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售後 齊言,你怎麽看?

第9章 售後 齊言,你怎麽看?

周梨單手支起額頭,老式筆記本翻過來翻過去,愣是沒看出個所以然。

窗戶微微透出些光亮來,窗紗将燈光四分五裂,細細的光芒映在周梨的筆記本上,封面早已破損,塑料薄膜不成樣子,甲醛味道濃重。

她這個人有個習慣,無論是什麽設備或物件,含有密碼的通通設為生日數字,簡單好記,一般來說除了最親近的人,其他人不知道密碼。

于是周梨将生日數字一個一個按下去,布滿灰塵的鍵鈕凹下,“啪嗒”一聲,潮濕的木質腐朽味道散開,她稍微揮揮手,味道淡了些。

印滿桃粉色線段花朵的紙張皺皺巴巴,纖維暴露在空氣中,泛黃帶有水漬的字跡模糊不清、周梨翻了好幾頁,慢慢回想起來,前面記載都是小時候在哪裏撿到了一顆糖、小學生活中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爸爸媽媽帶她去哪裏旅游了等等雜七雜八的生活碎片。

她找到幾頁還算能看得清晰完整的日記,逐字逐句讀完後,不免勾起唇角。

原來小時候還有這麽天真的一面!相信手可摘星辰這種只存在于童話故事的事情。

再往後翻幾頁,周梨瞅到偏後半部分的頁數沒有被時光痕跡污損,視線往下移,笨拙卻認真的字跡填滿一行——

【他長的很好看,眼睛很漂亮。】

周梨眉眼彎彎,斷斷續續的記憶碎片通過不存在的線穿在一起,一切變得完整。小學時期字都沒認全,日記本上錯別字一大堆,有的不會寫幹脆用拼音代替——幸好拼音學得還不錯,對于現在的周梨來看,還算閱讀通順。

【……走的時後,我還回頭看那個哥哥一眼,他後頸有一顆紅只……】

目光停頓在最後一個字,周梨認出兒時的男生後頸最下方有一顆紅痣,但是世界之大,到哪裏去找符合相貌特征的人呢?

再說了,哪裏會有男生允許給她——看後頸?

這不明擺着耍流氓嗎?

啧,周梨蹙起眉,心想這還真是難上加難。她沒管多久,起床給父母送完衣服,轉眼又到學生口中進監獄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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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內灑滿金色暖陽,窗戶邊的多肉盆栽厚厚的葉子上浮上一層光澤,喜鵲落在枝頭啼叫盤旋,周梨趴在桌子上寫物理題。

這節課物理老師在講臺上啃教材,老花鏡反射/出光線,開啓學生自由讨論後就再也沒說過話。講臺下一片吵鬧,正好周梨詢問的物理大題,白蔚棠也不會做,周圍同學做的慢還在習題前面鑽研。

她擡起眼睛,映入眼簾的是齊言做題認真的模樣,手裏握着的按動筆飛快,看這速度,應該做的比她還快。

不如問問他?反正坑了她五十塊錢,可不是說着玩玩的!等量代換成學習也不差。

身為同學,問一下也沒關系。

抱着這樣的心理,周梨直起身子,盯着齊言的寫題姿勢,為了不打擾中途思考解題思路,好不容易等到他寫完這一道,火速用按動筆的另一端戳戳齊言,“同學?你現在做到第幾頁了呀?”

“四十五。”齊言身體往後一靠,回頭盯着周梨,“什麽事?”

“我靠比我做的快三頁!”周梨傻了眼,“你是外挂本挂吧?”

“挂可借出,酬金上百。”齊言慢吞吞說了句,“不退不換,一次性。”

得,這又開始掉錢眼裏了。

看着人白白淨淨的,倒也沒那麽窮啊。

周梨風淡雲輕接上:“還上百?你怎麽不去搶?你看我們認識這麽久了,幫你照顧過生意,這次就免了!”

“老師下來了,齊言同學看你了!”周梨往前趴在桌子上,朝着斜前方齊言的方向,瞄了一眼剛剛還在講臺上的老師,現在卻突然站起來,腳步踏下臺階。

周梨語速快,絲毫沒有給齊言接話的機會。最後一句“老師下來了”,硬生生把齊言腿推上了風口浪尖,這時候突然解散各回各位,間接證實了兩個人上課聊天摸魚,搞不好一起站在講臺後面。

饒是齊言不想講,也不得不講題了。

對方狹長的眼尾瞄了一眼周梨的練習冊頁碼,翻到對應練習冊頁數,慵懶地嗓音響起,“最後一道麽?”

“對。”周梨拿好紅筆和演草紙。

齊言單手按下筆帽,筆尖彈出來,指在周梨的練習冊題目上,陽光明媚,按動筆的陰影十分明顯。

周梨注意到齊言按動筆的矽膠筆套幹淨整潔,絲毫看不出汗液及其他污損,這般看來,齊言倒是把自己的東西保存得很好。

“看題目,別走神。”齊言反手挑過筆,輕輕拍打桌面,周梨瞬間回過神。

“……喔。”

被發現了。

“題上說,卡諾循環,如圖,是以狀态0為起始點,在兩個恒溫熱源之間……一個問題,根據題中含義,C到B的過程中氣體壓強增大是因為什麽?”齊言不急不慢說道,筆尖指着印刷在練習冊上的曲線圖。

“溫度升高。”周梨托着腮,聽講過程中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好在聽懂了前兩個小問,最後一問齊言講太快了沒聽懂。

只剩一點尾巴了,倒不如問全了,沒準考試就剛好出中相似題呢?

下課鈴聲恰巧打響,周梨生平第一次産生了慢點下課的念頭,說來她自個也不相信。沒等到齊言起身,率先按壓住他,生怕逃走,“等一下,齊言同學,有一問沒聽懂,我來找你售後啦!”

“……”齊言擰上礦泉水瓶蓋,回頭看她。周梨伫立在窗戶旁,笑得張揚,有風吹來,似乎臉頰旁的發絲都在飛舞。

齊言剛想出聲,但此時是下課時間,大多數學生都跑出去閑逛,教室裏只剩下寥寥無幾的人,偶爾有一部分學生賴在教室裏埋頭寫作業,相當安靜。

“周梨是不是在向那個新生要微信呢?”後黑板處傳來微不可聞的女聲,但在寂靜的教室裏,如同音量被放大了好幾倍。

“估計是,你沒看見人家齊言都不想理她嗎?一股勁非得貼上去幹什麽?”那幾個竊竊私語裝作背書的女聲,眼睛時不時往周梨這邊瞟一下。她們還不知道議論聲被兩個人全聽了t去。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害臊。”

這些話像密密麻麻的蟲子鑽進周梨的耳朵中,傳來頭皮發麻的不适感,周梨暗暗深吸一口氣,裝作翻練習冊尋找錯題,故意拉長了聲音說:“對呀對呀,可這不是你們三個人的其中一個,讓我專門多問齊同學探究學習嗎?怎麽我做了你們又開始生氣了?”

對面三個女生啞口無言,面面相觑,但目前來看,看向對方的眼神多了幾分懷疑,“……”

周梨見狀,在心裏忍不住笑。據她所知,這幾個班裏大姐大可是在寝室中,動不動就吵架的頂級選手,隔壁寝室就是周梨所在的寝室,只隔着一面牆,忍她們很久了。

随手把黑鍋甩到她們其中一個人身上,引起互相猜忌,風口自然而然從她轉移到別人身上。自作自受,無人能擋。

周梨慢悠悠回到座位上,忽然間想起了什麽,勾起了她的惡趣味,又好似故意氣對面的三個人,開口詢問齊言:“齊同學,你怎麽看?”

齊言仍然做題,連頭都不擡一下,“……我寫着題看。”

“……”周梨愣是被這個回答嗆到,很有道理卻無法找到突破口回複,“随你吧。”

簡直無敵!

齊言怕是上天派下來專門克她的掃把星吧!

周梨頗為後悔開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以前還覺得不會遇到這種事情,這回算是見識到了。

就在周梨講上課時齊言寫在演草本上的過程進行細細琢磨時,斜後方有同學傳話,說白蔚棠叫周梨出來一趟。

“來了!”周梨放下筆,離開座位出去。剛到教室門口,白蔚棠依靠在牆邊,叼着一根棒棒糖看她。

“見者有份。”周梨伸出手。

“啧!”白蔚棠皺了一下眉,似乎想拒絕周梨的申請,但最後不情不願從口袋裏掏出一根藍莓味的棒棒糖。

“謝啦!什麽事呀棠棠?”周梨收好糖果。

“下周一模考試,老師布置了作業,跟我去辦公室領卷子。”白蔚棠說完便拉着周梨一起去。一路上周梨也沒閑着,跟白蔚棠說了一下剛剛教室裏發生的事情。

“還得是你,要是我遇到這種事情,直接開始罵人了。”白蔚棠雙手環胸,歪着頭瞧周梨。

“哈哈哈不愧是我!”周梨笑完便抱起辦公室的作業回到班裏,一口氣小跑,直接放在講臺上,揚起了桌面上積攢的粉筆灰。

臨近上課預備鈴打響,學生如潮湧擠進門,周梨打了個哈欠,拍拍手上的灰塵,拿出學習用品準備上課。

彼時齊言開口,淡淡的聲線傳入周梨耳畔:“對同性之間的惡意,不應該轉變為互幫互助麽?”

聲音不大,也不算小。

像是特意說給周梨聽的。

周梨的問題終于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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