。

“姜明,怎麽樣怎麽樣?味道如何?合你的胃口嗎?”

瞧見江霁明仍然平靜無波的臉,葉峻一開始的底氣突然洩了,悻悻地又補充了一句話:

“不好吃我可以重做。”

瞥見葉峻原本亮晶晶的小狗眼,竟含上了一絲水光,江霁明無奈地放下筷子。

“又哭什麽?你是水做的?”

他發現,葉峻不僅是只麻雀犬,還是只哭包犬。

明明生得人高馬大,卻總是愛流眼淚。難不成他每次笑的時候,都是在偷偷地哭嗎?不然他的淚,怕是流不盡吧。

“沒有啊姜明,我才沒有哭!你看我的眼睛是被油煙給熏到了,”

像是被傷到了自尊心,葉峻忙用手胡亂地抹了抹眼睛,嘴裏嘟囔着,

“鄭阿姨明明說我的手藝絕對可以抓住另一半的胃啊...”

“我有說難吃嗎?”

沒關注葉峻低聲喃喃了什麽,江霁明夾了塊糖醋魚放進嘴裏,不緊不慢地接了句。

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葉峻做的菜,和他母親做的像極了。

若是江母在場,她一定會掩唇露出個溫柔的笑來,欣慰地說:

“當然啊,寶貝。因為,這是愛的味道。”

做菜的人,心裏想着自己愛的人,做出來的食物所蘊含的味道,能夠無聲地向品嘗者傳達自己的情意。

但江霁明并沒吃出這份感情,他只覺得味道還不錯,比他家廚師做的好點。

不過他也不想讓對方太得意。

在葉峻期待地問出“所以你覺得好吃嗎?”時,江霁明回了句“不難吃。”

本以為葉峻會失落地垂下腦袋,出乎意料的是,他激動地拍桌而起,自言自語:

“不難吃不難吃,那就是好吃!姜明覺得我做的菜好吃,太棒了!鄭阿姨說的果然沒錯,我的手藝還真是不錯啊...”

江霁明:……自信是好事,過度就是自負了。

吃完飯,葉峻自覺地跑去洗碗。

等他回到客廳的時候,就見江霁明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懷裏的貓,白皙的腕骨被黑色的毛發襯托得散發着瑩瑩的光。

壓下心頭再次湧起的嫉妒,葉峻在原地踱了幾步,就猛地坐到沙發上,将迪亞吓了一大跳。

餘光瞥到葉峻的江霁明,倒是早有預料,不過他沒有側頭,繼續伸手撫平貓咪被驚得炸開的毛。

葉峻的手在口袋裏不斷摩挲,然後掏出了一根紅繩。

紅繩的顏色有點陳舊,但是能夠看得出來,它被保護得很好,沒有一絲磨損的痕跡。

“姜明,這個送給你,是我臨時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說是臨時,其實葉峻早就想給了。

這位同學,給朋友送紅繩,是否有點太過暧昧?

002第一個表示不爽。

其實,人腦子裏想的是愛情,就看啥都是愛情了,系統也不例外。

它現在看誰都覺得對宿主大人圖謀不軌。

在這一方面,002确實真相了。

事實上,作為朋友,是可以互相送紅繩來保平安的,但放在兩個人高馬大的男生之間,就顯得有點怪異。

盯着葉峻手裏的紅繩,江霁明眼神有一剎那的複雜。

紅繩上還扣着一枚小巧的銅環。

這時,見江霁明沒什麽動作,葉峻又解釋了一句:

“這是我剛出生的時候,奶奶替我在廟裏求的平安繩。”

他沒說的是,當時求的是一對。另一根正戴在他的手腕上。

二人初次見面的時候,葉峻腕骨上的紅繩還空空如也。

現在,他背在身後的手腕上,戴着的那條紅繩,同樣也扣上了一枚銅環。

銅環看不見的背面,刻了一個“明”字。

而送給姜明的那根紅繩,上頭的銅環背面,刻着一個“峻”字。

這是葉峻的小心思,他賭姜明懶得細看。

聽到這是葉峻的奶奶給他求的平安繩,江霁明是想拒絕的。

這是人家給自己的親孫子求的,送給他不合适吧。

這話若是讓葉峻聽到了,他保準會不過腦地喊:

“這有啥啊,姜明。我奶奶,不就是你奶奶嗎?她如果還在世,一定也會很喜歡你的,把你當親孫子看!”

但是,如果葉峻真說出這樣的話,他得到的大概就是江霁明無情的“送客腿”。

“不合适。”

江霁明只說了這三個字,葉峻卻離奇地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慌張地說:

“姜明,你千萬別在意啊!這種紅繩,我奶奶當時年年給我求。我沒有十條,也有八條了。

這輩子,我保準都能平平安安的。所以,我想把這份平安,也分給你啊!”

希望你這輩子,也能平安順遂。

聞言,江霁明側過頭,看向說這話的人。

葉峻淺褐色的小狗眼,水潤潤的,在客廳的燈光下,明亮璀璨,無窮的期待如潮水般,從他的眼眶裏溢了出來。

收回目光,江霁明沒說話,只是懶洋洋地擡起手臂,示意葉峻給自己戴上。

看見這一幕,葉峻的胸腔裏,似乎飛過了一大群鳥兒,它們每一次振翅,都在他的心湖帶起陣陣漣漪。

雀躍如同春日破土的嫩芽,在他的心頭瘋狂生長。

他抽動着臉頰的肌肉,強行保持着冷靜,側坐着,小心翼翼地将紅繩系到姜明的腕骨上。

紅繩質地細膩,纏繞在白皙的腕間,似一朵盛開在冰原上的火焰之花。

江霁明忘記了,寺廟裏求的紅繩,一旦戴上了,就不能再解開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