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撒嬌

第56章 第 56 章 撒嬌

鄧惑再睡醒時, 已經是晚上九點。

綜藝錄的拖沓,比原定的時間要再延後一個半小時。

Cathy守在房間外,聽見有動靜, 特意給她拿靠枕和軟毯。

“再休息一會兒嗎?”

鄧惑捂住哈欠:“差不多了, 還有劇本要看。”

自從夫婦要與埃導合作的消息陸續被确認以後, 原本就蜂擁而至的合作方更加沸騰, 不少人搶着加價,就希望把他們兩都簽下來。

——原本按着視帝影後的含金量, 酬勞高點也合理,何況他們兩明年又要有爆相。

鄧惑想到這, 擡眸看向Cathy。

室內燈光昏暗,她看她的神情便有些模糊。

“應該有挺多本子找阿惗吧。”

“他如果不接住這波東風,也許會有點可惜。”鄧惑一邊說,一邊有點反思,自己是不是有點事業心太甚,“不過他想好好休息半年,我也理解。”

Cathy聳肩道:“活兒是幹不完的, 公司反正尊重他的選擇。紀先生已經過了需要證明自己能力的時候。”

她似乎是臨時記起什麽,笑着說:“對了,紀家和一家中外合資的醫療集團關系很好, 将來如果有需要, 像是做排畸、血生化、基因檢測,都可以直接跟管家說一聲。”

鄧惑随口說:“基因檢測?有那個必要嗎?”

她停頓幾秒,低聲又問:“你們有事瞞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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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靜了幾秒, 笑容未變,看起來僅是沉着又平和。

“我也算看着阿惗長大的。他別的事都很成熟,但小時候生病吓着了, 偶爾顯得有些杯弓蛇影。”

“生老病死的事兒,當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與此同時,演播廳裏,《表演倒計時》卡在嘉賓點評環節。

選手們鬧了個烏龍,由于效果實在太差,被總導演安排重新即興表演一次。

舞臺在重新調整布景道具,保潔在匆匆掃掉地面的碎玻璃,道具師不知從哪拿了幾盆花過來,商量着要怎麽擺。

老導演煙瘾犯了,示意某個機位先關一會兒,吞雲吐霧道:“這資質演電影還是差了點。”

“幾個小孩,臉是長得漂亮,去電視劇裏混個意思也行。”

“真要把他們放大熒幕裏,細膩的感情表達?有邏輯的肢體動作?嗐,估計都不知道是啥。”

沈鶴書不着痕跡地繞開那焦臭的煙霧,和副導演又核對了幾項事宜。

“等會兒辛苦沈教授多點評幾句,”主持人扶着耳機說,“上一期,您從心理層面對角色的剖析太精妙了,網上讨論度很高。”

沈鶴書依舊是一副春風化雨的樣子,眼神溫和地點了點頭。

話聽着是客氣話,但眼神已經在喊救命了。

路導是香港來的老牌導演,說話沖人也直,真把他怼人的那些話播出去,節目組百分百會被沖。

沈教授,您是咱們臺的常客了,也幫忙圓滑一下,求求了!

舞臺收拾就位,環節重新開拍,比上一回順利很多。

再次到了點評環節時,路導明顯沒有好臉色,沈鶴書慢悠悠開麥了。

“剛才休息補妝的時候,路導說了個很有趣的觀點,我覺得在理。”

“電視劇雖然制作精良,但容錯率高,能讓實力不濟的演員蒙混過關。”

“相比之下,電影的每一幀都更容易成為藝術,也更需要耗費心力去構造磨合。”

“今天,幾位小演員複刻了幾部電影裏的名場面,讓我跟着學到了很多。”

他随和一笑,看着紀惗道:“紀先生今天在這,看到後輩們模仿您妻子的成名作時,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紀惗的眼神很溫柔。

“她演戲時,有一半代入自己,一半會分離出來,把技巧和情感融合的很好。”

“雖然她此刻就在後臺等我,但看到剛才的表演時,我也很想念她。”

主持人:“哇!惑姐今天來探班了嗎!”

導演組立刻試圖切鏡頭,竟然還真切到了在旁側捧着蘋果茶看錄制的鄧惑。

她穿着米色大衣,淡金色長發披散在肩頭,妝容恬淡又不失特點,對着鏡頭眨了眨眼睛。

——由于已經睡飽了,這一秒她顯得靈氣又可愛。

沈鶴書的笑容消失了。

路導眼睛立刻就直了,也沒管那個文人在啰嗦什麽。

“哎,小惗,你該跟我合作啊,我出品的片子質量那還用問?”老導演當着節目組的面,直咧咧道,“你得算老戲骨了,從小演戲口碑就好,演電影也不是問題,劇本我早就遞給你們兩口子的公司了——啥時候給個信啊?”

紀惗笑着交談幾句,老導演更顯得來勁了。

“還有好幾個片子,單獨給你量的活,錄完綜藝你也得看看!”

“好,謝謝您。”

主持人樂得看氛圍變得愉快融洽,正欲說幾句引導流程,沈鶴書突兀地又開了口。

“都聊到這兒了,讓我再八卦一句。紀先生在考慮轉型嗎?”他笑道,“電影行業,如今雖然沒有短視頻那麽來錢快,但更容易留下傳世之作。”

“想來,有鄧小姐珠玉在前,您也一定會比肩左右。”

紀惗僅是看着妻子坐着的方向,始終都沒給過沈鶴書正眼。

“總該享受個幾十年新婚生活,”他愉快道,“也不急。”

路導哈哈大笑。

話雖如此,但沈鶴書的那句話,像不動聲色地一根針,順着淺表的皮膚紮進血脈裏,越潛越深。

綜藝繼續錄制着,紀惗表現得有條不紊,金句頻出,很有節目效果。

與此同時,他心裏仍在重複剛才的對話。

他清晰知道,自己是上個電視時代的寵兒。

在人們還依賴各大衛視所規定的電視節目時,他乘着東風斬獲大小獎項,擁有了業界頂尖的觀衆緣。

到了如今,真正占據生态高位的,仍是流量圈和電影圈。

對外人來說,鄧惑似乎押寶很準,兩個圈子都牢牢踩實,商業價值無可比拟。

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花了多久。

紀惗安靜地想,他已經不能停留在過去的浪潮裏了。

這念頭并非是因為沈鶴書夾槍帶棒的挑釁,而是時代的事實。

很長時間裏,鄧惑千辛萬苦地往上爬,從普通人到流量大花,足以與他相提并論。

他可以安于現狀,可更該看見,再不改變,便是他仰望她。

節目錄制結束時已經是十一點,人們都顯得有些疲憊,簡單寒暄幾句便散場告別。

沈鶴書走得很快,不欲再看到那對夫婦有多恩愛。

再坐進保姆車時,鄧惑長長深呼吸一口氣。

“演播廳裏真悶,感覺新風系統壞了。”

紀惗輕撫她的長發,說:“其實這些天的電影本子,我大概看了一些。”

“惑惑,你是怎麽想的?”

“我覺得有些劇本很牽強,”鄧惑立刻有了精神,認真道,“雖然故事像模像樣的,但感情線像是強行安插進去,為了讓咱兩都能進去演。”

影視公司總是這樣,為了捆綁營銷營造聲勢,根本不管編劇和觀衆的死活。

“我感覺有兩個本子适合我們演,明年三月、五月開機。”紀惗說,“但還有一部電影,下個月末開機,我打算答應。”

鄧惑短促的诶了一聲,有點意外。

前排的Cathy直接一句粵語粗話爆出來,剛做的指甲扣在真皮椅靠上。

“你都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

“路導的本子,”紀惗眨眨眼,“人設很好,你之前也是這麽跟我講的。”

Cathy氣得說不出話,扭頭猛戳手機微信罵人去了,美甲摁得啪啪響。

鄧惑意識到什麽,一時間沒再說話。

她這兩個月要留在北京人藝進修。他很快要去橫店和香港拍戲。

結婚以後,他們像是被紅線綁在一起,電視劇、電影、綜藝,全程都形影不離。

每周偶爾分開一兩天,也會打視頻電話聊上很久。

突然……可能要分開了。

她內心絕不承認自己會有點慌,更不承認自己有點依賴紀惗。

一個人也可以睡着,她現在已經不做噩夢了。

都是奔三的成年人了,成熟點,幾個月見不到面也不是大事。

鄧惑低着頭,任由發絲掩住側臉。

她任由沮喪感将自己輕輕包圍。

但有一只修長柔軟的手伸過來,捏了捏她的臉。

“老婆,”紀惗湊過來看她,“如果這樣的話,我們很久都不能見面了。”

“我會很想很想你。”

他聲音很輕,但司機和前後排的工作人員都聽得見。

每次撒嬌的時候,這家夥都像棉花糖捏成的小羊,讓人很難抵抗。

聲線好聽,感情又真摯,聽得旁人心裏都怪鬧騰。

Cathy默默扭開頭,助理們用力觀看上海街景,非常職業。

阿土瞪着街燈,心想這燈可真燈啊,這路可真路。

鄧惑不像往常那樣躲開他的捏臉,反而把臉貼了上去。

紀惗一怔,看着她時呼吸不太自然。

“早點回來。”她把臉再度貼緊他的掌心,讓臉頰的皮膚劃過他的掌紋,聲音微沉。

“我也會很想你。”

很想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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