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3、2、1,開拍——

第24章 24.  3、2、1,開拍——

第一次接觸到同性戀這個詞彙,蔣濟維剛上初中。

蔣濟維成績不錯,打游戲厲害,除了籃球別的運動都很拿得出手,在對家境沒什麽具體概念的初中生當中混得很開,所以自然而然是每次課間休息時男生聊天的中心人物。某天中午,有一個男生擠眉弄眼地說:“童擇和初三的一個男生在校門口牽手的時候被班主任逮到了,現在在叫家長。”

他的話音剛落,走廊就傳來了女人震天的哭聲和男人的怒斥,非常應景。

蔣濟維先是花了兩秒鐘反應童擇是誰,哦,他們一起踢過足球。再花了更多的時間去理解這句話的情景。身邊的朋友率先反應過來,“咦”了一聲:“好惡心。”

“我也是說,平時看上去很正常的一個人怎麽會做這麽奇怪的事。”

他們對事情發表完觀點,總喜歡起承轉合地把話題抛給蔣濟維:“你說是吧,蔣濟維,想不到男人怎麽會喜歡男人。”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蔣濟維,但是蔣濟維只是擡頭很平靜地看了他們一眼便又重新低下頭去,今晚有比賽,他想盡快把作業解決完。

和他比較要好的朋友催促他說:“你怎麽不說話啊。”

蔣濟維還是埋着頭,用平靜得近乎冷淡的語氣說道:“因為這個話題很無聊,能不能別對別人的事這麽感興趣啊?”

最開始起這個話題的人先是愣了愣,蔣濟維很少會這麽不客氣,而後有些尴尬,打了個哈哈,聊別的話題去了。

這件事後童擇立馬辦理了轉學,蔣濟維和他也沒有機會再碰面,于是只對同性戀這個詞有模模糊糊的印象。後來有一次蔣濟維宅家看電影,選的電影叫《莫裏斯》,等他反應過來在演什麽時劇情已經進入高潮部分。被休·格蘭特憂郁的眼睛所影響,蔣濟維平淡地想,其實同性戀和世界上最普通最尋常的戀愛一樣,沒有什麽不同。

當蔣濟維聽到小茹的話時,卻忍不住去設想梁颀是怎麽發現自己喜歡同性的,也會有和其他男生手牽手走在公共場合的時刻嗎?想到這裏,蔣濟維不明所以地産生了一種很惆悵的感覺。

梁颀看他從下車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回房間前叫住他:“《漂流》大概後天就開始拍了,你周末要來看看嗎?”

果然,蔣濟維精神一振:“我可以來嗎!”

梁颀笑了笑,打了個響指:“歡迎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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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流》的攝制組第一次集合是在一個周末的晴天。

聽到梁颀想拍自己的劇本,那位已經畢業的學生劇組的導演立馬幫忙發動自己的人脈,很快湊齊了三個分別負責攝影、燈光以及錄音的學弟學妹,同時召集了表演學院的同門來免費出演,這些都是之前劇組的老熟人,聽說是梁颀想拍,便都立馬答應了。至于女主角,則是嘴上說我再考慮考慮,實際在電話重和梁颀說我要演的餘又衫。同時,這些人又發動各自的人脈,攝像器材借的借、租的租,如此一來,一個劇組的樣子便初具雛形。

剩下的便是場地,按照梁颀的劇本,布景其實很簡單,他們只需要找一個人煙稀少的公交車站和一個類似精神病院的地方就可以。公交車站非常好辦,但是去哪裏找一個看上去像醫療場所的建築卻成為了問題。

有人提議:“随便找個空房間搭幾張桌子就可以了吧,不給外景,很簡單啊。”

梁颀沒說話。

意思就是不行了,正當大家研究着城市建築物一籌莫展的時候,餘又衫冷不丁地問:“只要是像醫院就可以了嗎?”

餘又衫将他們領到了城郊一個非常破敗的診所面前,湊巧的是,在這個診所一千米以外的地方就有一個車站,可以完全覆蓋住拍攝這個短片的兩個場景需求。

攝影對着診所字已經脫落了一半的招牌啧啧稱奇:“上哪找的這麽有氛圍感的地方。”

餘又衫神色如常地解釋這個診所的來歷:“這是我舅舅從我外公手上繼承來的診所,後來我舅舅出意外去世,這個診所就這樣廢棄了。”

攝影噤聲了,餘又衫渾不在意地說:“都是過去好久的事了,我朋友都知道。”

說到這裏,餘又衫若有所思地看着一旁靜靜聽着的梁颀:“哦對,梁颀也知道,你邀請我來演不會就是看中這間診所吧。”

梁颀微笑着否認:“不是哦。”

拍攝在他們找到場地後順利開始了。

雖然說找到了很多人幫忙,但是他們有自己的劇組工作,只能在各自的劇組收工之後來梁颀這裏幫忙。也因此最開始出現的問題很多,比如燈光師已經就位了景還沒有布好的情況,拍攝的進度比他們想象中要慢。

他們争分奪秒地利用周末的時間拍白天的鏡頭,平時拍晚上的。這樣的行程安排很累,工作人員們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頭都擡不起來,懷着一種想要結束任務的心情把飯往嘴巴裏送,一心只想趕緊吃完繼續拍攝好早點收工回家睡覺。非常神奇的是,都這麽累了,他們沒有絲毫怨言,可能是因為在他們休息的時候梁颀還在和攝影讨論分鏡,如果這個劇組真的有人會猝死,第一個人也是這位年輕的導演,他們不着急。

而這其中餘又衫的戲份占比最重,她在等待拍攝的間隙拿着鏡子,非常崩潰地說:“昨天沒有睡好,這裏又長了一顆痘。”

梁颀正在和燈光湊在一起看成片效果,聞言往這邊掃了一眼,平靜地說:“記得拍的時候不要用遮瑕遮,保持原生感。”

恰好碰上蔣濟維第一次來劇組參觀,餘又衫拉着他控訴梁颀的惡行,蔣濟維邊聽邊應,然後火上澆油地拿出帶過來的奶茶,問她要不要喝。

餘又衫連連後退:“你們好歹毒,一個在讓我變醜,一個在讓我變胖。”

反正梁颀那邊還有好一會才能結束,餘又衫吸着奶茶和蔣濟維閑聊說:“讓我來演這個女主是你和梁颀商量好的?”

蔣濟維看着她:“沒有,他只說了你很合适。”

餘又衫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天晚上梁颀給我打電話了,這樣看你們還蠻心有靈犀的。”

蔣濟維倒是不知道這件事,有些意外地說:“是嗎?”

邊說蔣濟維邊往梁颀那邊望了一眼,他正在和演員講戲,眼神非常專注認真地盯着對方,對方請教仍然不解的地方會以“梁導”開頭,梁颀沒有任何反應,還是身邊的人提醒他他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是在喊他,随即露出迷茫的表情。

蔣濟維看了一會就收回視線。

“怎麽了?”餘又衫湊上來問道,“感覺你的眼神怪怪的,你對朋友也這麽有占有欲啊?”

蔣濟維并不這麽認為,所以風平浪靜地說:“沒有吧。”

餘又衫獨抒己見:“思路打開,你也可以去演個角色讓梁颀給你講戲嘛。”不過說完後餘又衫沒再繼續聊這個了,大概是覺得教唆高三生不務正業于心有愧。

實驗高中一放暑假他們這群高三生就很忙了,因此蔣濟維很少出現在片場,只有片場有人在告假的時候蔣濟維會過去填補空缺——在不影響上課時間的情況下。

共同參與一部電影的制作是一件心潮澎湃的事情,但對蔣濟維來說卻并不是這樣。究其原因,大概是梁颀的片場和之前短暫打雜過的片場很不一樣,在這裏一個人是分成好幾塊來用,所以蔣濟維打雜的含金量也在上升,這一次居然輪得到他來幫燈光舉輔燈。

攝影叫席進,脾氣不太行,第數次不耐煩地從攝像機後面探出頭來:“面光打歪了。”

燈光看了蔣濟維一眼,給了一個大概的調整方向。

“還是歪的!”

燈光眼見蔣濟維越努力越不幸,無聲地嘆口氣。

席進終于發火道:“行不行啊,這樣打光別說保一條了,拍出來的都是廢片,能不能換個人來。”

蔣濟維越是被這樣說就越倔強,堅持道:“我再試一次。”

席進不耐煩地說:“不行就是不行,試多少次都是這樣。”

梁颀不喜歡在監視器看攝影畫面,喜歡用肉眼觀察片場,每次開拍都會站在很遠的地方。此刻他在遠處出聲說:“蔣濟維,你往右邊移一點。”

蔣濟維抿了抿唇,聽他話往旁邊移了移,這樣一來席進想要的暗角效果就有了。

這條結束後,梁颀走過來,還是往常的那副表情和語氣,但是又有一些不一樣。他對席進說:“一味地喊停卻不告訴對方怎麽做,明顯更浪費時間嘛。”

但到底席進還是和蔣濟維結下了梁子,他們在走戲的時候蔣濟維坐在一個箱子上等候。席敬餘光瞟到,很大聲地說:“不要坐攝影箱,鏡頭要被坐壞了!”

片場的人紛紛看過來,蔣濟維緊張地站起來,他并不知道這是攝影箱,也不知道攝影箱是不能坐的。

在這樣的情況下,蔣濟維難免心情沉重,并在收工後發現本來應該最忙碌的梁颀還在原地等他時達到了頂峰。

蔣濟維靠近,生出一種考砸了的感覺,對從小成績沒有掉過年紀前三十的蔣濟維來說,這種感覺非常罕見。

梁颀旁邊還站着面色十分難看的席進。席進看着蔣濟維,嘴裏的話是對梁颀說的:“那個人上不了還可以找別人,沒必要找他。”

“其實沒有人比蔣濟維更合适了。”蔣濟維聽到梁颀這樣說。

蔣濟維困惑地問:“什麽?”

梁颀先是嘆了一口氣:“有點倒黴,之前演男學生的那個演員得了急性腸胃炎,這幾天來不了了,但我們的經費等不起他。”

說到這,梁颀看着蔣濟維,蔣濟維終于獲得了那些聽他講戲的演員如出一轍的專注眼神。

“上次你不是說想演這個角色嗎?”

什麽?他沒這麽說過吧。

不等蔣濟維反應,梁颀很狡黠地朝他眨了眨眼睛:“現在機會來啦。”

【作者有話說】

一上線就看見多了好多海星,謝謝這位(或者幾位)讀者,你人好好T T。評論我都有看到,但是我對一些贊美有些害羞所以不知道怎麽回複,總之謝謝你們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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