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舊地
第55章 第 55 章 舊地
節目組預采的時候, 曾經問過如果一年只有一天休息日,他們會選擇去哪。
鄧惑幾乎想都沒想,就選了央戲。
紀惗在鏡頭前思考了幾秒鐘, 同樣選了央戲。
編導問紀惗:“你知道, 你和你的妻子做了同樣的選擇嗎?”
紀惗聳肩:“因為每年只有在那個地方才能碰得到她。”
編導:“……?”
面對鄧惑, 編導重複了同樣的問題。
鄧惑:“……?”
她皺着眉頭, 好像想通了一些事情,又好像沒想通。
等一下。從前她去見郭老師的時候, 還有單純回學校喝咖啡的時候……好像都覺得時不時碰見過他。
但距離很遠,關系也不熟, 沒必要過去套近乎。
直到某人選擇直接求婚。
鄧惑每年回學校主要是為了兩件事。
回到自己最開始的路,重新見一遍初心。
以及拜訪恩師,給湖裏的小鴨子們喂點面包塊和小魚。
Advertisement
節目組早已定好環節,即刻安排每組嘉賓去預采提到的地方。
出發之前,鄧惑把對象拎走,兩個人臨時買了些營養品和花束。
紀惗不确定道:“……你給郭老師買剃須刀禮盒?”
“光給郭老師送禮物?”鄧惑瞥他一眼。
紀惗立刻心領神會:“其他幾個老師的禮物我來挑。”
每次回到學校時,鄧惑都能呼吸到那種久違的寧靜與純粹。
也許會有學生注意到她, 也經常只是擦肩而過。
漂亮男女在這裏比比皆是,但每個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她總是選擇在校門口下車,然後穿行過去。
有時候即使沒有戴口罩, 也沒有誰注意到她。
有人練功, 有人晨跑,也有人只是癱在長椅上,邊刷手機邊曬太陽。
郭老師好幾天前就接到了節目組的來電, 特意化了個妝,顯得眉濃眼亮。
師生照例寒暄幾句,老師還是什麽都不要, 全靠鄧惑撒嬌硬塞。
作為上一個世代的優秀演員,哪怕郭宗華的臉上早已有了歲月的痕跡,仍有着溫柔又英氣的美。
PD采訪道:“請問以前每一年見面的時候,你們都在聊什麽呢?”
郭老師笑笑,說:“有時候看她心情,有時候看我心情。”
“她得獎時來找過我,崩潰時也找過我。有時候不湊巧,碰到我剛跟學生發完火,我們就一起去湖邊散步,她能聽我絮絮念叨個把小時。”
PD看向鄧惑:“是什麽讓你堅定了想法,決定每年都來看看恩師?”
鄧惑在幫郭宗華挑羊絨外套上的貓毛,她動作未停,低着頭說:“郭老師就是我想要成為的人。”
她的恩師,把一輩子都奉獻給了最鐘愛的事業。
雖然沒有孕育子嗣,但讓無數精妙絕倫的作品随之誕生。
無數青年學子都被言傳身教,啓蒙出對表演的熱愛和悟道。
沒有人能永遠青春漂亮,頂流的位置遲早會被後來者頂上。
鄧惑早已想過,當她退居二線三線的時候,就會去做制片人和大學老師。
人生也就此變得清淨平和,毫無雜念。
郭宗華垂眸而笑,輕撫她的頭發。
氣氛本來很溫馨,郭宗華擡頭又喊了一聲:“紀惗,過來。”
青年揚了個笑,立刻走近了一些。
鄧惑一聽老師這語氣,感覺到哪不對勁。
她詢問式地盯向紀惗,後者有點閃躲。
鄧惑:“……?”
“你們兩結婚一年了,也該交個底了吧。”郭宗華慢悠悠道:“這小子喜歡你好多年,你知道嗎?”
“嗯,知道,”鄧惑輕快道:“他藏太深了,我先前确實沒注意到。”
節目組:“……!”
零幀起手啊,直接開始聊這麽勁爆的話題了!
“那你記不記得,以前元旦聯歡晚會,每個班都要出好幾個節目。”郭宗華道:“我們班出了個水袖舞,但很多人不會梳發簪,本來打算找隔壁班的女生幫忙?”
鄧惑側着身看向紀惗,有點印象。
“我好像也報名了,因為可以混,咳,掙實踐分。”她不确定道:“當時班裏就兩個人會編頭發,一個女生,還有紀惗?”
“紀惗當時找到班委,說他也想給班級做貢獻,給大家編頭發。”
郭宗華沒忍住笑:“剛好班委要給大家化妝,索性讓他給八個女生都梳了簪花小髻。”
“你現在想明白了嗎?”
鄧惑點開相冊,順着年份一路往前找。
她下意識道:“……我好像排在第六個。”
“當時我還開玩笑說,紀師傅心靈手巧,将來完全可以轉行。”
她背對着他,對他微微發抖的手一無所知。
長發如綢緞般絲滑柔軟,泛着微微的涼意。
他壓着呼吸,也只是在開着玩笑,仿佛這僅是生活裏不經意的一個小瞬間。
紀惗再被提起這件事時,心裏臊得不行,感覺像是被老婆當場抓包。
表面照舊演得風淡雲輕,只是笑了笑。
鄧惑卻問道。
“你當時……其實只是想給我一個人簪發嗎?”
他迎着她的目光,輕輕點頭。
“我在那之前,從來沒有學過,和班委學了很久。”
“後來,你們在臺上跳舞,我一直都在看。”
鄧惑沉默片刻,當着鏡頭的面緩緩起身。
然後用力親了他一下。
郭老師直樂,副導演在猛看導演。
……剪嗎?這段剪不剪?
總導演瞪了回去。
法定夫妻還不讓親個嘴了?憑啥?
他們這種節目,往往都走婉轉含蓄的路線。
這對夫妻反而直來直去,有話就說,有愛意就親親。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其中也并沒有什麽表演欲。
真情所致,天經地義。
拍攝四集以後,第一集才終于播出。
粉絲看得一愣一愣,一半在歡呼着磕糖,一半在感受做夢般的不真實感。
[他真是把喜歡都寫在臉上了……一張使用說明書都能看這麽久。]
[不是,這是結婚一年的狀态?他兩明顯不是什麽形婚吧??]
[惗哥,你墜入愛河之前往旁邊稍稍,惑姐的愛河裏已經泡了好多人了嗝]
[哈!我姐就是這種性格!看起來是清冷疏離大美人,有時候本質就是搞笑女x]
[重點根本不是她的幽默,而是她的直球啊!!]
[我請問了,有誰能受得了家裏有這麽漂亮知性迷人還打直球的大美女!我在一邊看綜藝一邊尖叫爬行扭曲嫉妒羨慕!]
很快有人逐幀分析各種糖點,超話裏産糧不斷,更多圈外人也跟着看這一季的《從你開始》。
搞笑的是,有不怕死的娛樂營銷號拿着截圖艾特聞希瑜和韓新河。
截圖裏小兩口愛意正濃,截圖外被艾特的都是單身狗。
韓新河很快予以回複,口吻敞亮又真摯。他做直播出身,一向很接地氣。
@韓新河:大哥和嫂子直接鎖死!他兩在劇組的時候就超恩愛啊!我羨慕死了#檸檬#檸檬
他明明白白地予以祝福回應,讓更多人看明白了事态。
所以,先前老韓在她頒獎影帝的時候,只是開玩笑?
人家和兩口子關系一直很好,那些撕逼鬧事的粉絲是腦補太多。
[還在往我惑身上潑髒水的人出來走兩步?]
[所以劇粉也不要打了啊啊啊這都完結了多久了怎麽還在打!]
[聽說那部劇口碑很好?純路人問問,好看嗎?]
[樓上姐妹,入坑絕對不坑,視帝影後影帝飙戲全程爽飛!]
各種讨論安利滿天飛的時候,鄧惑都沒來得及看手機。
正值七夕,她要去悄悄探班。
紀惗接了個上海的節目通告,這會兒人在化妝間。
她都飛到浦東機場了,臨時想起來沒帶禮物。
節目組跟着出主意:“要不要帶束花?或者在機場臨時買點什麽送給他?”
鄧惑捂臉:“誰會在七夕送對象大白兔奶糖……”
她臨時拿了張紙,在浦東機場去電視臺的路上現學。
一開始出錯了幾次,後來竟然提前十幾分鐘疊好了。
她疊了一枚惟妙惟肖的金魚戒指。
紙是機場前臺提供的便簽紙,平平無奇。
可這枚戒指躺在她的手心,就變得精巧漂亮,如同獨一無二的定制品。
PD對她的學習能力暗暗稱奇。
這真不是她私下設計的橋段嗎……?真有人能學得這麽快?
“還有二十分鐘上場,”Cathy提示道,“臺本要再看一遍嗎?”
“不用。”紀惗說,“今晚還要飛去廣州?”
“是的,埃導那邊也在知會公司,說大概十一月可以預熱電影的宣傳。”
紀惗沉默着,沒有再繼續話題。
Cathy觀察他的神色,感覺哪裏不太對。
“不舒服嗎?”
有人敲了敲門。
“是發型師吧,”Cathy揚起了聲音,“等一會兒再來,這邊還在休息。”
紀惗說了聲沒事,示意助理開門。
阿土開門時愣了下,讪讪地看向老板:“那個……”
紀惗擡眸看去,望見鄧惑笑盈盈的樣子。
他怔住,任由她走過抱自己。
“工作辛苦啦,老婆過來探班,開心嗎。”
鄧惑打開小禮盒,有點嘚瑟:“這是我路上現學的,你也要給我疊一個。”
青年小心翼翼地接過戒指,先親了一下她的手背,又親了一下紙疊的小金魚。
鄧惑此刻才注意到,他一直沒有站起來。
“你還好嗎?”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
他們同時說道。
鄧惑看向助理,後者即刻去找随行醫生。
她坐在相鄰的椅子旁,任由他靠着自己。
紀惗變得有些過分安靜,卻也流露出……格外的需要她。
醫生在樓下待命,過來簡單确認了情況,說是可能有點食物過敏。
吞了幾個藥丸以後,紀惗用臉蹭了蹭她的手心。
“等我錄完節目,我們去吃鐵板燒。”
“行啦,吃點滋補的東西。”鄧惑笑道,“沒事多想想你脖子上的紋身,多活幾年。”
他今天吃藥的時候很乖,聞言僅是看着她笑。
“我其實也給你準備了禮物,”紀惗說,“……今天是七夕,我們居然能見面。”
鄧惑伸手:“嗯,禮物呢?”
紀惗扭捏道:“我送到北京去了。”
節目組:“……”
鄧惑:“……”
視頻電話打到潘女士那邊,對方心情很好。
“惑惑!看這個!”
她把手機鏡頭對準一個發着光的大玻璃罩,鄧惑終于看見他準備了什麽。
玻璃罩裏,有一幢用橙菠蘿菊裝點的小木屋。
永生花長開不敗,小木屋裏篝火溫暖。
橙菠蘿菊仿佛是童話裏的精靈化身,如雲朵般環繞着小屋,為屋裏的兩個小人偶提供着光亮與庇護。
“很好看,”鄧惑提議道,“回家以後,我們可以在玻璃罩上寫幾句話,當作今年七夕的紀念了。”
紀惗笑着點頭。
時間漸進,紀惗去錄制節目,留下經紀人助理陪她在後臺等候。
鄧惑示意節目組先暫停拍攝,自己單獨休息一段時間,工作人員也會意地收好了相關設備。
阿土給她端了一杯蘋果茶。
“天氣開始冷了,姐,喝點熱的。”
鄧惑接過茶,在聞到蘋果的甜香味時一瞬要嘔,低着頭繼續慢慢喝完了。
Cathy看得不太對勁。
她示意阿土出去,直接問:“你有腸胃炎嗎。”
“我知道你在問什麽。”鄧惑深呼吸道,“我的例假推遲了兩個月,但以前節食過度,本來也不準。”
Cathy臉色欲變,鄧惑平靜道:“我沒做好生育的打算,他尊重我的意願,一直也在注意措施。”
“驗孕棒用過兩次了,都顯示沒有問題,明天我會驗HCG值再确認一次。”
“這當然都取決于你,惑惑,”Cathy看她難受,過去拍了拍背,“你回國以後就沒有怎麽休息,一直在高強度跑公告談合作,我明白的,你放松一點。”
鄧惑放下蘋果茶,有些不确定地說:“你好像……很怕看到我懷孕?”
Cathy哭笑不得:“我就是個經紀人,哪能這樣,你放心好了。”
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
鄧惑覺得疲憊,也知道節目會錄制很久,轉去休息室裏小憩。
确認她睡下以後,Cathy安排好了細碎事項,獨自去了露臺打電話。
“夏姐,是我,阿惗在錄節目。”她對着電話報告道,“我有點擔心。”
“……惑惑可能懷孕了,還不确定。”
“如果是真的,阿惗的病,我們要告訴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