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是薄荷糖還是玫瑰香氛

第23章 23.是薄荷糖還是玫瑰香氛

從小茹那拿到照片後,蔣濟維想了想,編輯成朋友圈發了出去。蔣濟維很少發朋友圈,一時間消息欄很熱鬧,評論有很多揶揄的話,還有人問他在哪裏來找他玩。

蔣濟維挑着回複了幾條,這時冒出了一個新的點贊,看到頭像,蔣濟維愣了愣。

是梁颀。

蔣濟維有點吃驚,他們作為僅隔着一面牆的鄰居,無形中知道了很多對方的很多生活習慣,例如如果當天沒有工作,梁颀一定會在某一個電臺節目結束後準點入睡,而現在早就過了那個時間。

在梁颀點贊的消息頁面停了許久,蔣濟維才如夢初醒地檢閱剛剛發的照片,不放過任何發現瑕疵的可能。

結果這麽一檢查,蔣濟維才發現這組照片令人不滿意的地方真的很多:這張的眼睛有些大小眼,那張的笑容定格在了一個看上去非常尴尬的弧度。最終,蔣濟維看哪張照片都不太滿意,剛開始的雀躍已經消失殆盡,心煩意亂之下,蔣濟維将這條朋友圈删掉了。

删掉之後,蔣濟維又開始懊惱,這樣的舉動會不會太此地無銀了一點,況且誰會把照片看得這麽仔細。可惜朋友圈并無後悔藥的功能,重新發又顯得刻意,蔣濟維嘆口氣,等了一會湯星聞還是沒來找他,蔣濟維準備回家結束這個很不如意的夜晚。

可倒黴是沒有盡頭的。明明沒有喝酒,或許是在空氣不流通的地方呆了太久的緣故,又或許是夏天的室外太過悶熱,總而言之,蔣濟維一推開酒吧的大門就感到了一陣眩暈,導致他在酒吧的臺階上狠狠踩空,身體失重地直直向下傾斜。

即将栽下去的時候蔣濟維頭腦風暴,像是一個合格的企業繼承人,問題必須邏輯清晰條理分明,因此他的腦海中如同ppt彙報一般湧現出幾點想法:

1、什麽破酒吧,臺階設這麽高。

2、生活要是偶像劇就好了,這時候就會有一個男主(女主也行)從天而降,中止他跌倒的進程。

3、準高三生不好好學習跑來酒吧玩果然是沒有好下場的!

一三兩點已經是既定的事實,可惜生活不是偶像劇,第二點也沒有如蔣濟維的願,他狠狠地跌倒在地上,好在蔣濟維反應快,雙手在落地前撐住了地面,臉沒事,只有膝蓋破了一大塊,腳好像也扭傷了。

酒吧門口站着不少人,他們大概是以為蔣濟維喝醉了,怕上前攙扶醉鬼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都一臉驚詫地立在原地看他。

蔣濟維維持着跌倒的姿勢等劇痛緩解了一些後摸出了手機,手機屏幕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漏液,只有黑與白兩種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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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酒吧裏面已經失蹤的兩位求助的夢碎,蔣濟維跪在原地放空,正當考慮要不要豁出面子,在酒吧門口大呼餘又衫或者湯星文的名字時,他聽到有人在耳邊輕輕笑了一聲。

蔣濟維在心裏罵這人沒素質的同時,還能分神想,這人笑起來的聲音如果不是用來嘲笑自己的話,蔣濟維可以公允地評價一句好聽。

接着,蔣濟維聞到一種類似沐浴露的劣質香精氣味被中和在淡淡薄荷味裏的奇特香氣在逐漸向他靠近。

這個氣味對蔣濟維來說很熟悉,家裏的日用品都是陳阿姨置辦的,老人家不懂這些,以為洗護産品越香就代表品質越好。作為已經在家裏幹了十幾年的老人,關系不似家人卻勝似家人,常遠想不到怎麽隐晦地提醒陳阿姨不要再買香精味這麽重的沐浴露,也不知道怎麽說才不會傷她的自尊心,反正也不是什麽大事,幹脆将錯就錯地把這些東西全部扔給蔣濟維用,自己用的再偷偷買。每次蔣濟維洗澡都會被這個氣味熏得頭很暈,蔣文柏常年不在家,蔣濟維只能獨自深受其害。以至于梁颀剛來的時候蔣濟維還幸災樂禍,受害者總算不再只是他,有人和他遭受着同樣的折磨。

現在劣質洗護産品的另一受害者半蹲在他的面前饒有興趣地與他平視,來者頭發還是濕的,順下來貼在臉頰兩側,這個放在普通人身上非常災難的造型卻異常适合梁颀,讓他看上去像是剛出海的海妖,很蠱人心智。也正是因為剛剛洗完澡的緣故,梁颀的聲音帶了點與平時略微不同的沙啞,此刻正懶懶地拖長了尾音問:“蔣濟維,需要幫忙嗎?”

在這裏求助無門被當作吉祥物展覽的境況面前,那點面子算什麽?

一疊聲的“要要要要”成功讓蔣濟維伏上了梁颀的背,這個酒吧在巷子裏不好停車,梁颀準備把他背到道路寬闊的地方再看看別的打算。

反正面子已經豁出去了,蔣濟維心安理得将下巴擱在梁颀的肩膀上,如此一來那股劣質香精味避無可避,但蔣濟維并沒有之前那麽讨厭了。相反,他開始好奇一直萦繞在梁颀身上的那股薄荷味到底是什麽來頭。

梁颀出聲:“有的時候需要用薄荷糖遮遮味。”

蔣濟維一驚:“你會讀心術啊?”

梁颀說:“如果你吸鼻子的動靜能再小一點我應該就沒辦法讀心了。”

被人這樣揭穿還蠻尴尬的,蔣濟維不好意思地笑笑。

等蔣濟維笑完後也到地方了,梁颀把人放下來,環視了一下四周說道:“好像附近沒有藥店。”

那能怎麽辦?蔣濟維支招:“把李叔喊來,我們在這等他?藥回家再上也是一樣的。”

梁颀嘆了口氣說:“太晚了,我沒有喊李叔送我,是打車過來的。”

那也好辦,蔣濟維說:“沒事,那我叫個車。”

出人意料的是,打車過來很順暢,但是從這裏打車走人就沒有那麽方便了。蔣濟維看着排號幾百位的打車軟件無語凝噎,想起剛剛來的時候司機問他是不是去看燈光秀的,該不會這麽不湊巧碰上了燈光秀散場的時間吧。

梁颀視線下垂,很輕易地看見了手機屏幕的內容,笑了笑問:“怎麽辦啊,蔣濟維?”

蔣濟維露出一個沒辦法的表情:“那我們就只能等着了。”

“就這麽一直等嗎?”梁颀在手機上點來點去,頭也不擡地問。

除了等還有什麽別的辦法?蔣濟維餘光掃到街邊的那一排明黃色的單車,視線一頓。坦白說,這裏離家并不遠,梁颀有手有腳,掃一輛共享單車騎回去是眼下情況的最優解,蔣濟維不确定地問:“你應該不會騎自行車吧?”

這的問題對于前不久才剛剛帶他在摩托上兜風的人來說很蠢,梁颀順勢打量了那排車一眼,故意不說話。正當蔣濟維高度緊張的時候,梁颀放下手機,說:“車來了。”

坐在貨車廂,蔣濟維身體随着路況的颠簸搖搖晃晃,他有些無言又有些傾佩地看着梁颀:“你怎麽想到叫貨拉拉的。”

當貨車停在他們跟前的時候,蔣濟維感受到了不下十個注目禮。這樣驚異的目光在他們能上車順利離開這個鬼地方的時候逐漸轉變為了羨豔。

梁颀一筆帶過:“之前有過類似的經驗。”他看着蔣濟維的腳,不易察覺地抿了抿唇說,“後面這麽颠簸,你的腳沒問題嗎?”

貨車可以坐的位置只有駕駛位和副駕駛, 梁颀本來打算讓蔣濟維坐副駕駛,自己去坐貨倉,但是蔣濟維卻提出自己的腳在貨倉更好伸展,讓梁颀坐副駕駛,最後兩個人莫名其妙一起坐在了貨倉。司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不知道這一趟拉的是人,沒有準備椅子,不好意思啊。”

于是他們兩個又只能十分狼狽地坐在布滿了灰塵的地面上。

貨倉只有一扇窗戶連接駕駛室,十分幽閉。蔣濟維感到氣悶,往梁颀的方向靠了靠,但是仍舊沒有碰到他,便伸手探了探。一雙手在黑暗中很滑稽地揮舞了半天,被一雙更寬大且更冰冷的手掌握住。蔣濟維下意識地将手往回收了收,但是對方把他的手握得更緊了,帶着一種不容拒絕的力度。

“是我,怎麽了?”梁颀問。問完,梁颀才松開手,短短的時間內,蔣濟維的掌心已經出了一點汗,太悶熱了。

為了掩蓋心裏的緊張,蔣濟維又開始笑,也是覺得這個場面有些好笑,梁颀的話也很好笑,車廂內只有他們兩個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等開了一段時間後,他們逐漸适應,變得好受了一些,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今天我聽到梁伯伯和我媽打電話了。”

“問的是這次摸底成績的事吧,他也給我打電話了。”

“老何趁你不在的時候還表揚你了,說有些同學天天缺席晚自習成績還能收放自如。”

梁颀似乎對老何誇獎他這件事不感興趣,以半個法國人的血統好奇地問:“收放自如是這樣用嗎?”

老何原話蔣濟維也不記得了,成語是他随口胡謅的,反應過來确實用得不對,顧左右而言他:“那你拍電影會對學習有影響嗎?”

日以繼夜的拍攝肯定會讓梁颀的功課落後,但梁颀不怎麽在意地說:“耽誤了也沒關系,有前兩年的成績就夠用了,反正梁舸也沒有讓我參加高考的打算。”

這件事梁濟維也略有耳聞,之前常遠也問過蔣濟維考不考慮出國念書,但是被蔣濟維拒絕了,他成績不錯,在國內也有好學校可以選擇,實在沒有這個折騰的必要,常遠被蔣濟維說服,此後再也沒提起過這件事。

“那你是怎麽想的?”

梁颀語氣輕松地說着驚世駭俗的話:“我嗎?說出來可能有些幼稚和草率,我覺得繼續念下去沒有意義,當我知道我要走一條什麽樣的路之後,其他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會讓我繞得更遠的小路。”

在黑暗中,梁颀的側臉只剩一個影影綽綽的輪廓,偶爾有光從駕駛室打進來,照亮他的發旋,但是他的臉隐藏在暗處,始終像一個無法改色的黑色水彩。

那種粘稠的情緒更加變本加厲了,蔣濟維本來想說,這是不對的,沒有人這樣說過,考試讀書之于人生就像是給時鐘刻上刻度,是必經的一環。蔣濟維想說的這些話到了嘴邊嗓子卻堵住了,有生以來第一次,腦子裏想說的話和心裏想說的話開始膠着,大概梁颀真的是巫師的化身,蔣濟維沒辦法反駁梁颀的話了,或許他說的是對的。

梁颀轉移話題說:“今天你發的那組照片很好看啊,誰給你拍的。”

一說到這個,蔣濟維看着他:“剛好你也認識,是小茹。”

“小茹?哦,你說章茹啊。”

好奇心驅使着蔣濟維繼續說下去:“她還和我說了一些你的事。”

“什麽事啊?”梁颀悶聲笑着問,“壞事還是不要告訴我吧。”

蔣濟維盡量把話說得隐晦一些,“她說你可能喜歡男人。”說完,蔣濟維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一時間車廂變得非常安靜,車外汽車轟鳴而過的聲音、司機打電話的聲音以及梁颀輕輕呼吸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聞。蔣濟維不由屏住了呼吸,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緊張的心跳聲。

半晌,梁颀帶着笑意問:“原來章茹信了?”

“哈哈哈,”蔣濟維放松下來,也笑着說,“對啊,不是嗎?好厲害,你說假話是怎麽做到看上去這麽誠懇的啊。”那些女孩這麽喜歡你也是因為你不吝于用謊言欺騙她們開心嗎,這是蔣濟維沒有說的後半句話。

“怎麽了,你很介意?”聽出蔣濟維語氣裏的不悅,梁颀随口問道,“你想當正義使者啊?”

随即梁颀正色說:“不過這句話我沒有騙她。”

哪句?蔣濟維還沒有反應過來,司機将後倉門打開說:“下車吧,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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