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羔羊 目光

第7章 羔羊 目光。

稚京瞳孔微微放大。

她保持着仰視的姿勢,整張臉毫無遮擋的展露在刺眼陽光中,思緒一瞬間空白。

圓拱形圍欄前,安德森側身站立,眼簾微垂,目光落在稚京的眉眼上。

高位俯視,如同極不經意的一眼。

日光自然反射,流動的光影漂浮在他黑色襯衣上,斑駁閃爍。

眼前的一切像是短暫慢放的電影畫面。

直到瞳孔因為疲憊出現光線重影,稚京才眨了下眼睫。

視線裏景物顯得有些模糊,浮着一層散開的光暈。

日光濃烈,稚京顯露在外的皮膚開始微微發熱。

稚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和目光,即使這個距離并不遙遠,但已經在稚京目光所視的範圍之外。

她只能感受到安德森的視線,像是徑直的注視。

短暫幾秒對視後,稚京低下頭,彎腰撿起掉落的剪刀。

纖細的手臂擦過草地,綠景映襯,皮膚蒼白得毫無血色。

稚京拿起一旁的花籃,散落的金屬工具被她放回原處。

稚京動作顯得有些溫溫吞吞。

事實上她并不能習慣被人注視,尤其是情緒未知的視線。

身處某種極不适應的環境中,稚京會不受控制的放空思緒,肢體動作緩慢。

她感覺自己像是變成花園的景物,隐匿在不同的花枝中,被不經意地注視察覺。

在稚京所看不見的視線裏,安德森目光平靜地收回視線,轉向一側乖乖坐立的狼犬。

沒有任何情緒的注視,直至狼犬微微伏下身體。

稚京想拎起花籃起身時,原本靜立不動的忽然狼犬跑向右側,身體快速地穿過灌木叢,逐漸消失在稚京目光所視的範圍。

稚京疑惑地擡頭,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上方。

安德森已經離開。

她目光微頓,又緩慢收回視線。

稚京停在原地,思緒不可避免地想起昨天的夢境。

與真實事情發生變化的部分。

她微微捏緊手中的竹編花籃,低頭走向另一側。

或許是夢境與現實發生的事情重合,又或許是那只蛇帶給稚京的陰影,一種奇怪的情緒在稚京心底升起。

像是提前預知不好的征兆,因此産生莫名的不安感。

無法解釋。

稚京垂着眼睫走離薔薇花叢,瞳孔被遮在鴉色眼睫下,逐漸空洞。

也許只是長期的緊張不安而造成的錯覺,稚京想。

她捏着花籃的手緩緩放輕。

花園裏地形複雜,稚京并不能很好的判斷方向。

等稚京找到百合摘取結束,已經是四十分鐘後。

她拎着滿籃的白色百合走向玻璃花房。

濃烈的香氣充盈在稚京走過的石子小路,又因她的離開而緩慢淡去。

稚京走路時會習慣性的注視地面,偶爾聽到其它雜音,她才會好奇的擡起眼睫。

即将走到花房時,她聽到一個發音不太标準的喚聲:“稚京?”

她下意識地頓住,擡眸看向前方。

一位中年女士站在玻璃花房前,唇角含笑的注視着她。

碎花蓬裙前系着中長圍裙,灰金色卷發盤于腦後,頭頂系着白色沿帽,更趨近于中世紀女仆制服,看起來與古堡內的女仆制服有着明顯區別。

稚京目光微露疑惑,她頓在原地一秒,随後走上前去。

“您是在叫我嗎?”

對方微笑點頭,“是的。”

她看出稚京眉眼間的疑惑,主動開口解釋道:“是林頓管家讓我來交給你一件東西。”

她說着從圍裙口袋裏取出金屬方牌,細長的鏈條因重力徑直垂落,黑色方牌在空氣中蕩開輕微弧度。

上端雕刻的文字在晃動下若隐若現。

她笑着遞給稚京,溫和說:“姓名方牌,工作的女仆都需要佩戴在胸前。”

“方便認清名字。”

稚京擡手去接,金屬的冰涼感落在手心,很快被灼眼t的日光覆蓋。

圓形圖徽下,印刻着稚京的音譯姓名,金色英文下寫着一行小字,注釋着工作職位。

在她第一日見溫妮時,她就曾見過這個姓名方牌,只是她并沒有過多注意。

稚京目光微怔,随後收攏手心,小聲道:“謝謝您。”

她說完放下手中的百合花籃,低眸打開鏈條鎖扣,小心地佩戴于胸前。

方牌垂落,乖順的貼于制服面料前。

稚京擡頭看向對面的女士,眉眼間浮起很淺薄的笑意。

她的目光自然地掃過對方胸前,注意到方牌是背面在前,不能看到對方姓名後。她禮貌道:“第一次見面,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南茜。”

對方笑着回應,随後又接着道:“其實不是第一次見面......”

稚京聞言瞳孔微頓,神色略微疑惑地看向南茜。

她确認自己并沒有見過這張面孔,唯一有印象的是南茜這個名字,昨天溫妮似乎提起過。

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關于對方的記憶。

稚京小聲重複:“不是第一次見面?”

南茜點頭,目光注視着稚京回答:“你那天昏迷時,安德森先生安排我幫你更換衣裙。”

稚京回想起那條棉布衣裙,她舒展眉眼,認真道謝:“真是感謝,兩次見面都麻煩到您。”

她的杏眸中含着透亮的碎玻璃,語句咬字清楚,認真的像是從不犯錯的好學生。

南茜:“不用道謝,是我工作之內的事情。”

“聽家庭醫生說,你是因為營養不良昏迷過去,現在有好一些了嗎?”

南茜柔和詢問,藍色的瞳孔裏蓄着笑意,以及不動聲色的打量。

“好了許多。”稚京禮貌回答。

南茜輕輕點頭,又從圍裙口袋裏取出獨立包裝的曲奇餅幹。她笑着遞給稚京,說道:“昨天烤的小餅幹,希望你會喜歡。”

“以後有需要幫助的事情都可以來找我。”

稚京眨了眨眼睛,點頭時輕聲道謝。

南茜走離開後,稚京緩緩收回目光,她低頭,目光微怔的注視着黃油曲奇,過了幾秒後,她才将餅幹裝到罩裙口袋裏。

稚京彎腰撿起地面放置的花籃,随後走進花房。

在這短短兩天裏,她已經感受到了許多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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