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算命 “我一個人孤獨終老?”……

第44章 算命 “我一個人孤獨終老?”……

是白蔚棠的電話。

白蔚棠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幹什麽?她不是最喜歡睡懶覺嗎?

周梨嘆了口氣, 似乎還沒有從得知齊言家事之中緩過勁來,連她這個接觸不到一年的同學都無從坦然,更無法理解當事人齊言是怎麽做到心平氣和生活。

電話接通, 白蔚棠的聲音傳過來。

“周梨,有一個人說好了昨晚陪我打游戲,我在游戲界面苦苦等了她幾個小時都沒有看到她上線,連頭像都沒有亮起, 你猜這個人是誰?嗯?”白蔚棠話尾拉長,審判的犀利感頓然上頭,熬夜的嗓音聽起來分外沉悶。

“你說我要是找到了這個人, 該怎麽懲罰她?”白蔚棠危險的嗓音幾乎通過手機電話逐漸逼近,“再上線陪我打排位這個, 不可能。”

頭皮發麻的觸感傳遍全身,周梨好死不死——這才想起來昨天下午家長會臨走前答應白蔚棠晚上一起開黑打游戲。

但是!她忘了!

關鍵時刻掉鏈子!

按照兩個人從小長大默契的約定, 誰放了鴿子誰就請一頓飯。于是周梨理所應當的, 今天中午的飯要請白蔚棠吃, 至于去什麽檔次的飯店都是“受害者”挑選。

偶爾雙方身份調換,白蔚棠也不會特意點很費錢的飯菜,主打一個吃吃喝喝并玩樂。

“我猜這個人——一定是個負心漢。”周梨厚着臉皮繼續說。

白蔚棠那一邊沉默了會, “周梨你還有臉說啊!”

“我不僅還有臉說,我還有臉請你吃飯呢!”周梨調整好心情下床,穿好衣服。

“算你識相, 哼!老地方見!還是在圖書館附近的飯店見。”白蔚棠說完完全不給任何機會,二話不說挂了電話。

Advertisement

只留下“嘟嘟——”兩聲的電話挂斷提示音和一臉茫然的周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齊言的事情還沒有解決好, 還要去請白蔚棠吃飯——雖然這是應得的。

周梨扶額,額前的碎發緊貼着手掌心,她嘆了口氣, 換好衣服從卧室裏離開,換上羽絨服來到玄關處還不忘給李慧虹發微信。

周梨:【爸爸醒了,記得讓他回我一個電話啊。】

李慧虹:【你爸嗜睡,這幾天吃藥有副作用,到現在還沒醒。醫院的飯不好吃,我還特意下樓跑去對面的飯店買了一杯小米粥和一籠小籠包。】

一連串寂寂無聞的文字倒映在周梨瞳孔中便有了溫度。她梳好頭發随便綁了個低馬尾,不過兩鬓的碎頭發紮不上去,t只好垂落在臉頰旁,襯得面孔小巧又白淨。

周梨不是一中的住校生。高一時全家人想着都高中了,走讀每天晚上接、淩晨送到學校太趕時間,周梨和父母都吃不消。後來在住校的生活裏渾渾噩噩,直到了高二,住在學區房的小姨的孩子去了外省上學,于是這房子就空出來讓周梨一家人住。

從那天開始,周梨就是走讀生。學區房的環境比不上高檔小區,不過就是圖個方便,距離學校近,也距離白蔚棠定下的圖書館附近的飯店近。

真正出門,一陣冷空氣撲面而來。

周梨原地打了個寒顫,從房子到目的地的途中正好經過一中學校大門和王叔的小賣部。一路走下去,隔着茫茫的白雪依稀能看到街頭商鋪的門頭。

目光掃過去。

小賣部店門緊閉。

周梨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又往前走了幾步揉揉眼睛,繼續盯着那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門。

門前落了鎖。

小賣部今天不營業。

哦她忘了,今天一中放假,小賣部的客人群體主要是學生。學生放假,那自然營業一天的小賣部經濟收入都很少。

這個時間,齊言會在哪裏找兼職?

周梨四周回顧。

沒有時間再去關照齊言的生活,周梨如約按照白蔚棠說的那家飯店門前等候,站在大老遠就看到白蔚棠一身名牌羽絨服和牛皮雪地靴,兩眼瞪着她,兩腮微微泛紅——一看就是等候多時。

“你怎麽不等到我被凍死在雪地裏才來?”白蔚棠沒好氣道,說着還推了一把周梨的肩胛骨,別扭地塞給一瓶果粒橙,“給,我給你帶的,不用再去拿飲料了啊。”

周梨笑眯眯,“行啊,去點菜!”

兩個女生手牽手,更準确的說是白蔚棠死死拽着周梨的手,不料拽下來一個手套,白蔚棠反手打了周梨一下,讓她快點。

飯店裝修主要是田園樸素風,牛油果綠色的牆紙印有不少油跡,幸好顏色接近看起來倒是幹淨些。深棕桌布上擺了兩套未拆封的餐具,在天花板的吊燈照耀下熠熠發光。

周梨手機叮咚一聲,想都不用想是微信提示音,估摸着爸爸醒了。她以接電話為由先出了飯店,門口停滿自行車電動機車倆,周梨皺着眉,只好伫立在飯店旁的一棵枯樹下看手機。

【你有一條未讀消息。】

媽媽:【我跟你爸商量好了,你們開完家長會是放假兩天吧?我讓班主任把你換一下座位,你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

周梨口腔裏含的一口橙汁差點噴出來。

冬天外面打字手指凍得發僵,周梨還是二話不說打了電話過去。

“這事我跟你們班主任說過了,你成績也好,随便挑位置,離那個瘋女人的孩子遠一點就行。就這麽辦,啊。”李慧虹咄咄逼人繼續說着,絲毫不考慮周梨的感受。

“不是啊媽,先不說這個。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意見?我知道你們的出發點是好的,但還是別出發了。”周梨聽到媽媽強勢的語氣就頭疼,“你可以想一想,我無緣無故換位置,朋友們肯定會問我原因的,但我怎麽說?我怎麽編個友好的謊言?”

“真把這事說出去,齊言他從轉學到這裏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吧?至于這麽區別對待嗎?而且媽媽你也沒見過他,聽別人三言兩語就把刻板印象怼在人家身上了。”周梨是個不想給別人惹事情的性格,外表大大咧咧看似跟什麽人都能玩到一起,“齊言挺好的啊,錯的不是他媽媽嗎?光天化日之下打自己兒子一巴掌,這是人幹出的事情嗎?”

“你這孩子怎麽不聽勸啊?”李慧虹恨鐵不成鋼咬着牙說道,壓低了聲音,似乎不想讓人醫院走廊上過路的人聽到。

“聽勸的是家長的提線木偶,不聽勸的孩子才有活人氣息。”周梨懶洋洋說道,單手插在羽絨服口袋裏,左手拿着手機的指尖凍得發白,“所以為什麽家長的錯誤要孩子承擔?不覺得離譜嗎?”

這回輪到周梨強勢一把,她趁着李慧虹沒有繼續逼逼叨叨,先發制人,“跟班主任說一下別換位了,換位也為難別的同學。對了,我爸怎麽樣了?”

電話那頭的李慧虹沉默半會,“你爸……還在住院,剛做完手術。”

周梨瞳孔瞬間緊縮。

“剛做完手術?不是說正在康複嗎?”周梨急得沒有把音量控制好,玻璃窗後的白蔚棠看到周梨的慌張的神色,不禁蹙起眉。

“到底怎麽回事?媽你就別攔我了,有什麽事攤開說明白,起碼讓我晚上能睡得着覺。”周梨難受的不行,原地走動,踩下去的積雪發出噗噗的脆響。

“還是肺上出問題了,唉都是老毛病,你爸愛吸煙,全都勸不住。”李慧虹說到這個也是頭疼,“醫生也勸過他少吸煙,最好把煙戒了,可老頭死活不聽。這不剛做完手術,又躺在病床上打點滴呢。”

“……”周梨垂眸,盯着地上的髒雪,像是要死死看出個窟窿來,“那媽媽你辛苦一點,好好照顧爸爸,也注意自己的身體。”

李慧虹樂了,兩個人說玩幾句便挂了電話。周梨反手将手機塞進口袋裏,如釋負重般吐出一口氣,走進飯店找到位置坐下。

桌面上的飯菜已經上齊,兩小碗白米飯和一盤魚香肉絲,色香味俱全。鮮亮的色澤在燈光下明亮如星,翠綠色的青椒和黑木耳交織在白瓷底盤,朦胧的熱氣飄在上空。

“不吃嗎?你怎麽了臉色這麽不好?”白蔚棠順便給周梨加了些飯菜,“剛剛隔着玻璃看你在窗外打電話臉色就不太對勁,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周梨百無聊賴地用筷子提起幾根青椒絲,垂下眼簾,一副無精打采的頹廢模樣。

“我之前跟你說過,我爸媽不來家長會不是因為去了外地嗎?我原先還以為是工作原因外出一趟,就沒多在意。”周梨将青椒絲送入口,歪着腦袋看向窗外,“結果剛剛我媽來電話,說我爸剛做完手術,還是肺出了問題。年紀大了,做手術還是心驚膽戰的。”

白蔚棠聽聞後也收起了牙尖嘴利的吐槽範,“叔叔吉人自有天相,我有一段時間很迷/信嘛,學了看手相面相這些,叔叔看着就是很有福相的人。”

白蔚棠接着說:“做完手術後營養跟得上,休息恢複的快,過不了多久就出院了,沒準還能在寒假前回來陪你。”

周梨倒是認同地點點頭,心情的霧霾也被這一番話驅散了不少。咀嚼時再次想起她說的某個點,饒有興味道:“你說你會看手相看面相,給我也看看呗。”

白蔚棠撂下筷子,擺出一個臭臉,憑直覺知道面前這人又開始搞事,“看什麽?”

“你會看什麽?”周梨讨好似的給白蔚棠又夾了很多菜,“白大師?”

白大師:“……”

周梨見她又要發火,連忙和藹地笑笑,“會看什麽?跟我說說嘛。”

白蔚棠盯着她,“你想看什麽?”

周梨随便想了一個,“婚姻?正緣?”

白蔚棠驚奇:“你什麽時候對這個有興趣了?是不是準備想談了?”

周梨搖搖頭,“不是,随便說的,主要是看看我會不會遇到渣男坑我錢騙我感情,最後把我甩了,我提前防範一下。”

咦坑錢。

這個詞好熟悉。

……

她是不是在哪裏确實被人坑過錢?

周梨微不可聞地僵了一下,半年前的事情重生般一股氣全部回憶起來。那段時間,好像确實齊言坑了她五十塊錢大洋來着,最後被熊哥圍堵時還清了。

這都不算,扯平了。

再次掀起眼簾,白蔚棠高傲的臉出現在她眼前,視線在面容上游走,片刻後坐在對面椅子上,單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蹙起眉,“你這……”

拉長的音腔勾起周梨的好奇心,“我怎麽了?不會是真有吧?”

白蔚棠:“有倒是沒有爛桃花,不過你這正緣,我想想怎麽說。”

“棠棠,你說話平常不都是一針見血嗎?怎麽這回磕磕絆絆說不出個大概來?”周梨胳膊抵在桌面,單手撐着下颚,像是意識到什麽可怕的事情,直直挺起腰,随便把飯碗推到牆角,湊近問道:“不會是——我沒有正緣吧?”

冷汗從背上浸出,周梨愣了三秒,喃喃自語:“……我、我一個人難道要孤獨終老?”

白蔚棠一拍桌子,“你犯什麽神經!”

“總體呢我回憶了下學過的東西,怎麽說呢,你這正緣出現的很早,早到什麽程度呢——你很早很早就見過他,現在也遇到過,t致命的一點是,你完全沒有把他認出來。”白蔚棠語速飛快,思路清晰。

周梨遲疑了一會,反問道:“沒有認出來?那是不是還會錯過?”

白蔚棠點點頭,“目前來說你們相處的很近,後續會錯過,但結局是好的,你們還會在一起。”

周梨一聽這個習慣性後躺,漆黑的眼珠子轉了轉,愣是沒想到個符合的人,“是誰啊?我想了好幾個我遇到過的男生,好像都對不上,幼兒園同學記得都不大清楚,小學和初中同學也有的的确和我一個學校,也經常放學的時候看到過他們,但是數量好幾個。”

白蔚棠撇撇嘴,“反正肯定有一個就是了,沒準你還忘掉了誰呢。上天不會辜負有心人。”

周梨乘勝追擊,“那棠棠,你能看出來是因為什麽分離嗎?”

白蔚棠搖搖頭,“這個看不出來,我是新手小菜鳥,我憑我自己的見解說說,你別那麽當真啊。”

“沒事沒事,娛樂一下嘛。”周梨毫不在意地笑笑,繼續埋頭吃飯。

“看了姻緣,還要看什麽?”白蔚棠繼續說,像是上一秒忘記了自稱瞎說的場面。

一個神婆,一個學生。

一個敢看,一個敢信。

這說出去白蔚棠怕是掘地三尺把自己埋進去。

“學業吧,我想知道能不能考上好的大學。”周梨随便想了一個。

“這個還挺好,都在順着你的意在走。”白蔚棠長話短說,字字點明。

“哇真的嗎?”周梨眼睛發亮,“那可真是太好了,謝謝你白大師,白師傅!”

白蔚棠對于這個莫名其妙的神婆稱呼很是糾結,狠狠閉了一下眼,深吸一口氣,“周梨你是不是有病!”

“待在學校久了怎麽可能沒病……”周梨走在街上繼續發着微信語音轉文字,“好好休息吧,和老師請了長假那就好好在家,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別太難過,戚辛。”

微信上不斷彈出新的消息。

戚辛:【我現在就是,心好累,精神也很疲憊的狀态,像是渾身注射/了麻藥一樣。理科我學得難受,化學沉澱和離子方程式我高一就沒聽懂,總分全靠主三科撐着。】

周梨搖搖晃晃走在路上,剛和白蔚棠吃完午飯,正午溫度相對于來說還算高,不是那麽刺骨的冷。街道上也有不少人出來透透氣,窩在家裏總不是個長久之計。

梧桐枝頭的冰雪開始浸合暖陽的光束,漸漸融化成冰水,順着樹幹蜿蜒而下,被土壤吸入其中。

“你高一沒聽懂,那肯定也有人沒聽懂,大家學習程度也就那樣,誰都不是什麽天才對吧——啊除了齊言。”周梨說到這裏詭異地沉默了下。

該死的。

齊言好像确實萬能。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學習機器。

“真正有天賦的人,早就被更好的學校錄取走了,我們一中都是智商水平差不多的學子,排名那就是只靠努力和勤奮。”周梨耐心開導着朋友,“休學我也不反對你,高中都這樣,尤其是我們這幾個省是高考大省,能撐下來就是勝利,不管任何學歷,哪怕最後沒有大學上。”

戚辛一個個點開周梨發的語音,早已熱淚盈眶,千言萬語彙聚成五個字,【謝謝你周梨。】

周梨微微一笑,“不用謝,我有時候聽不懂物理題也是這麽自己安慰自己的,當教育讓人的身體和心靈失去健康,那麽就沒有意義。”

兩人結束對話時,剛好下午兩點。環衛工人用鏟子鏟開地面上成塊的髒雪,為行人和車輛讓出一條道路,成群的小孩穿着大棉襖在筒子樓下玩耍,堆雪人打雪仗,是南方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場景。

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小賣部在重要的轉折點。

周梨忽然想起小橘。

小賣部暫時關門,那小橘呢?會去哪裏?

齊言應該不會把它抱回家,田楚整日向街坊鄰居打聽齊言的去向,危險性太大。王叔成天接送小孩,也不好飼養小貓。

如果小橘還在這裏,她完全可以留下一張紙條告訴王叔和齊言,小橘她先帶回家裏養,開門了再送過來。

腳步聲越靠越近,周梨緩緩來到小賣部店前。

巡視一周沒有見到小橘貓,只是一擡起眼,門把手上挂的小塊白板上潦草又不失美感地字跡引起她的注意。

【店門暫時關閉,老板從3號到4號關閉店門,4號下午五點開業。】

這個倒是正常,周六周日開門倒是奇怪,沒有顧客開業也是浪費時間。周梨的目光繼續往下移。

【注:小橘由店員自行帶回家養。】

“噗——”周梨沒忍住笑了一下。

原來齊言,還挺有愛心的嘛。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