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暖冬
第32章 第 32 章 暖冬
鄧惑清晰地能感覺到, 空氣溫度在快速流逝。
外面大概下起了大雪,她今天洗澡的時候,能感覺到窗戶縫裏一絲絲漏進來的冰冷空氣。
走廊裏, 康杜好像在打電話罵人。
困意和冷意都有些混淆。
鄧惑原本蜷着快睡着了, 突然覺得不妙。
她驀地起身, 沖去了洗手間。
紀惗:“哎?”
“那個……”鄧惑隔着門, 聲音有些困窘:“可以幫我在床頭櫃裏拿一包夜用嗎。”
紀惗照做,又去找熱水壺, 一按開關才發現停電了。
[劇組後勤-張助理]:不好意思電路也癱瘓了!!酒店比較老,正在弄臨時供電!!
紀惗打着手電, 在自己的行李箱裏找到暖寶寶和姜茶。
鄧惑剛走出浴室,看見他翻出這兩樣的時候略詫異。
“你随身帶着這個?”
“感覺你可能會用到,”紀惗說:“現在沒有熱水,先用暖寶寶捂一下?”
她看向那包姜茶,又想起沈鶴書白天說的那些話。
Advertisement
女孩子是不是特別容易被這些套路打動?
至少她一直在不知不覺地親近他。
鄧惑皺眉,一聲不吭地窩回被子裏,把自己裹成了花卷。
暖氣跑得太快, 室內沒過半個小時就像冰窖。
也可能是她痛經太厲害,平時又不碰碳水油鹽,氣血不足。
先是雙腳一片冰涼, 冷得發麻, 十指也捂在被子裏,怎麽都暖不起來。
暖寶寶被塞進被窩山的縫隙裏。
青年蹲在她緊閉的枕頭洞穴外,在黑暗裏用氣聲說話。
“在生我的氣嗎。”
鄧惑有點惱。
她發現自己真是個聲控。
紀惗輕輕說幾句話, 她就想起來這個人平時乖乖巧巧的樣子,而且他很好親。
唇瓣很軟,還帶着清冽又低郁的味道。
鄧惑把頭埋得更深, 假裝自己沒聽見。
“惑惑。”紀惗把暖手寶推給她:“你先貼好,我出去幫你接開水。”
“你別出去了。”鄧惑說:“電梯也停了,摸黑出去怕你受傷。”
黑暗裏,她依稀感覺到他湊近了一些,把額頭抵在她的枕頭洞穴旁邊。
兩個人明明隔着厚厚的鵝絨枕頭,卻像額頭靠着額頭,連細微的溫度都能傳達。
紀惗,你要是個海王,我今天就把你扔進鍋爐房。
鄧惑磨了磨牙,決定再觀察一段時間,先把暖寶寶笑納了。
她悄悄伸出手去夠那張薄片,在碰到的一瞬間,暖寶寶從被窩山的縫隙裏往外挪。
“……!”
鄧惑下意識把手往外探,只感覺指腹一空,冰冷的指尖被捉到溫暖掌心裏。
“抓到了。”他輕笑道。
情況一時間有點膠着。
重傷狀态的惡龍在被窩山裏躲着,爪子被抓着哈氣。
他的手掌寬厚柔軟,很适合幫她焐熱。
“還在生氣嗎,”紀惗松開掌心,任由她随時抽回手:“餓不餓?下樓給你帶點雞湯之類的?”
“我們住在十五樓,”鄧惑小聲說:“你不欠我什麽,不用刻意這麽做。”
紀惗輕嗯一聲。
他靠着她的枕頭門,用掌心搓熱她的指尖,把暖寶寶遞給她。
鄧惑突然不想講今天在飯局上聽到的事了。
他如果是這種人,聊破了也只會笑笑。
如果不是,這種懷疑是在傷害他。
真或假都只在于她的眼睛。
暖寶寶貼在小腹上,過了一會兒開始穩定地發熱,讓腹部的疼痛逐漸緩解。
她仍然覺得全身都冷,但漸漸睡着了。
再醒來時,身上有點重。
鄧惑從被子裏鑽出來,看見角落的沙發上亮着一盞小燈。
紀惗裹着羽絨服和毯子睡在那,像火車站裏夜宿的旅人。
空氣彌漫着刺骨的濕冷,她伸出手感受了一下,快速縮了回去。
雖然恢複供電了,但中央空調遲遲沒有修複。
老房子牆體很薄,保溫性不足,她本來想穿着睡衣下床,臨時裹了一床被子,挪過去喚醒他。
“過來睡。”
紀惗沒太睡醒,發現來電時問道:“供暖恢複了嗎?”
“面板怎麽按都不出風。”鄧惑說:“你當心感冒。”
他順從地回到床上,毯子一裹準備繼續睡。
她笑着踹他一腳。
“行了,穿睡衣,我們兩蓋一塊兒。”
兩條被子捂着人,總算是漸漸回暖。
他的腳輕輕動了一下,感覺到她的腳冷的像冰。
“你斜着睡,”紀惗低聲說:“我幫你捂一會兒。”
他身上的确暖和。
鄧惑把燈按滅,打了個哈欠道:“我都習慣了,沒事。”
她話雖然這麽說,後半夜睡着睡着人就貼了過去,本能地靠近熱源,蜷在他身邊睡得很香。
紀惗沒怎麽能睡着,去洗手間燒了熱水,又輕手輕腳出去要了三四個熱水袋,用毛巾裹好墊在她的腳邊和腿側。
他坐在她的身側,總想再做點什麽。
天也就漸漸快亮了。
鄧惑睡醒時已經是早上九點,一覺起來神清氣爽。
紀惗有晨戲,很早就出去了,遠處桌子上放着幾個空的熱水袋,估計是張助理後來送來的。
她用不着,還好昨晚靠着他足夠暖和,兩個人都沒有感冒。
去劇組的路上,大學室友安禾發來消息。
[安禾]邀請你加入[央戲15屆重聚集合]。
她好奇地點了同意。
群裏很熱鬧,大夥兒本來在說說笑笑,一見鄧惑也加進來了,吆喝着要分喜糖。
鄧惑很大方地發了個紅包,趁着大夥兒搶的時候往上翻。
紀惗早上七點加了群,起得真早。
大家聊天都在感慨行業不景氣,以及互相都跳槽去了哪。
一部分人在做四五線演員,一部分去做藝考老師,也有人陰差陽錯去考了律師、寵物醫生甚至是鉗工。
聊天記錄翻到現在,老同學們都在賀喜他們的新婚。
[好可惜婚禮沒去,我還在非洲教書哈哈哈哈!]
[惑姐新婚快樂!有小角色盡情喊我!不要錢我都願意演!]
[真沒想到你們兩居然在一起了,照片好幸福啊#心心]
【徐振方】:惗哥等你這麽多年,終于是熬出頭了#擦汗
【徐振方】:他大學跟你表白的時候,我都覺得應該能成,沒想到拖到現在!
【肖沐川】:老徐,嘴不是用來随時叭叭的
【徐振方】:???!
[徐振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徐振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鄧惑眨眨眼,完全記得剛才徐振方說了什麽。
她動作利索地把那兩個男生拉了個小群。
[?]
【肖沐川】:?
【徐振方】:?
【鄧惑】:說清楚,紀惗大學的時候跟我表白過?
【徐振方】:嗐,何止是表白啊,他還特意在臺詞課念情詩給你聽……
【肖沐川】:·15))))
點開一聽,語速很快。
“惑姐你也別聽老徐瞎哔哔啊他啥情況都不懂,有事兒你問惗哥,他肯定什麽都招,我還有活兒我先撤了回頭見!”
[肖沐川退出了群聊]
【徐】:呃,反正惗哥喜歡你很久很久很久了。
【徐】:以及婚宴真好吃!我那天吃得超開心!
【徐】:幫我跟惗哥帶個好啊!回頭見!
[徐振方退出了群聊]
鄧惑還算有印象。
當時他們三個,還有一個後來反複重修最終退學的學生,好像是一個宿舍的,關系一直很好。
模糊的線索,和沈鶴書輕描淡寫的挑撥,居然重合到了一起。
反而有什麽豁然開竅。
紀惗……以前追過我?
鄧惑沒發覺自己噙着笑,把聊天記錄前後又看了一遍。
大群裏有人早早識趣地把話題扯開,也有人作勢要聽大八卦,但老徐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
她私下給肖和徐發了消息,讓他們先別跟紀惗說。
然後一個人坐在房車裏,抱着熱橙汁看漫天飛舞的雪花。
如果是旁人,譬如沈鶴書龍幸之類的,鄧惑這時候已經麻溜兒的收好行李通知公司準備解綁。
但到了此刻,好像什麽都不急。
她不會貿然地問紀惗,以前都發生過什麽事,為什麽他會在她的第一場話劇表演時帶花等在後臺。
也不會立刻去推進,或者重新确認他們之間的關系。
他們還會有很多很多時間。
她坐在原地,靜靜地想了一會兒和紀惗有關的記憶。
他們一起喂家裏的白孔雀吃棉花糖,冷不丁差點被叨到手,還都想趁機去摸摸它的腦袋。
演戲的時候投緣又入迷,雖然對彼此的角色又愛又恨,但鏡頭前的每一次交鋒都妙不可言。
有時候她會懶得翻劇本,兩個人臨睡前關着燈,她背幾句,他背幾句,然後不知不覺地睡着。
鄧惑抿了一口熱橙汁。
熱流徑流腸胃,讓輕微痛感被徹底撫平。
紀惗剛下戲,見她的房車亮着燈,過來休息。
等會兒還要繼續演,他的戲袍沒有脫下,上面沾着細白的小雪花。
“今天感覺怎麽樣?”紀惗問。
“還不錯。”鄧惑望着他笑:“一看到你,會感覺很舒服。”
“和你相處的時候,也感覺很舒服。”
鄧惑想不出很煽情的話,把內心想法說出口時,都覺得有些太淺顯。
青年笑起來,眉眼彎彎。
我聽見了。
老婆今天有一點點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