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別走 拔、拔劍四顧心茫然……
第2章 別走 拔、拔劍四顧心茫然……
小賣部外面的小雨越下越急，劣質的玻璃窗戶上滿是雨痕，門口放的盆栽整整齊齊擺放一排。
店內。
周梨愣在原地。
拔、拔劍四顧心茫然……
周梨終于在社會上嘗到一次苦頭，盡管是簡簡單單換個腦回路打碎她幼小脆弱的思維。她犯了怵，原本想出頭化身正義之士，阻止這人一回，可萬萬沒想到結局竟是如此。
周梨不自禁握了一下拳頭。
小賣部大白天沒有開燈，只有門外透明窗內透進來白色亮光，并不刺眼卻剛好能照亮整個貨架，也巧妙地隐約掩蓋周梨的神情，不讓齊言發現端倪。
周梨在原地怔了一會，磕磕絆絆道：“沒、沒什麽事，我走了。”
小賣部門口沒有遮陽欄，周梨剛走出去便淋了一身雨，腦袋埋在毛巾下的小貓擡起頭，爪子捏着周梨的手臂，輕輕地喵了一聲，隐沒在雨聲中。周遭的冷空氣從遠方吹來，周梨不自覺空出一只手，掖了掖衣服領子，卻不想小貓正好往外一拱——
“喵嗚——”
貓爪濺起的雨水沾在周梨的褲腳上，洇了一片濕跡，空氣中潮濕的泥土腥味經久不散，小小靈巧的影子快速遠去，在一個拐彎處不見了蹤影，周梨往小貓逃竄的方向快速跑去。
怎麽跑了？！
下這麽大的雨，流浪貓感冒生病的話，如果沒有遇到好心人，是會被病魔折磨死掉的。
她可不願看到一個毛孩子在人間受苦受難，要想辦法領回家養着。
腦海中的念頭形成一個圈包圍着周梨，京南省的小縣城內本就是個小縣城，整體裝修并沒有一線二線城市那麽好，再加上學校附近又是老社區，很久沒有維修過了，水泥路上坎坎坷坷積滿水窪，花壇邊的碎石子零零散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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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濕的夏季，大街小巷中有腥味的風吹過。地面濕滑，倒映出天邊昏暗不清的全貌，周梨似乎是跑的太心急，路經拐角處時，腳下一滑。
“——哎呀！”
混濁的雨水洇濕了深藍色的校服，不少泥點子濺到周梨的臉龐、幾縷發絲上，她絆倒在地，隐隐約約的疼痛感下一秒才從神經傳遍全身，麻木的肢體支撐不了她起身，這時還在慶幸沒有嗆到鼻子。
看來下次要跑慢點，尤其是在惡劣天氣時。
冰冷的雨水沿着臉龐淌下，周梨準備先歇一下緩一口氣，再從地面上爬起來，視線中倏地呈現一只手。淺淺的白光背景下，格外惹眼。
指節幹幹淨淨，不染灰塵。
她愣了一下，随後擡起眼睛，漆黑明亮的眸子倒映出眼熟的少年。
——單肩斜挎黑色書包，一身白衣立身于天光前，眉眼如初，一只手拎着可樂罐，另一只手正朝着她跌倒的方向伸出。
這是……齊言。
剛剛在小賣部遇到的努力型熬夜補作業的……僞學霸，至于是不是學霸還不知道。
“起來。”
少年慵懶的嗓音在雨聲中格外清晰。
周梨呼吸頓了一瞬，不知道是不是雨下得太急的原因，嗆了一下，直直咳嗽。
“你……咳咳咳，你怎麽在這裏？”周梨抹了一把臉，語氣太過驚訝而忘記現在正要追趕小貓。
“路過。”齊言淡淡道，雨水沿着他白皙的脖頸，蜿蜒而下，沾濕衣領。
惜字如金。
啧。
這人話少得要命。
沒等周梨再次開口，齊言又道：“起來。”
厚重雲層泛起淡藍，金橘色的光束潑灑開來，穿過遠方兩棟樓的空隙，暖風微熏。
夕陽破雲而出，周梨就在這一刻搭上了齊言的手。
“謝謝英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人真好。”周梨睜大眼睛瞧他，一口氣說完，最後扯了半天才說出最後一句話。
手下他冰涼溫頓的掌心縮了一下，似乎要松手。周梨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身體重心猛然下沉，幾乎是下一秒垂直往地面上落地，她大腦有一瞬間的空白，原本以為再次跌倒在地，意料之外的是，齊言居然及時扶起她。
這就導致，周梨還以為再次摔下去時莫名其妙沒有痛感，低下頭才知道真相。
周梨狼狽起身，欲言又止。齊言只是輕輕瞟一眼她，“我最後扶你起來了，但這只是個提醒，你只要你不把作業這件事說出去，一切都好說。”
不得不說，這個叫齊言的男生還挺細致。周梨剛剛撞見作案現場，雖說是保密，但也只是對老師保密，沒說對同學們保密——有的班裏肯定會有喜歡打小報告的煩人精。
一切都好說。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她說出去，齊言會想辦法整她。
其實還是有點怵，但怕什麽？他又能怎麽樣？平平無奇的轉校生，還能把天翻了不成？
仗着這種硬氣在心，法力無邊的心态，周梨眼眸一轉，心生一計，像是猜到了什麽好玩的，又像是在試探一個轉校生會有什麽能耐。她一字一頓道：“我拒絕。”
花瓣上的雨珠順勢落地，眼前的少年将斜挎黑色書包往上一提，純白色的衣衫褶皺聚在一起，顯得腰細身板瘦。
他微微眯起眼眸，打量周梨許久。
周梨被他看得頭皮發麻，還以為準備幹架，遵循書上說的三十六計先跑為妙，一口氣竄到了小貓逃跑的巷子方向。
巷子角落堆滿了裝修廢棄物，裏面傳來隐隐約約的貓咪叫聲，周梨眉心一跳，很快認出了這是不久前逃跑的小橘。
身後沒有傳來腳步聲，應該是齊言走了。
周梨緩慢蹲下/身子，用手扒開幾塊瓷磚和塑料布，混合着塵土的雨水沾在她的手上，小貓叫聲越來越急。
小可憐窺見天光，懵懂的眼睛中倒映出周梨的身影。
雙手抱住小橘後，輕輕撫摸它的腦袋，周梨的動作頗為心不在焉，腦海中滿是齊言的身影，不停猜測他未來得及說出口的信息。
他要說什麽？
看起來欲言又止的模樣。
好奇心吊着她的心理，小橘這次沒有掙紮，反而在懷裏打哈欠犯困，掏出手機看一眼時間，正準備離開時，身後傳來一道撫人心扉的嗓音。
——“別走。”
周梨心口一跳。
齊言怎麽追過來了？
這個語氣，怕不是要找她幹架？
可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普通女學生……
論戰鬥力，實在是處于下風。
呼吸逐漸不穩，周梨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鼓起勇氣試圖回頭，對上了齊言如海底深不可見的目光。
大雨過後空氣潮濕，齊言纖長的睫毛上浮了一層淡淡的水霧，眸光朦胧，像是月夜中漂泊小雨的天光。
“或許我們，可以做個交易？”齊言輕輕說道，聲音漸漸消失在空中。
周遭雨霧蕩漾，耳邊響起齊言的聲音，周梨還沒有意識到現狀，好半會才從“齊言原來不是來找我打架的”轉變為“他居然還和我做個交易”的思想。
她眨眨眼，“什麽交易？”
“只要別告訴老師這件事，一切都好說。”
他重複了之前的話。
看來代寫作業對齊言來說，十分重要。
可是代寫作業，他圖什麽？又能賺幾個錢呢？
周梨不禁蹙起眉，愣在原地想了半天，齊言也很有耐心等了許久。深色系校服對于周梨這種臉型小巧的人，無疑是穿上了清純系的拍攝校園劇專用的服裝，襯得膚白，整個身子小小的，似乎能一把摟住。
在光下的杏眼含着水光，波光流轉，周梨對上t眼前少年的視線，久久不語，随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向前緩慢走幾步，兩人距離逐漸拉進——
齊言不為所動，深沉的目光對上周梨意味不明的視線，身旁花草的水珠浸濕白色衣衫，略微顯出骨感，手中的可樂罐子蹲在半空中。
下雨天的巷子，脫落的牆皮半吊着雨水，牆角長滿苔藓，星星點點的翡翠綠點綴在深黑灰色的牆上，街旁路燈蛛網密布，花壇邊的月季叢缤紛交雜，嬌豔欲滴。
周梨停下腳步，個子明顯比他矮一頭，距離近了，她難免要奮力仰起臉才能看到齊言的臉，但還是倔強地說道：“你剛剛看我走神了。”
齊言終于有了反應，可樂罐漸漸響起了鐵皮特有的音色，他指尖泛白，低下頭看着周梨，欲言又止。
狡黠的女孩雙手背後，瞪大了雙眼，笑得張揚，甜蜜的嗓音接上剛剛未說完的話：“——應該已經猜到我想要什麽了吧？”
“嗯？”周梨見齊言不為所動，輕哼一聲示意。
“講真，沒猜到。”對于周梨的故意靠近，齊言依然冷冰冰說道，甚至捏緊的可樂空罐子扔進附近的垃圾桶裏，鐵皮碰撞的聲音和雨聲混合在一起。
小賣部的屋檐下有雨水滑落。
周梨馬上變了臉，兩條細眉擰在一起，語氣也正常許多，“那你叫住我幹嘛？我想要的小貓已經抱在懷裏了。”
“代寫作業的費用，五五開。”齊言掀起眼簾，說道。
是陳述句。
像是料定了周梨會接受一樣。
可惜她對于零花錢這方面，只要足夠不求多就行了，于是周梨搖搖頭，很快腦子裏蹦出幾個字，“給我封口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