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形婚
第2章 第 2 章 形婚
接到電話時,姜翹那邊聲音很吵,有什麽重型機械在咣當作響。
鄧惑留神看了一眼時間。
“現在是淩晨四點半,你在夜店?”
“誰家夜店是這個動靜。”姜翹快速找了個地方:“我在工廠啦,前段時間新投資了一個五金廠,今天過來突擊安全檢查。”
鄧惑聽得費解:“咱們這行,不都是投資火鍋店潮牌之類的嗎?”
姜翹說:“我也是靈感突發。”
作為閨蜜,她看到鄧惑主動打電話過來,也跟着松了口氣。
“你想開點啦?”姜翹抱怨道:“前幾天的事情憑什麽怪你,明明是好幾個男的輪流來招惹你,他們的粉絲發瘋搞得像你在輪流□□她們哥哥……”
鄧惑說:“畢竟流言都說是我一路靠睡上位。”
這也不是什麽新鮮事。凡是年輕漂亮的女明星,都得被這種流言洗一遍。
無論咖位大小,誰都跑不掉,竟也算娛樂圈裏難得的公平。
營銷號早就說膩了這檔子事,矛頭轉向那些年輕奶狗狼狗,開始編故事說他們陪老導演睡覺,或者是什麽葷素不忌雙插頭。
有時候編的情節太離奇,當事人還會發給朋友看,全當調侃。
姜翹說:“所以大前天,當上影帝的那哥們為什麽來招你。”
好像是小衆電影拿的獎,不算有名氣,她都不記得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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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惑抿唇:“他還是群演的時候,我照顧過幾次。”
沒想到那人會公開說喜歡她,想要個機會。
姜翹:“靠,群演?你眼光這麽毒?”
鄧惑:“我見誰都照顧。”
要是別人,粉絲們可能還會祝福幾句,偏偏是她鄧惑。
一個緋聞纏身像是全靠炒作上位的藝人。
姜翹聽到猛料,很想追問幾句,但好奇心已經如同內環線堵車。
“前天,你跟那個流量一起晚餐是怎麽回事??”
“他說約了一圈人打麻将,我沒多想,以前也聚過。”鄧惑疲倦地閉上眼睛:“去了以後發現只有他一個,還有大束的黑玫瑰花。”
“誰知道是看上你還是看上流量了。”閨蜜涼嗖嗖道。
“惑惑,你說你這些,算是好桃花還是爛桃花?”
鄧惑睜開眼,聲音透着不安。
“一般來說,有些破事根本沒法被拍到,更上不了熱搜前三。”
“前幾天被推流這麽猛,輿論全是壓倒性地狠罵,明顯還是有人在操作。”
姜翹轉身看了一眼轟鳴的車間,把汽水罐扔進垃圾桶裏。
“……又是那個畜生幹的。”她厭惡道:“這算什麽,示威嗎。”
“我不想再看見他了。”
鄧惑長長地深呼吸了一口氣,從浴缸裏起身。
她把免提按開,擦拭長發的時候有些猶豫,還是把白天的事情講了出來。
姜翹那邊傳來汽水罐掉落的聲音。
“你再說一遍?”
“我今天想了一整天,”鄧惑說:“也是瘋了,我竟然覺得這個提議可以考慮一下。”
“紀惗才是瘋了吧,戀愛都沒有談,突然要跟你結婚?”
“他的絕症是真的假的?給你看了病歷本沒有?現在是癌症中晚期還是什麽情況?”
“你們結婚以後要同居嗎?要孩子嗎?要婚前公證嗎?要領證公開嗎?”
鄧惑想伸手調低音量,掌心太滑,手機直接像肥皂一樣呲溜滑出去。
她重新抓住手機,說:“寶貝兒,咱說話能不能稍微聲音小點。”
“老廠區晚上像是要鬧鬼,”姜翹說:“我有點怕,得虧你打電話過來。”
“……你就不該去那種地方。”
“逛完下個廠房就回去了!”
姜翹貼緊手機道:“要是你們預先談清楚,你幫他擺平他家那幫煩人精,他給你遺産和臨時的避風港,其實買賣還算劃算。”
“而且你也知道,”姜翹壓低聲音道:“那個畜生……他手段太多了,你結婚了他才能死心。”
甚至不一定。
鄧惑看向鏡子裏的自己,說:“我最近接觸的那個電視劇,制片人昨天找我吃飯。”
“有的沒的繞了一堆,最後自以為委婉地跟我提他。”
“嘿,小鄧,聽哥一句,要不你跟聞公子交個朋友吧。”
“跟誰睡不是睡呢,人家還那麽喜歡你。”
姜翹怒氣沖沖地開罵:“狗日的!你沒扇他?”
“有幾個臭錢了不起了!去他全家!”
鄧惑笑眯眯道:“人家覺得我只是死裝。”
她再度看向鏡子,收了笑意,重新拾起前面的話頭。
“我今天聽到紀惗求婚,很快找由頭走了。”
“說起來有點別扭,但是翹翹……”
“我總覺得,要是和紀惗形婚,或者是借由任何男人的幫助,都像是在驗證那些人的想法。”
姜翹明知故問:“什麽想法?”
“不夠……獨立女性。”鄧惑低聲說:“靠男人解決其他男人的問題,聽起來一點都不高明。”
“你都被階級壓制了,還在想這種事情?”
閨蜜恨不得從屏幕裏冒出來敲她的腦袋。
“獨立女性又不是什麽貞潔牌坊,獨立女性憑什麽就不能利用男性資源了?”
“那幫男的沒少受過女老師女護士的照顧吧,怎麽沒人罵他們不夠獨立男性啊?”
鄧惑不确定道:“我和紀惗重新談談吧。”
“你得先睡一覺補補腦子。”
姜翹示意助理給值班的工人們發夜宵,繼續道:“你明天給紀惗打電話之前,先想好你能接受什麽程度的形婚,以及姓聞的如果再作妖,你要不要暫時在老紀家裏躲一段時間。”
工人們都有些意外,姜翹遠遠地和他們笑着招手,轉身時神色更顯得認真。
“咱們不能從一個火坑跳到另一個火坑,但紀惗那人,他給我感覺還挺好。”
她說到這,還是啧啧稱奇。
“但我真沒想到,又是那幾位,又是紀惗……你是不是小時候放煙花炸了月老廟啊?”
鄧惑:“沒事我先挂了。”
“嘁!”
杭州,湖州,蘇州,上海。
路演任務安排的很緊,票房像難得的牛市,漲勢喜人。
讀大學那會兒,她去陌生城市拍廣告時還會停留幾天,吃吃逛逛當地的風情。
如今像是半睡半醒地在逃跑,倉促地吃,倉促地睡。
不過妝容總是精致完美,一如面對觀衆時的溫柔笑容。
再過一個月又要進組,古代本子臺詞不好記,鄧惑睡覺都貼着劇本,半是祈求這些密密麻麻的臺詞能挨着枕頭滾進自己的腦子裏。
她意外地在早上六點鐘醒來,聽見門外有細小的動靜。
助理小呂在叮囑什麽,聽不清楚。
鄧惑光着腳走向門口,先确認貓眼,再撤下椅子和擋門板。
一打開門,小呂有點緊張。
“姐,還早呢,您沒睡多久吧。”
一邊說話,她擺手示意保潔阿姨趕緊走。
鄧惑喊住那人。
“別走。”
“懷裏抱着什麽?”
保潔阿姨不認識明星,只是舍不得丢禮物,猶豫着轉身。
她懷裏抱着大束的純黑玫瑰。
九十九朵,銀粉散漫。
好似暗夜生花,星河閃爍。
小呂難得對鄧惑用敬語,此刻臉色不算好看。
“快扔了。”小呂道歉說:“姐,以後我一定小聲點。”
鄧惑示意保潔去忙,靠着門框問:“多久了?”
小呂說:“就今天,我起床才看見。”
鄧惑望着她,她搓了搓手,慢吞吞地說實話。
“從第一站路演開始就有了。”
“誰送的?”
“其他人都是送到經紀人那邊,一般會拍照留念,工作微信也會跟你報備。”
“但房間門口的花,”小呂低着頭說:“每次都是聞先生。”
“時間沒個定數,有兩次被宸姐碰見了,她也覺得晦氣。”
小呂意識到自己說多了,忙轉移話題:“姐,餓不餓?我給你叫早餐?還是再睡一會兒?”
鄧惑應了一聲,說想吃馄饨。
她本要關門,忽然問:“這些年,紀惗給我送過花嗎?”
小呂仔細回憶了一下。
“前幾年演話劇進修那會兒,第一場他親自過來送過。”
“那時候送的人好多,你本來要當面跟他道謝,但是宸姐還邀請了幾個制片人和導演過來,沒能碰面。”
“之後好像就再沒送過。”
鄧惑再回到房間時,把自己埋在被褥枕頭裏,像是想就勢沉進去。
她迷戀被淹沒的感覺。
像是一切都會被消失吞噬,整個人也不再存在。
手機震動兩下,微博又在推其他明星的頭條新聞。
她困意未減,還在等一碗蝦仁小馄饨,索性點開手機一條條看。
不知怎麽的,她關了微博,點開電話簿,找到那個不算熟悉的名字。
大學還沒畢業,很多同學就已經換了手機號,未必能聯系的到。
電話竟然可以撥通。
響了兩三聲,紀惗接了。
鄧惑猛然眨了一下眼,臨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早上好。”紀惗輕聲說。
清晨聽到他的聲音,像是觸碰春日的泉流。
她的朦胧睡意醒了幾分。
“……早。”鄧惑翻了個身,有些局促地問:“你還考慮那件事嗎。”
“嗯。”
鄧惑屏住呼吸幾秒,又問:“是形婚嗎?”
紀惗那邊有細微的風聲。
“什麽樣算形婚?”他說:“你不願意公開嗎。”
鄧惑沉默一會,如實回答。
“我不太想讓別人覺得,我們在炒作,或者是契約婚姻。”
“那就真結婚。”
“所以我們要演嗎?”鄧惑問:“演我們在相愛,演我們其實很熟悉對方?”
紀惗那邊安靜了幾秒,笑意懷念。
“你還記得大一的時候,郭老師随機點人課堂測驗,讓我們上去演兩口子吧。”
“我記得。”鄧惑說:“演砸了。”
很完蛋,成績是兩個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