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薄荷糖 難不成又要攪混水?
第10章 薄荷糖 難不成又要攪混水?
一轉眼到了下周,天色昏暗,薄暮冥冥。風中帶有碎葉塵土,刮起來冷意連連,樹梢浮了一層薄灰,周圍行人喧嚣不斷,逐漸變為寂靜,偶有路燈下有幾只飛蟲轉悠着。
教室裏,數學老師戴着老花鏡,批改完的作業放到一旁,吩咐周梨說:“等會廣播站通知領電影票,你去拿一沓分給班裏的學生。”
周梨應了聲,回到班後,正要抱怨為什麽下午還有考試,不過那次得到齊言的思路指導後,對于同類型題簡直不在話下。整理完學習用具,安排學生按照桌面上貼的考號就坐,考完後她往前看了一眼齊言的座位,此時人剛好不在這裏。
老早聽白蔚棠說他是匹黑馬,從班裏倒數一路殺進年級前十,隔壁附中的學生都大吃一驚。還有一個說法,有人質疑齊言作弊,後來有老師單獨出了份卷子,做完後離滿分只差一分。
原因是沒有寫“解”字。
這次模拟考,不知道他發揮怎麽樣。
不過周梨相信運氣能量守恒定律,這人狡詐使絆子,陰險無比!
蒼天有眼,天道好輪回。
這次考試他一定能出大錯!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出了考場後,周梨按要求去領電影票,無非是起到宣傳的作用,也不知道學校收了電影院多少錢,但這些都不重要,唯一令人激動的是,鐵公雞校長終于要放假。
正是陰天,厚重的雲層密布,遮住盡頭蒙蒙亮亮的微光,教學樓旁的大葉女貞和梧桐樹黯然失色,在空氣中打發時間般的晃着樹葉。走廊寬敞,硬是教室門口擺放的幾張放書包的桌子,縮小行動範圍。
周梨深吸一口氣,吹了吹垂落在唇邊的發絲,辦公室內老師們正好不在,輕車熟路摸到班主任的辦公桌,果不其然桌面上放了一沓,她随手拾起快速跑進教室。
“安靜!”周梨重重地把電影票放在講臺上,“都別吵了!各位聽我說——”
班裏鬧騰的學生瞬間閉了嘴,周梨跟班裏幾個女生分發票數,但是白蔚棠輪到東邊最後一排時,偏頭說了句:“周梨,票數不夠诶,你們那邊發完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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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完了。”周梨聞言蹙起眉,“怎麽會不夠呢?我記得明明就是在老師辦公桌上拿的呀,一張不少。”
“人機學校數錯了。”不知道哪位同學接了句,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周梨卻和那些人神态不同,她沒有笑,反而板着一張好看的臉,在想處理辦法。
這個時候各個班級都領完了,多餘的票數學校廣播會通知,但是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說明真的少一張,沒有多餘的份。
周梨思來想去,這位運氣不好的同學也沒有做錯什麽,班裏同學都有的,但是唯獨他沒有,仔細想想也是夠慘的。而她回家後還有其他事情,大概率去不了電影院,不如轉贈給那位同學。
送給別人起碼還能用,總比爛在自己手裏強。
不是有句話叫做“贈人玫瑰手留餘香”嗎?做好事順便攢一攢功德!
想到這裏,周梨等着下課鈴聲打響,等人基本走完後再去給那位同學,現在人這麽多,當面給他怕是礙于面子問題不會同意,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都有自尊心,先胡亂編個理由蒙騙過去:“那等下課後我去找班主任說說。”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班裏同學生平最快的速度整完書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出去,狂歡今夜的發瘋娛樂。班裏只有幾個零零散散的同學拿掃帚取拖把,準備值日。
周梨見狀,将手裏最後一張的電影票抽出來,伸手遞給最角落的學生,“等等,同學你先別走,我記得你不是沒有電影票嗎?我這張給你吧,反正我在假期也用不上。”
“什、什麽?”那位角落裏的同學上一秒低着頭翻桌肚裏的書本,而後擡起頭,顯然沒有預料到事情居然是這個走向,眼睛眨了又眨,“謝謝你的好意,周梨。那你自己不看嗎?這個月剛好有很好看的電影上映的,班裏很多同學約着一起去看……”
同學沒有接周梨的電影票,或許在給時間讓周梨多掂量掂量,電影票這個東西,對于學生來說價格不便宜,但也不貴,屬于中上等。和朋友們一起出去約着看電影吃爆米花,情緒體驗無可替代。
“沒關系啦,你收下就好。”周梨說完,二指夾住票放在同學的桌面上,眉眼彎彎,“不用有心理負擔啦,要知道我是樂于助人的課代表。”
此時陽光剛好,輕柔的光線灑在周梨臉頰上,動靜可能大了點,她準備擡起腳回到座位上時,卻見齊言不知道什麽時候轉過了頭,無聲地盯着這裏。
他想幹嘛?
周梨警惕地看着他。
難不成又要攪混水?
心裏的防備警惕線對于齊言來說,幾乎是達到了聽到名字就開始咚咚咚咚發出警報,周梨沒吭聲,只是靜靜地待在原地。
別看這一副好皮囊,當初也是差點被騙成是白白淨淨好學生了,結果是收錢幫人寫作業——盡管人家确實是好學生。
腦子裏生出一種可怕無語的念頭。
齊言這般,不會想等她走了以後,把同學的電影票搶過來出去賣掉吧?
那可不行不行不行!太缺德了!齊言應該也是有底線的人,不至于會做到那般地步。
周梨還是不放心,踢開凳子,假裝在地上找并不存在的筆蓋。幸虧教室幾百年不換的花色地板磚讓人看得眼花缭亂,不過也有弊端,正常情況下筆掉了大概率找不到,所以沒人會懷疑周梨正在裝模作樣。
“……這,謝謝你啊周梨同學!”同學話還沒說完,被突如其來低沉微啞的嗓音掐斷。
“停。要不,把我這張給他。”嶄新的電影票在齊言指尖夾着,遞過去。
是陳述句。
周梨聞言一猛地擡起頭,忘了整個人還在桌子下面尋找并不存在的筆蓋,咚的一聲,腦袋和桌子下面的鐵板相撞。
“诶……”周梨疼得到了吸一口涼氣,胸口上下起伏,咬緊牙關直到平t靜,“疼疼疼!我的媽呀疼死我了!”
“你說什麽?”周梨還是沒有忘了這茬,右手放在剛剛碰撞的腦袋上,發型都撞亂了點,一雙杏眼撲閃撲閃,折射/出懷疑不定的心緒,“你……”是這麽好心的人嗎?
最終還是沒把最後幾個字說出來,周梨目光盯着齊言,眼裏滿是不解,思慮片刻,還是不在此事糾結半天,收回同學遞過來的、原本屬于她的票。
齊言看起來也是要離開,舊款書包鼓鼓囊囊,見周梨跑到身邊不言語,問道:“你幹什麽?”
周梨還是沒有理解他的舉動,小聲問道:“你怎麽會這麽好心?我記得你不是……”
經濟條件不好到了嘴邊,又狠狠吞進肚子裏。這些傷疤說出來未免太過紮人心扉,每個人都會有不願給人看到的一面。
她是,齊言更是。
“沒有精力和充足的時間。”齊言随便給了個理由搪塞過去。
也對,好不容易熬到假期,齊言估計把休閑娛樂的時間全換成打工賺錢,父母估計也是,成天到處奔波還要撫養孩子。周梨無力地歪了歪唇角。
“啊,原來是這樣。”周梨喃喃道。
“我不會把學校發的電影票拿去賣掉。”齊言仿佛看穿了周梨到底在想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緩緩站起身,冷峻卻清秀的眉眼瞟向門口,光亮四散。
沒了?
周梨是那種見了問題便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同時也不喜歡別人對她沒有回複。
她雙手敞開,在教室走廊處攔住齊言,體型身高形成鮮明的對比,“可是這電影票對于我們來說,算貴的了。”
“不到迫不得已時,我不會接受施舍,更願意分給需要的人。”
齊言伫立在此,校服袖子上挽,露出一小截精悍白皙的手臂,青筋略微明顯,單手拾起書包肩帶往上提。視線往下移,對上周梨的眼睛。
“用自己的行動來獲取報酬是最好的,這同時也算是對我的一種能力肯定。”齊言繞過周梨,邊走邊懶散說道。
周梨聽懵了,随後反應過來,回頭看去,斜挎黑色書包的少年踏過教室門檻,落日餘晖落了他一身。
随後朝前方走去。
當天的值日生完成任務離開,掃帚拖把扔到原位就跑。空蕩蕩的教室內只剩下周梨一個人,在課桌邊眺望齊言遠去的背影。
手裏的電影票被捏出了皺褶,周梨用力展平,再展平。似乎又想起了什麽,在自己的桌肚裏掏出一顆薄荷糖,下意識想給齊言。
卻又想不到以什麽理由給合适。
哦對了,就當講題的報酬吧!
生活雖苦,吃顆糖好歹能讓心情好一點。
纖細素白的手指,掌心躺了一顆綠色包裝的檸檬味薄荷糖,站在陽光下的女孩謹慎地看了眼前後門,确認沒人經過。
偷偷放在了齊言的桌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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