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寶寶

第9章 第 9 章 寶寶。

進洗手間悶悶地把剛套上的衛衣脫了,許樂程換上三件套西裝出來,

李子謙刷地也拉開了床簾,探頭和許樂程對視了一眼,吹了聲口哨:“這位哥哥,你好帥啊,結婚嗎?”

“結過了。”許樂程把領帶塞進口袋裏,暫時沒打算戴,“暫時沒機會結了。”

只當許樂程是在應和自己的調侃,李子謙又吹了聲口哨:“那我拿個號碼牌做你西裝褲下NO.1。”

“你插什麽隊。我剛求女神而不得,我排第一位。”靠在床上刷着手機的梁元恒視線離開了手機,打量着許樂程,也吹了聲口哨,“阿許可以啊,穿正裝不系領帶,敞開點領口這樣,真有些誘人的意思。下次我要cos你這造型。”

李子謙怼他:“你追你的女神去,跟我這搗什麽亂。”

梁元恒眯着眼怼了回去:“阿許這麽好看,我勉強彎一彎怎麽了?逆子,為父的世界你不懂,閉嘴。”

“滾犢子吧你。”李子謙笑着罵了聲,又看許樂程,“有約會?”

“和長輩吃飯。”

“長輩?什麽長輩?”

許樂程家裏的狀況舍友們都知道,李子謙認真問。

“是嬸嬸回來了吧。”梁元恒搶答。

許樂程笑了笑,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走了。”

傅斯言的車果然準時準點地停在南校門外。

許樂程走出南校門,走近了車子。

Advertisement

捐贈了圖書館之後,這塊車位據說就固定成了傅氏的人來學校辦事時的專屬停車位,沒想到現在成了傅斯言和他的“老地方”。

上了車,許樂程的注意力被傅斯言唇邊蓋着的白色敷貼吸引了。

難怪之前電話裏聽傅斯言的聲音和平時不太相似,原來是貼了敷貼,影響了口腔說話的運動。

傅斯言也惜字如金般地只看他一眼,沒有說話,繼而屈起手指在駕駛座的椅背上敲了敲。

司機立刻開了車。

安靜在車裏保持了五分鐘。

許樂程還是沒忍住總看看傅斯言的唇角,終于開了口:“都十幾天了,還沒好?”

傅斯言意味深長地看了許樂程一眼。

他修長手指撫上自己唇角,略略停頓一瞬,揭下了敷貼。

傅斯言唇角的傷口還在,但比起許樂程心裏以為的程度而言已經淡了很多。

淡到許樂程都不自知地略微向傅斯言靠近了些,好看清楚傷口邊緣的狀況。

确實是好多了,雖然還能看出痕跡,但邊緣平滑,愈合得甚至能用完美來形容。

就恢複到這種程度了,用得着包紮那麽誇張的敷貼?

果然,霸總還是太能看重自身了。

他輕舒口氣,退開了距離。

“有些增生,我媽安排我一小時前去醫院清創。”傅斯言說,“把邊緣的增生部分處理掉,用了防止增生的藥水。半小時要揭掉的,看了個文件,忘了。”

“不是不喜歡人碰麽。”許樂程随口吐槽,“那天消毒還是我來的,現在去清創就OK?你就是……”

“你不在,沒辦法。”

傅斯言簡短幾個字,把許樂程剩下半句“故意折騰我”卡在了喉間。

氣氛好像有點怪。

像緊繃着什麽,又還有點說不清楚的尴尬。

但傅斯言卻好像不覺得有什麽,說了句“有些癢”,下意識用手指去觸碰傷口。

許樂程擡手拉住他手腕,語氣嚴肅了好些:“傷口沒愈合,你別亂碰啊。”

到底是臉上的傷,怎麽都是一眼可見的,傅斯言又也還挺好看,要是愈合不好,多少有些可惜吧。

傅斯言看過來,眸光閃了閃:“你關心我?”

“什麽呀。”許樂程快速松開手,錯開了視線,“我是怕你弄出什麽問題,阿姨要心疼的。”

“我在歐洲,她給我發視頻說的都是擔心你不喜歡婚禮。”傅斯言說,“我媽心疼你。”

“婚禮無所謂,又不是真的。”許樂程認真糾正傅斯言,“你不一樣,你是他親兒子。”

傅斯言倒是也很認真地看着許樂程:“你現在在她心裏,也是親兒子。”

“那怎麽樣一樣……”

許樂程說着自己心裏虛起來:他和傅斯言一定是要“離婚”的,那傅阿姨……

他的聲音低了好些:“我們又不是真……在一起。”

傅斯言沒聽到他低聲說的話,倒是說:“我媽心疼你,對你溫柔,那是因為你是你。”

“啊?”許樂程不明就裏,“什麽意思?”

“我媽看人的。”傅斯言答,“她對不喜歡、不認同的人,從來不虛與委蛇,眼神都懶得給。”

許樂程眼睛瞪大了些。

顯得五官更立體了。

傅斯言靜靜看了他一會,倒是淺淺笑了笑:“你不信?”

許樂程沒答,但表情已然給了答案。

“去年有人向我媽直接提了,想和我結婚。”傅斯言說得輕描淡寫,“是我家世交,我不想見,她抹不開面子請對方吃了個飯,然後拒絕了。”

“為什麽?”許樂程眨了眨眼,“哦,人家不知道你取向,對方是女生,阿姨就給拒了是吧。”

“全世界都知道我取向。對方是男人。”傅斯言說,“我媽說人不行,很假,做朋友都不靠譜,更別說結婚了。”

“是你一輩子的伴侶,阿姨當然會上心,不合适的人自然會挑剔。”

傅斯言說:“她喜歡你,對你不挑剔。”

雖然相處短暫,且是因為傅斯言的關系,但傅阿姨是這些年除了嬸嬸之外對他最好的、類似媽媽角度的長輩了,以至于許樂程一想到自己和傅斯言“離婚”時傅媽媽會難受,就心裏泛起沒有底的慌。他不想深化這種感受,自己換了話題:“你傷口怎麽解釋的?”

“有人問我是不是被咬的。”傅斯言沒get到許樂程在問的是怎麽向媽媽解釋傷口的由來,倒是想到了林毅行的調侃,不自知地淺淺笑了笑。

傅斯言笑起來有種很獨特的優越氣質。許樂程心裏暗自想了想傅斯言很少笑是不是有些可惜,又有些緊張:“明明是撞的……你怎麽解釋啊?”

傅斯言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神很是篤定:“為什麽要解釋?我們結婚了。別說是你撞的,就算是咬的,也是情趣,合情合理合法。”

話是這麽說沒錯……

不對,話這麽說雖然沒錯、但是錯了啊……

許樂程張了張嘴,想說“我沒咬”,又想說“偷換概念”,卻發覺車子在他沒注意時已經停在了豪華酒店的門外。

服務生過來準備打開車門請他們下車,傅斯言卻忽然向他靠來。

近到唇線似乎若有似無地擦過了他的耳垂。

不确定,但許樂程耳朵瞬間熱了起來。

傅斯言并未察覺,只是極輕聲地向許樂程說了聲“別忘了,我是你老公”。

說着,他擡手向許樂程,淡淡一笑,朗聲道:“請下車,我的王子。”

旁人總只說傅斯言清冷又矜傲,從前許樂程便也只覺他被傅家的繼承權、傅氏國際總裁這些總能令人趨之若鹜的東西束縛得只能是決然機械的AI似工作機器,整個人冷肅得很平面。

但日漸相處,近距離甚至有時候接近“零距離”,許樂程才覺傅斯言平面的、給旁人的那一種漠然疏離的态度,似乎只是為了省去很多他覺得無意義的瑣事。

而旁人大概不曾窺見的、私下的他……

那些不被人看見的一面,有暖和乖,獨屬于傅媽媽。

可壓在平日正襟危坐冷淡矜傲之下,總愛時不時地像借娃娃的身高差那般毒舌一下,或是借着“老公”的定位演技完美得讓自己心裏不由得會有些微微顫動的逗弄一下的、可以歸結為劣根性的部分,傅斯言都給了和他定下“協議”,已經共處于攻守同盟的自己。

當時談判的時候也沒想到還有這種“附加服務”啊。

難怪傅斯言說他單純,不适合談判呢。

思緒亂繞間,傅斯言沒有再擡着手等着許樂程把手放在自己掌心中。

他徑直握住了許樂程的手,十指交扣地牽住許樂程下了車。

他們一下車,四方諸人的視線便集中了過來。

這種商務場合龍蛇混雜,有名流大佬也有無事八卦的纨绔混子。雖然許樂程并不覺得自己的取向有什麽不能見光,但這樣的場合和傅斯言十指交扣地并肩出席,他還是下意識地縮了縮手。

傅斯言卻穩穩地把他的手牽得更緊了,又在他手背上用拇指腹輕輕撫了撫,似乎是想要安撫他的意思。

若他們的關系是真的,許樂程覺得自己大概會因此而感動。

但現在,他只覺得壓力。

傅斯言靠近過來,很是親昵地用另一只手理了理許樂程前額的發絲,又含着淺笑低聲說:“你別當是假的,就是真的。”

有道理,就像此刻傅斯言的動作和表情,柔軟得任誰看着也心裏悸動。

剛才傅斯言給他弄着額前的發絲時,他的心跳也不受控地亂了一拍。

所以那些落向他們的目光裏,有着許樂程清晰可辨的、想取他而代之的羨慕之意,他也能夠理解。

若這些親昵是真的……

可是旁人可以當真,當事人許樂程卻要在當真以完美應對的縫隙裏留下一分防備,以免自己真的被傅斯言以假亂真的演技和氣場蠱惑。

說實話,挺累的。

進了酒會,就不斷有人和傅斯言來說話。

寒暄的,恭維的,說有合作想法的,話說一半不說一半想以意味深長引人在意而達到目的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傅斯言禮貌疏離但挑不出錯的完美應對,但在只有他們兩人在彼此說話可聞的距離裏時,傅斯言會用肩膀輕輕碰一下許樂程的肩,小聲說一個詞:“無聊。”

許樂程點點頭,真心地應聲:“确實。”

他只用陪着傅斯言并肩而立、禮貌含笑向來人點頭打個招呼碰個杯都覺得疲倦,而和傅斯言說話的每個人的每句話可能都暗含玄機,想必傅斯言更累。

又有人過來殷勤向傅斯言自我介紹,說“有個國外的超級商業計劃傅總聊一下”,傅斯言淡聲向人說了聲“抱歉”,又低頭攬住許樂程肩膀,輕聲問他:“累了?”

聲音比和他今晚和誰說話都輕,面上雖然還是一貫的毫不動容的平靜,但凝視過來的眸子裏有着任誰看到也能體會的關切。

許樂程明白他是不想和來人聊,于是非常配合地微微眯了眯眼“嗯”了聲。

傅斯言理了理許樂程的發尾,向來人道:“我寶寶累了,下次再談。”

來人和許樂程同時愣住了。

傅斯言一點沒覺得有什麽違和的,把許樂程攬得更緊了些:“我陪你去坐坐。”

手腕一用力,帶着許樂程轉了身,把那依然處于愕然中的人留在了身後。

“你這犧牲未免也太大了吧。”許樂程不由得回頭再看了看還愣在原地的那人。

“什麽犧牲?”

“叫寶寶啊。”許樂程眨眨眼,“和你,真不配。”

“不配嗎?”

把許樂程按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下,傅斯言自己卻沒坐下,而是俯身彎腰,按住許樂程肩膀,深邃目光鎖住了許樂程的眼睛,人也漸漸靠近過來。

呼吸濕潤交錯,傅斯言唇角微彎,唇線開合,輕喚:

“寶寶。”

同類推薦